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解元打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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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宋皇宮,紫宸殿
    宮殿的那兩扇大門似乎也被殿內那盛怒的君王所震懾,隱在陰影之下的部分朦朦朧朧,讓人越發看不真切。
    護駕的兩名金瓜武士也自覺的一左一右分立兩旁,把腰杆挺的溜直,黃金獸麵之下的虎目讓周圍原本就噤若寒蟬的宮娥和小內侍更加小心翼翼,甚至連宮外傳來聲聲叫賣和樹上的鳥雀也都自動放低了聲音。
    丹墀之上的陳群眼觀鼻,鼻觀心,似老僧入定一般低頭數著自己右手之上的拂塵,仿佛和另一側對峙,或者說是單方麵把自己氣得不行的趙禎形成強烈的對比。
    “荀無恙,你讓朕怎麽說你?解元當街毆打狀元,你是怎麽想的?”一身淡黃色圓領大袖寬衫,腰係玉裝紅束帶,頭戴一頂展翅烏紗帽的趙禎站在丹墀之上扶著的額頭,指著跪在自己下方仍梗著脖子的荀不言,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誰讓他提那個歪詩,害的嬸母自請廢後。”跪在地上的荀不言目光倔強,猶不服氣的小聲和趙禎爭辯著。
    “你給朕閉嘴,你啊你,給朕滾。”被氣的額角青筋暴起,趙禎眼睛一厲,右手哆哆嗦嗦指著地上的荀不言高聲怒喝。
    “叔父~~”被盛怒之下的趙禎嚇的縮了縮脖子,荀不言弱弱叫了一句。
    “別叫朕叔父,朕沒有你這麽讓人糟心的侄子。”回身幾步坐回了身後的龍椅之上,感覺越發頭疼的趙禎麵色不虞。
    “哦,那官家再見。”說著荀不言就直接蹲下把自己團成一個球狀一點點的滾出了殿內,他這招還是從楊基業他們那裏學來的呢。
    “你給朕回來,誰讓你這麽出去的,多丟人。還有,你這個樣子是誰,誰教你的?”看著荀不言真的就準備這麽滾著出去了,趙禎急忙把他這個活寶兒叫住了。
    “哦,小子領旨。”荀不言聞言睜著濕漉漉的大眼睛又起身走了回來,並把目光瞥向另一側衝他瘋狂使眼色的楊基業和郭念禎。
    “你們~~,唔~~”
    “嘩啦~~,嘭~~”
    趙禎順著荀不言的看向楊基業二人的眼光,一時語塞。隨即想起來這幾天發生的事,感覺越發頭疼,越想越氣將桌麵奏折一掃而空。
    站在地上的荀不言和侍立在身側的陳群十分默契的往後挪了挪身子,而前者更是熟練的用袖子一擋,直接躲過了從地上濺起的茶盞碎片。
    “楊良器,荀無恙是自小胡鬧慣了,可是你,你怎麽也一同跟著他一起胡鬧呢,啊?戰場之上的老成持重哪裏去了,堂堂的大宋的兩個修武郎陪著解元當街毆打新科狀元,啊?”
    “先用朕禦賜的金刀一招把人家從馬上給拍了下來,後麵又覺得人家裝暈,你們倆個家夥就又一人補了拳,倒是挺勻稱的,直接把人家打成了烏眼青。真是荒唐至極,今天在這兒給朕好好反省反省。”
    一把清空了禦案之後,依然壓製不住噌噌往上躥的怒火,趙禎直接把火力轉向了另一側的楊基業。
    “末將知錯,任憑官家處置。但末將的初衷隻是,隻是為了聖人娘娘鳴不平。”
    楊基業一開始的認錯態度倒是挺誠懇,表示一人做事一人當,可是越往後聽就讓趙禎越不舒服,到了最後反而成了他自己的不是了。
    撫了撫胸口,在這一刻趙禎無比的慶幸楊基業沒有繼續考科舉,不然說不定哪天就會在朝堂上被把自己給活活氣死。
    “郭無悔,還有你,朕剛剛給你們在宮宴當著滿朝文武的麵給你們賜完字,你們就給了朕這麽大的一個驚喜,到底怎麽想的?一個連兩個的有什麽事不能先和朕說一下嗎?啊?你一個,梓潼一個,你們一個個就不能讓朕省點心。”
    略過了前麵兩個糟心的玩意兒,趙禎又把目光投向了楊基業右邊始終低頭不語的郭念禎。
    “那個家夥不還沒死嘛。”郭念禎抬起頭小聲的衝著趙禎嘟囔了一句,然後又賭氣的把頭別了過去。
    “張輜重是沒被你們給打死,朕倒是快被你們幾個給氣死了。唔~~”
    “叔父官家)~~”
    趙禎在清空了禦案之後就感覺一陣陣天旋地轉,再被殿內的三個家夥這麽一氣,竟感覺眼前一黑,整個人就直直朝身後倒了過去。
    距離禦案最近的荀不言見狀立即幾步躥到了丹墀之上,趕緊把自己搖搖欲墜的叔父重新穩穩的扶回了龍椅之上。
    而具體發生了什麽事,這就讓我們把時間調回張輜重回鄉省親剛剛提完詩之後。
    永慶宮,寧華殿
    “官家駕到~~”寧華殿外響起了陳群尖銳又略帶著急促的嗓音,接著就隻見他扶著滿臉擔憂之色的,隻穿了一身大紅常服的趙禎急急忙忙的下了轎輦,行色匆匆的往殿內趕去。
    “奴才奴婢)參見官家。”
    一行人進了殿內,寧華殿的一眾宮人在平兒和豐兒兩名女官的帶領下跪成了一排迎接聖駕,擔心清河郡君的趙禎隻是煩躁的朝他們揮了揮手,便繼續往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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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菡,你怎麽樣?哪裏不舒服。”剛剛下朝的趙禎在聽到內侍匯報清河郡君張溫菡可能動了胎氣,連身上的朝服都沒換的他就帶著陳群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陛下臣妾無事,隻是可憐我那個侄兒,臣妾也是剛剛得知竟然在外祖家遭了如此大罪,沒想到連腹中龍子聽聞都激動不已,這才動了胎氣。”抹了抹臉頰上本就不存在眼淚,略施粉黛的張溫菡握住床邊那隻的大手,故作堅強的和滿眼關切的趙禎說道。
    “皇兒乖,父皇這就為你母妃做主,你可千萬莫要再鬧你母妃了。”趙禎一邊輕聲哄著腹中的的孩兒一邊溫柔撫摸著張溫菡的肚子,眼中是滿滿的慈愛與心疼。
    “陛下~~”
    “咳咳,究竟是何事?”
    “臣妾有一堂兄虛長臣妾數歲,自幼對臣妾照顧有加,每每有了些銀錢總會給臣妾帶來一些釵環布料。”
    張溫菡說著抬眼看了看坐在自己床邊的趙禎,隻見他不但沒有不耐煩之意反而眼中裝滿了對自己的心疼,此刻她的心中是止不住的得意。
    “後來經人介紹娶了毫州餘氏女,後餘氏女又為他誕下一子,可是好景不長,臣妾那兄長不知怎麽了,或許去被豬油蒙了心智,竟然,竟然……”
    “愛妃,慢點說,不急,不急。”趙禎邊說邊抬起自己的衣袖為張溫菡擦著臉上的眼淚。
    “嗯~~”
    張溫菡說著竟拿起身上的手帕擦拭起了眼淚,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更是讓趙禎心疼不已,將其一把摟在自己懷裏輕聲安慰著。
    “竟然有了外室,原這一事也不打緊,可就壞在這外室竟公然登堂入室,先是領人打進府裏,將給餘大娘子一頓毒打,在迫逼其和離讓位不成後,便直接入府做了妾室。”被趙禎摟在懷裏的張溫菡緩了緩,用黃鸝一般的聲音低低的繼續為趙禎講述著。
    “這個女子真是膽大包天。”輕輕的拍著張溫菡的後背,趙禎好看的眉眼蹙了蹙,其中閃過一絲深深的厭惡。
    “何止是大膽,後來,因為我那侄兒自幼和荀三公子一般患有心悸和哮症,那妾氏每每阻攔後來直接當街詛咒我那侄兒,後來餘大娘子不受其擾遂攜子和離歸家了。”說著說著,張溫菡的聲音又漸漸的低了下去,吸了吸瓊鼻,似乎下一秒又要哭出來。
    “愛妃可是要朕幫你出氣整治那個妾室?”看著懷裏的傷心的妙人,對張溫菡口中的那名妾室,趙禎心中的厭惡在這一刻達到了頂點。
    “臣妾,確有此意,不過,龍胎不是因這事震動,而是另有他事。”去了一塊心病,張溫菡的嘴角不著痕跡的勾了勾,接著又趁機提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哦?那是因為何事?”事關自己的孩兒,趙禎的神色也不由再次緊張了起來。
    “說起這個不得不提,今年春闈的狀元,張輜重,那人就是臣妾的侄兒。”將帕子重新放回身上,張溫菡眼圈紅紅的對趙禎婉婉道來。
    “哦,那可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趙禎想起那日殿試中的才俊不禁誇讚了一句。
    “不過,你說他有心悸和哮症?”得知自己欽點的狀元身體有恙,趙禎隨即仔細詢問了起來。
    “是,臣妾一直以為是胎裏帶的,沒想到竟然,竟然,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張溫菡說著將甄首埋在趙禎胸口又嚶嚶哭了起來。
    “朕的愛妃,這這這,你哭的讓朕心都化了。”憐惜的摟著落淚的美人,趙禎的心也跟著似被人揪了起來一般的疼。
    “讓陛下見笑了,隻是實在是我與輜重一同長大,一想到兒時場景,再聯想如今就自責不已。”原本還趴在胸口哭泣的張溫菡聽著上方傳來趙禎不知所措的聲音,直接回嗔作喜了。
    “這是哪裏的話,你是朕的愛妃,是朕心尖上人。不過愛妃剛剛說的事,許是另有隱情?”帶著薄繭的手輕輕的為張溫菡拭去臉上的淚水,趙禎深情的望著懷裏的人。
    “正是呐,臣妾也是才知道輜重原來不是這樣的,也是有一個好身體,都怪他那個舅母,原本也不是什麽大事孩童之間玩鬧受了些傷,趕緊看了醫者就無事了。”語氣裏帶著三分憂愁,三分疼惜,
    張溫菡把一個心疼家中侄兒身體的姑母演的入木三分。
    “可偏偏他那個舅母為了討好自己大姑姐子)非說我那侄兒是裝的,結果生生耽誤了病情,後來更是直接讓我那可憐的侄兒得了心悸和哮症。”一語未畢,因薄怒而漲紅了臉的張溫菡眼看著竟又要哭起來了。
    “愛妃別急,朕這就下旨貶斥他們,另外讓許太醫去看看輜重。”被自己妃子舐犢情深所感動的趙禎即刻下了兩道旨意,他現在隻想讓張溫菡能立刻高興起來。
    “嗯,臣妾多謝陛下,讓陛下因為這點小事費心,剛剛下朝就趕來,臣妾愧疚不已。”心中暗自竊喜的張溫菡見好就收,適時的向一旁趙禎表達著自己的愧疚之情。
    “那有何妨,隻要愛妃能開心些就足矣。”毫不在乎的擺了擺手,兩道旨意能搏美人一笑的趙禎表示十分劃算。
    “陛下~~”嬌羞不已的張溫菡含羞帶怯的叫了一聲。
    “時間不早了,想必陛下還未用膳不如臣妾一同用些膳食可好。”靠在趙禎懷裏的張溫菡順勢拉了拉趙禎的衣袖,低著頭輕聲詢問了一句。
    “今日有陛下最愛吃的蜜汁長喙參軍肉脯。”
    “朕正好也有些餓了,陳群傳膳。”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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