第326章 不愧是我們家的淩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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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底,玄璃飄雨。還有四日便要舉行射弓宴 。
    在玄璃的街頭,隻有少部分的百姓。人們大多如履薄冰,生存艱難。
    城門口,排查極其嚴格,鮮有慶朝人進出。僅有部分僧侶道人,商販馬隊,押送的俘虜等。
    尤其,兩軍對峙,城門口的守衛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
    如今的門候不是別人,正是當初攻占了大贏京城,擄萬人,通緝韓妙染的萬炎將軍。
    當年他敗於宋遠山的攻城,京城被迫歸還,原本的戰績被玄璃抹滅,隻能被貶來做興陵的守城將軍。
    萬炎鷹目怒視,仔細盤查每一個進入城門的人,沒有絲毫懈怠。
    一輛馬車帶著幾隻馬匹徐徐出現在城門口。
    “什麽人?”萬炎帶著侍衛提槍喝問。
    馬車悄然停下,傳來幾聲咳嗽聲:“咳咳,老身姓月,是來興陵做茶葉生意的。”
    風吹簾動,露出一張蒼老的臉,衣襟可看出是玄璃的短打領子。
    阿硯和一個麵容黝黑的馬夫下了車,將通關文牒遞了過去。
    “這是我們的節令,還請放行。”
    這黑膚馬夫明明看著像個糙漢,卻明眸善睞,舉止得體。
    萬炎接過節令,細細打量查看,眼睛上下打量。
    通關文牒並沒有什麽問題。
    但是,麵前的一行人卻看著比較奇怪。
    一個年紀四五十歲的長須員外,身形矯健的護衛裏有一個皮膚比煤炭還黑的。
    身後的馬隊似乎馱著物件,好幾箱子,大包小包。
    萬炎狐疑地盯著這些箱子,厲聲:“這些是?!”
    裏麵四五十的白須員外直接下了馬車,用褶子笑臉迎人,當著麵將箱子打開。
    果然,裏麵是黑壓壓一片,茶香四溢。
    白須員外道:“哎,大人您看這都是上好的茶葉。”
    他一說完這話,萬炎便挑眉,直接上前抓住他的手腕。
    “我總覺得,月員外有些麵善!”
    目光由上至下,將人耳後的麵皮都看的仔細,企圖從其中找到些許的破綻。
    在他的眼中,這個身穿玄璃服飾的男子,眼裏透著一種桀驁不馴的氣質,實在無法忽略。
    皮裘衣衫之下單薄,似乎能覺出此人細胳膊細腿。
    “萬將軍。”
    白須員外的身旁傳來有些渾厚的聲音,從容不迫,字字溫和:
    “五年前,我們員外就來過興陵,路過參合莊的時候看到過您避暑,也許那時有一麵之緣。”
    穩重中帶著玄璃瓚柯族的獨特口音,儼然就是本地人。
    “就是,就是!”白須員外忙不迭應道,“當日看將軍英明神武,也是麵善。”
    隨即,此人悄然將一袋子沉甸甸的東西塞進其手裏。
    討好之色信手拈來,毫無骨氣。
    “原來是這樣。”萬炎在細細打量,手中掂了掂那個小錢袋,看人白須之下褶子遍布。
    不過是個上了年紀的商人,沒有什麽特別。
    也就是眼裏的流光和旁人不太一樣。
    既然是玄璃人,那便罷了……
    萬炎揮起手向四周示意,口中心不甘情不願的:“放行吧!”
    幾人稍稍欠身,白須人道:“多謝大人!”
    周圍人抬起轎,一步一步踏過城門,進興陵。
    所有侍衛從其進城後依舊在打量,從馬蹄到轎子的裝飾都眯著眼看,審視的極為認真。
    等到他們進了城,皮膚黝黑的侍衛才進去馬車轎裏。
    阿硯問:“你當真給了他銀子?”
    那沉沉的小袋子,可觀的很。
    誰知身旁人理所當然道:“假的!摻了銅和鉛做的。我怎麽可能給他真錢!”
    白豌聳聳肩膀。
    “那萬炎何時混的如此憋屈,竟然從三軍統帥淪為城門侯的小頭領,假銀子還能鬧到天上?”
    白豌捋了捋自己的白須,感慨道。
    “小聲些。”淩書墨立馬捂住他的嘴,“玄璃賞罰分明極其嚴苛,隻要犯了錯,哪怕是王侯將相都會被連貶數級。”
    看著把自己麵容變得黝黑又長相平平的人說的聲音如此好聽。
    實在讓人覺得反差極大,不太自然。
    白豌似麵容有些抽搐:“子辰,你何時學的玄璃話?”
    若非剛才解圍,以那個姓萬的糾纏不休,說不定早就認出他了。
    阿硯悄然道:“那算什麽,公子從前作為禮部尚書,自然精通三國各部族和州府的語言,風俗和文字。”
    淩書墨沒有出聲,淡然道:“為官幾年,總得學點東西。”
    身旁人饒有興味地注視著這個人,連連點頭:“不愧是我們家的淩相公,什麽都會,剛才那些個嘰裏咕嚕的,實在是……”
    咳咳!
    阿硯連聲咳嗽,隻要逮到機會就這樣讚許淩書墨,也不看看旁人在附近。
    尤其是,如今還是一副滿臉褶子,指長白須,笑的像捏皺了的老皮子紙團兒。
    淩書墨卻是習慣了,笑著注視著人,任由其侃侃而談,互誇仿佛成了習慣。
    等到白豌終於說完,他才道:“說完了?”
    “嗯。”白豌點點頭。
    聽眾當結束了,淩書墨才從此前的靜靜傾聽開始說話。
    “阿白,我們如今進了玄璃的都城興陵,一切要謹言慎行。這是整個城內地圖,盡量銘記在心。”
    話罷,他攤開一張早已經繪製好的興陵輿圖。
    整個興陵到處都是禁衛軍和侍衛,朝中主要是穀國師的人。
    城中百姓主要居住在西麵,南麵是節鎮獄,本來為古刹石佛禪林。
    該地專門關押管轄之地的犯人以及從前大贏的戰俘,如今慶朝的罪奴。
    東麵是皇室權貴的居所,北麵是成片的佛寺和道觀。
    南北相對,一個監獄一個佛寺,殺戮對法事,乞丐和馬夫圍成一圈,可謂極其諷刺。
    “我們剛才進入的是北城門,消息傳聞齊荼兄是在南城門城牆上留下的《夜行人》。”
    白豌一驚:“節鎮獄就在南麵,小洛洛是個謹小慎微之人,若非必要他不可能出現在南城門,更別提在城牆上作畫。”
    “正是。”淩書墨麵色鄭重,“一會兒安頓下來,我們去南城門看看。”
    “等等。”白豌一拍手,稍稍一笑:“我們先去西城的乞丐窩,馬夫勞力冗者呆的地方去看看。”
    了解一座城的所有,唯有最底層的乞丐,到處攤派做工的幫役冗者最為清楚。
    “子辰,我們一會兒扮乞丐和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