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太後在賣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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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的護城河與永定河血脈相連,凜冽寒冬中,河麵凝結成一片銀白的冰原。往日穿梭往來的商船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穿梭如織的爬犁。這些爬犁載著沉重的貨物,在冰麵上劃出深深的轍痕,而拉著爬犁的力巴們,裹著破舊的棉衣,哈著白氣,在刺骨的寒風中艱難前行。
    多隆踩著冰麵,靴底與冰層摩擦發出 “咯吱咯吱” 的聲響。他身後,三百兵丁如黑色的潮水般散開,攔住一個個拉爬犁、卸貨的力巴仔細問詢。多隆則徑直朝著一群圍著火堆取暖的工頭走去,火堆裏的木柴 “劈啪” 作響,騰起的火星在寒風中瞬間熄滅。
    工頭們瞥見多隆腰間的佩刀和身上的官服,臉上立刻堆起諂媚的笑容,紛紛拱手作揖:“大人,您吉祥!大冷天的,快到火堆邊暖和暖和!” 他們的目光在多隆身後的兵丁身上來回掃視,眼中閃過一絲不安。
    “見沒見過這個?” 多隆冷著臉,直接將那塊染血的麻布甩在一張破舊的木桌上。麻布上暗紅的血跡已經發黑,繡著的 “趙” 字在寒風中微微顫動。
    工頭們的眼神先是一滯,隨後對視一眼,其中一個留著山羊胡的工頭賠笑著問道:“敢問大人,這墊肩是……”
    “明知故問!既然認出是墊肩,那就你來說!” 多隆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積雪簌簌掉落。他銳利的目光如鷹隼般盯著山羊胡工頭,仿佛要將對方看穿。
    山羊胡工頭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在寒冷的空氣中凝成冰珠:“大人,小人是永昌號的夥計,負責在這碼頭調度人手。”
    “永昌號?” 多隆挑眉,聲音裏帶著一絲玩味,“永昌號的夥計不在自家碼頭待著,跑這來幹什麽?” 他心裏清楚,京城的商號就像紮根在權貴土壤裏的藤蔓,永昌號背後站著的可是怡親王,那可是實打實的皇親貴胄,跺跺腳京城都要顫三顫。
    一旁的馬大山皺起眉頭,原本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眼中滿是無奈 —— 在這樣的權貴麵前,他們這點勢力確實連螻蟻都算不上。
    “大人,您這話說的……” 山羊胡工頭幹笑兩聲,笑容卻比哭還難看,“小人怎敢用王爺壓您,我們做的都是正經買賣!”
    “我沒興趣聽你說買賣!” 多隆往前一步,身上的寒氣幾乎要將工頭包裹,“我就問你,見沒見過這墊肩的主人?或者,立刻讓你的人把他給我找出來!” 說著,他從懷裏掏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子,隨意往桌上一扔,十幾兩碎銀子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在火光的映照下泛著誘人的光澤。
    工頭們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方才的驚恐被貪婪取代。山羊胡工頭急忙伸手去夠錢袋子,諂媚地笑道:“好說,好說!大人放心,小人就算把這碼頭翻個底朝天,也一定把人給您找出來!不過,還請大人把這物件借給我等,有個憑證,找起人來也方便些。”
    多隆盯著工頭的眼睛,沉默片刻,最終將麻布推了過去:“限你一個時辰,若找不到……”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眼神中的威脅意味不言而喻。工頭們連連點頭,捧著麻布和錢袋子,如獲至寶般轉身鑽進了冰麵上的人群。
    蜿蜒的護城河似一條凍僵的銀蛇,盡管河道漫長,但沿岸供力巴們歇腳的地界卻屈指可數。多隆盯著對岸幾處搖搖欲墜的破草房,茅草頂被北風卷得七零八落,房簷下掛著的冰棱像無數把懸空的尖刀。他嗬出的白氣在空氣中瞬間凝結,指尖無意識地在結著薄冰的木桌上劃動,炭盆裏爆裂的火星濺在靴麵上,騰起幾縷焦糊的甜香。
    \"要是這幫工頭敢耍滑頭...\" 多隆瞥了眼身後抱臂而立的馬大山,三百兵丁甲胄摩擦的聲響在寂靜的冰麵上格外刺耳,\"就算把這三百人全配上神機營的火槍,我也不想鑽進那些窩棚。\" 他想起去年冬天巡視時見過的景象 —— 窩棚裏塞滿了凍僵的乞丐,牆角堆著發黴的窩頭,梁上還掛著風幹的老鼠肉,那些醃臢氣味幾乎能把人熏暈。
    馬大山往炭盆裏添了塊劣質煤炭,火光驟然亮起,映得多隆臉上的紋路忽明忽暗:\"大人放心,那幾個工頭拿了銀子,怕是把祖墳都快刨遍了。\" 話音未落,冰麵上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山羊胡工頭哈著腰狂奔而來,棉帽歪斜地扣在頭上,身後跟著個佝僂的身影。
    \"大人!找到了!\" 工頭撲通跪在冰麵上,膝蓋撞得冰層 \"哢嚓\" 作響。他身後的力巴縮著脖子,脊梁彎成張弓,補丁摞補丁的棉襖下擺露出半截凍得發紫的腳踝。
    \"你姓趙?\" 多隆的目光如冰錐般刺向對方。
    \"草民... 草民姓李...\" 力巴的牙齒在寒風中不停打顫,\"但草民認得這墊肩。\"
    \"撒謊!\" 多隆猛地拍桌,震得桌上的銅酒壺叮當亂響,\"這粗麻布遍地都是,你怎會認得?\"
    名叫李二狗的力巴 \"咚咚\" 磕頭,額頭撞在冰麵上發出悶響:\"大人饒命!草民去年臘月借過趙大牛的墊肩,他婆娘縫補時用了兩種顏色的線 —— 領口那圈是靛藍,針腳是斜紋的,中間補丁用的是絳紅棉線,走的十字針。\" 他說話時,凍裂的嘴唇滲出血絲,在蒼白的臉上格外醒目。
    多隆捏起墊肩對著火光細看,果然在磨損最嚴重的部位找到幾處重疊的針腳:靛藍色線腳已被磨得發白,絳紅色補丁上的十字針腳卻異常工整。這等破布在他看來連擦靴底都嫌粗糙,卻是力巴們省吃儉用攢下的家當 —— 畢竟一副墊肩能用上三五年,磨穿了就讓婆娘拆洗縫補,直到布料薄得能透光才舍得扔掉。
    \"你確定是趙大牛的?\" 多隆將墊肩甩在桌上,麻布邊角的血痂簌簌掉落,\"知道他家住哪嗎?\"
    李二狗指著河灣下遊那片黑壓壓的窩棚區,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恐懼:\"趙大牛上個月剛搬去 " 死人溝 ",就挨著亂葬崗子的第三間草棚... 不過大人,他三天前就沒再來上工了...…\"
    “還是得去一趟啊!” 多隆盯著河灣下遊那片籠罩在灰霧中的區域,眼瞳微微收縮。“死人溝” 這個名字如同一記重錘,敲擊在眾人心頭。遠處亂葬崗的枯樹在風中搖晃,像是無數雙枯手在招魂。那裏常年堆積著凍僵的乞丐屍體,野狼與野狗在其間穿梭,啃食腐肉,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屍臭與血腥氣。
    馬大山喉結滾動,暗暗深吸一口氣,想要勸阻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他轉頭看向身後的弟兄們,他們嘴角還沾著方才酒肉的油星,腰間新得的銀錢沉甸甸地墜著。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個時候退縮,實在難以服眾。“大人……” 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猶豫,卻終究沒有說下去。
    多隆沒有回頭,從懷裏摸出兩張十兩的銀票,遞給滿臉堆笑的山羊胡工頭:“這次多虧你了。”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一旁瑟瑟發抖的李二狗,“這力巴揭發有功,賞他些酒肉。”
    “瞧您說的!為大人效力,是小的們的福分,哪敢要賞呢!” 工頭雙手接過銀票,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縫,將銀票迅速塞進懷裏。李二狗連忙趴在地上,不停地磕頭,額頭撞在結冰的地麵上,發出 “咚咚” 的悶響。
    多隆自然不是小氣之人,他深知在這底層世界,二十兩銀票足以讓人眼紅。若是直接把錢給李二狗,恐怕這力巴活不過今晚 —— 在死人溝,兄弟為錢反目、自相殘殺的事屢見不鮮。
    待多隆帶著兵丁離開,山羊胡工頭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他冷哼一聲,轉身鑽進草棚,將多隆的吩咐拋之腦後。李二狗跪在原地,等了許久也沒見任何酒肉送來,才緩緩起身,臉上滿是失落與無奈。他拍了拍身上的積雪,默默地走到一旁,拉起自己的爬犁,準備繼續幹活。
    “想吃肉嗎?” 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想!” 李二狗下意識地回答,隨後猛地回頭,卻隻看到自己的工友。那人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中閃過一絲詭異。李二狗心頭一緊,正要開口詢問,突然感覺嘴裏多了一顆藥丸。藥丸入口甜甜的,一咬開,濃鬱的酒肉香氣在口中散開,這味道竟讓他想起多年前,自己在野狗嘴裏拚命搶出來的肉丸子。那一次,他被野狗撕咬得遍體鱗傷,卻也因此嚐到了肉味……
    一聲撕心裂肺的 “啊!” 刺破凜冽的寒風,宛如來自地獄的咆哮。李二狗扭曲著身體,臉上青筋暴起,那股酥麻疼痛從喉嚨深處迸發,化作野狼般的嚎叫。一旁的工友也未能幸免,同樣發出淒厲的嘶吼。一聲,兩聲…… 此起彼伏的怪叫如同瘟疫般蔓延,瞬間響徹整個護城河。
    蜷縮在火堆旁的山羊胡工頭被這陣怪叫驚得跳了起來,剛要破口大罵,就看見李二狗雙眼猩紅如血,直直地朝他們走來。眼前的李二狗早已沒了先前的卑微與佝僂,原本單薄的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破舊的棉衣被撐得緊繃,仿佛下一秒就會爆裂。他那滿是凍傷和老繭的手臂,竟長出濃密的黑毛,指尖變得尖銳如狼爪,關節扭曲成詭異的角度。
    暗處,鬼股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意。既然要鬧,那就鬧個天翻地覆!城內侍郎府滅門慘案,城外力巴造反,看汝陽王還能如何坐得住。鬼股心思縝密又心狠手辣,今天一早,就安排黑衫衛將虎狼丹混入力巴們的食物水源。這護城河沿岸求活的力巴少說有一萬,一枚虎狼丹經特殊手法稀釋,足夠十幾人服用。那些普通百姓喝下被汙染的水、吃下帶藥的食物,就如同埋下了定時炸彈。
    “你別過來!” 山羊胡工頭聲音發顫,慌忙撩起袍子,摸出藏在腰間的雙發銃。他顫抖的手好不容易握住扳機,“轟” 的一聲巨響,鐵砂如暴雨般噴射而出,盡數打在李二狗臉上。李二狗的腦殼瞬間被掀飛大半,鮮血混著碎肉飛濺而出,可即便如此,他那沾滿血水的嘴巴仍在一張一合,似乎還在回味肉的香氣。
    “快跑!” 工頭大喊一聲,轉身想逃。然而,槍響就是暴動的信號。刹那間,冰麵上的力巴們徹底化作嗜血的 “狼人”,他們四肢著地,如離弦之箭般奔騰起來。尖銳的嘶吼聲、衣物撕裂聲、骨骼扭曲的脆響交織在一起,小小的工頭草棚瞬間被洶湧的 “狼群” 淹沒,眨眼間就被撕成碎片。
    剛離開不久的多隆和他的三百兵丁也未能幸免。原本威風凜凜的甲士,在這些狂暴的 “狼人” 麵前,如同脆弱的紙人。兵器的碰撞聲、慘叫聲、撕咬聲此起彼伏,很快,三百丘八便盡數葬身狼腹,鮮血染紅了潔白的冰麵。
    這場暴動如同野火燎原,迅速蔓延。護城河周圍的貧民窟、草窩棚接連爆發騷亂,無數被虎狼丹控製的 “獸人” 在黑衫衛的暗中指引下,朝著附近的莊子發起攻擊。能建在京城附近的莊子,哪一個不是達官顯貴的產業?轉眼間,哀嚎聲、求救聲、燃燒聲回蕩在天地間,血色如同潮水般,漫過了一片又一片雪地。
    鬼股站在高處,看著眼前的慘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獰笑。他用無數乾人的鮮血,在京城周圍畫了一個巨大的紅圈。“汝陽王,有能耐你就在圈裏別出來!” 他的聲音混著寒風,飄向京城深處。
    而在乾清宮,太後老佛爺正在為了一件大事和諸位臣工辯論,哪裏知道城外已經變了顏色。
    當然,要是老佛爺把蓄謀已久的大事敲定,關外也會變了顏色。
    永久關閉山海關,將關東廣袤的土地一分為二,一給羅斯,二給東桑,從而換來錢糧軍火的資助,讓朝廷大軍去平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