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奴隸湊在窩棚後頭，壓著嗓子說話，臉上全是壓抑不住的怒氣和懷疑。
    “你們信朱貴說的話嗎？”
    一位滿臉皺紋的老奴低聲開口，眼神裏寫滿了不信任。
    “我不知道。”
    一個年輕點的搖頭，“可除了信，咱們還能怎麽辦？”
    “朱貴？他是披人皮的狼！”
    一個女人咬牙切齒，“以前把我們當牲口使，現在又要拿甜話哄我們賣命！”
    七嘴八舌中，全是恨意和防備。
    他們不敢真信那個“自由”，可也不敢拒絕——因為活下去，總得抓個盼頭。
    凱特帝國裏其他的貴族，也就是那些被朱貴打敗、收編的舊勢力，開始悄悄行動。
    他們躲在暗處，伸出手，偷偷聯絡奴隸中的激進分子。
    他們找來武器，送上銀子，支持反抗。
    選誰呢？就選那些骨頭硬、敢頂撞、有號召力的人。
    這些人像火種，一點點點燃別人心裏的不甘。
    “我們可以給你們家夥和錢。”
    一個穿著金邊長袍的貴族慢悠悠開口，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你們隻需做一件事。”
    他掃視一圈麵前的奴隸，眼神裏透著算計。
    “什麽事？”
    一個奴隸遲疑著問。
    “掀桌子。”貴族輕聲道，“把朱貴拉下台。隻有推翻他，你們才是真的自由。”
    這話像火星掉進幹草堆，瞬間炸開了鍋。
    有人激動，有人害怕，有人懷疑這是個局。
    但有一點誰都明白不動手，永遠沒出路。
    於是他們開始密謀，悄悄拉人，定計劃，藏力氣。
    夜裏碰頭，飯裏夾紙條，做工時練體能、磨心誌。
    自由好像就在山那邊，隻要翻過去，就能看見陽光。
    而朱貴呢？什麽都不知道。
    他看不見腳下的地已經開始裂開，看不見他的江山正一點點晃動。
    一切才剛剛開始。
    奴隸們偷偷準備著，像老鼠挖洞，一點一點朝外鑽。
    希望越近，心跳越快，血越滾燙。
    可這一切，都被莎拉察覺了。
    她是朱貴的親衛統領，腦子靈，眼睛毒，一點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她。
    她發現最近奴隸不一樣了——眼神不再麻木，走路不再佝僂，彼此之間常有眼神交流，舉動也格外小心。
    這不像老實幹活的樣子，倒像在等一個時機。
    那天傍晚，夕陽染紅山坡，莎拉一個人走在礦場的小道上。
    忽然，她看見幾條人影躲在岩石後頭嘀咕。
    她悄悄靠近，聽見幾個詞飄進耳朵“反抗……自由……動手……”
    她心頭一緊，全明白了。
    轉身就走，腳步飛快——她得馬上去找朱貴，把這事說清楚。
    “殿下，”莎拉急匆匆開口，“情況有點不對勁。
    我覺得那些奴隸在偷偷準備鬧事。”
    朱貴抬眼看向她，眉頭一挑，眼裏先是閃過一點意外，緊接著就沉了下來，像是在腦子裏飛快地扒拉著什麽。
    “你意思是，底下那幫人要反？”
    他聲音壓得很低，聽不出情緒。
    莎拉點頭，把打聽到的、看到的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朱貴越聽臉色越黑，像暴風雨前的天，一層層陰雲往下壓。
    黃昏的光斜斜照過來，把他倆的身影拉得老長，影子貼在地上，仿佛兩條通往未知的路，又遠又冷。
    空氣都變得沉了。
    朱貴的臉繃得死緊，莎拉心裏也咯噔一下，知道這事不小。
    這消息就像一塊石頭砸進深水，激起的波紋一圈圈往外擴，直接攪亂了他的心思。
    他站在夜風裏，眼前是整座沉入黑暗的城市，胸腔裏卻燒著一團火——不是普通的怒氣，是被人踩了底線的狠勁。
    手裏捏著一隻金杯，酒在燭光下晃著，映出點碎光，可他看都不想看一眼。
    “還真當我是軟柿子好捏？”
    他冷笑一聲，話出口像刀片刮過冰麵，冷得紮人。
    莎拉和李康站兩邊，誰都不敢吭聲。那股殺氣太明顯了，連風刮過來都覺得涼。
    “那些自以為聰明的老爺們，背叛朝廷不說，還給奴隸發刀遞棍，教他們做夢？”
    朱貴指節發白，杯子幾乎被捏變形，眼裏全是寒光，“那就讓他們看看，什麽叫惹不起的人發火。”
    “接下來怎麽辦？”
    莎拉問，聲音不抖，也不急，反倒讓人覺得穩當。
    “收拾他們。”
    朱貴吐出三個字，“讓那些背主求榮的蛀蟲，嚐嚐什麽叫報應。”
    命令一下，動作立馬跟上。
    李康開始摸底，跑線人、查賬本、盯動靜；莎拉則調兵布陣，安排路線、分配人手、規劃時間。
    凡是跟奴隸暗中勾連的貴族，一個個被翻了個底朝天。藏身處挖出來，交易證據攥在手裏，連怎麽動手都想好了。
    到了某個萬籟俱寂的晚上，收網了。
    朱貴的人馬像黑夜裏的猛獸，猛地撲向那些府宅。
    門被踹開，財物流冊封存，人被抓起來五花大綁，根本沒機會反抗。
    一場突襲幹淨利落，整個城都震了。
    之前巴望著有人能扳倒朱貴的家夥，聽說後全變了臉，嚇得話都說不利索。
    天上烏雲蓋月，隻有幾顆星勉強透出點光，照在這片大地上，冷冷清清。
    風一吹，寒氣鑽衣領。
    平常這時候，家家戶戶早縮屋裏烤火了，可就在這樣的夜裏，有那麽一群人，正悄無聲息地穿行在街巷之間。
    影子貼牆走，腳步落地輕，像幽靈，不留痕跡。
    這就是朱貴親手帶出來的特種隊。
    “動手。”
    黑夜裏傳來一句簡短指令。
    莎拉一身黑甲，手握長劍，眼神如刃，一句話沒多說，隻一個手勢，隊伍立刻散開。
    這些人動作熟練得可怕，翻牆、潛入、摸哨，全都無聲無息。
    府裏的貴族還在做夢，下一秒喉嚨就已經挨了刀。
    刀出鞘，人倒地，連叫都沒叫出來。
    三呼氣的時間都不夠，命就沒了。
    一夜之間，好幾座宅子裏再沒人聲，隻剩空蕩蕩的屋子，冷風吹動帷帳，像送葬的挽歌。
    那些曾經高高在上的名字，就這樣從世上抹掉了。
    天剛亮，晨光撕開夜幕，街頭恢複喧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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