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叛軍攻城
字數:6016 加入書籤
259
乾清宮內,鎏金蟠龍柱映著搖曳燭火,檀香爐中嫋嫋青煙盤旋上升,卻驅不散殿內凝滯的氣氛。太後端坐在九鳳朝陽的鎏金座椅上,紗簾之後的身影若隱若現,僅露出那雙微微眯起的丹鳳眼,透著令人捉摸不透的威嚴。
“太後,萬萬不可啊!這關東可是老祖宗的基業,是我朝龍興之地,豈容輕易割舍!” 戶部右侍郎劉世安猛然出列,官靴踏在青磚上發出重重聲響。他額間青筋暴起,花白的胡須隨著激動的話語微微顫動,眼中滿是痛心疾首之色,“老祖宗當年披荊斬棘,才打下這片江山,若將關東拱手相讓,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
紗簾後的太後臉色愈發陰沉,精致的妝容下,眉峰擰成銳利的倒鉤。劉世安雖是朝廷重臣,可一個抬旗的夏人,卻整日將 “老祖宗” 掛在嘴邊,在她聽來,這稱呼裏滿是不倫不類的違和感。看著他頂戴花翎上晃動的紅珊瑚,太後心中的厭煩如潮水般湧起 —— 這異族出身的臣子,終究是隔著一層。
“太後,劉大人所言句句在理。” 一位身著孔雀補服的官員跟著上前,聲音尖細卻帶著幾分篤定,“關外的張督軍乃新軍出身,對朝廷忠心耿耿。奴才相信,隻要選派口才出眾之人,對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定能讓他守土有責,保我關外平安!”
此言一出,殿內幾位王爺大臣互相對視,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他們心裏跟明鏡似的,關外的局勢早已翻天覆地 —— 元湛野心勃勃,關外百萬人口、千裏沃土,早就被其收入囊中,老張家的勢力更是被連根拔起,墳頭都已備好,所謂的 “張督軍守土”,不過是自欺欺人的笑話罷了。
劉世安渾然不覺殿內其他人的心思,依舊挺直腰板,神色堅定。他深知左侍郎那清至今未到,不知是得了什麽風聲躲了起來。而自己作為乾元的大忠臣,此刻正是要挺身而出、表明忠心之時。在這朝堂風雲變幻之際,唯有堅定立場,才能在這暗流湧動的權力漩渦中站穩腳跟。
太後斜倚在九鳳朝陽榻上,羊脂玉護甲輕輕揉著突突跳動的太陽穴,薄紗簾幕被穿堂風掀起細浪,映得她眼角的珍珠抹額泛著冷光:“關外的洋人虎視眈眈,你們說如何決斷!”
這句話如同一顆石子投入深潭,激起層層暗流。殿內二十四盞羊角宮燈明明亮如晝,卻照不亮群臣眼底的陰霾。大學士劉世安撚著花白胡須,視線掃過鎏金屏風上的《百駿圖》—— 那是先帝禦筆,畫中關外草原上的駿馬曾踏碎無數外敵,如今卻要拱手讓人?幾個大臣喉結滾動,終究將滿腹諫言咽回腹中。大員之上還有天,誰不知太後膝下那位手握三十萬鐵騎的汝陽王,才是這朝堂真正的陰晴表。
今日議題透著說不出的詭異。半月前,汝陽王單拳震碎叛軍的場景還曆曆在目,黑虎旗的戰旗曾將血色染透白山黑水。可如今,那威震八方的王爺卻對關東戰事三緘其口,仿佛這片祖宗龍興之地與他再無幹係。群臣心中明鏡似的,太後這是在尋替罪羔羊 —— 待他日麵對列祖列宗,她隻需垂淚哭訴 “庸臣誤國”,便能將棄土之責推得一幹二淨。畢竟在世人眼中,她不過是個殫精竭慮持家的女子,又怎忍心苛責?
死寂如潮水漫過丹墀。太後指尖掐進掌心,保養得吹彈可破的麵龐上,兩道細紋隨著眉間褶皺緩緩浮現。她忽然冷笑一聲,檀木護甲重重叩擊案幾:“怡親王,你說呢!”
被點到名的怡親王正把玩著翡翠扳指,聞言慢條斯理起身。月白團龍袍上的金線蟒紋隨著動作遊弋,他對著滿殿同僚深深一揖,眼角餘光掃過李鴻蒼白的麵皮、劉世安緊繃的下頜,還有始終闔目養神的李鴻:“老佛爺折煞臣弟了。臣弟不過是個閑散王爺,遛鳥鬥蛐蛐尚可,這軍機大事……” 他刻意拖長尾音,朝幾位漢臣笑道,“還需仰仗太後聖明,與諸位中流砥柱。”
這番話如同一把軟刀子,看似謙遜有禮,實則將幾位重臣推上風口浪尖。李鴻怎會聽不出弦外之音 —— 這是要將 “棄守關東” 的罪名,結結實實扣在他們這些夏人臣子頭上!而怡親王身後那棵枝繁葉茂的皇室大樹,卻能幹幹淨淨避開這場風波。
殿外忽然傳來一聲悠長的更鼓,驚得簷下銅鈴叮當作響。太後望著滿地瑟縮的身影,眼底浮起一抹譏諷。
太後剛要為這朝堂再拱一把火的時候,忽聽得身後明黃帷幔簌簌作響。一道陰冷聲線如毒蛇吐信般鑽入耳廓,那密語直教她鳳釵上的東珠都微微震顫。
\"大膽!這還是乾元的京城,這還是首善之地嗎?\"
此言一出,丹墀下群臣麵麵相覷。劉世安的象牙笏板 \"哐當\" 落地,李鴻撚須的手指驟然收緊,連素來閑散的怡親王都驚得打翻了手中的鎏金鼻煙壺。
怡親王慌忙整了整團龍蟒袍,以為是自己方才推諉之辭惹惱了太後。他剛要屈膝行禮,卻見太後猛地掀翻茶盞,翡翠蓋碗砸在金磚上碎作數瓣:\"隆科多!京城外的叛軍怎麽回事?\"
\"叛軍?\" 二字如驚雷炸響在大殿中央。九門提督隆科多本就因關東議題冷汗涔涔,此刻聽聞 \"叛軍\" 二字,腰間的鎏金令牌 \"當啷\" 撞在石階上。他頭上的三眼花翎劇烈晃動,蟒紋補服下的後背已被冷汗浸成深褐。
\"回... 回太後,奴才...\" 隆科多的官靴在光滑的金磚上打滑,視線掃過刑部尚書斑白的鬢角、順天府尹顫抖的袖擺,乃至都察院左都禦史緊攥的彈劾奏折 —— 這些平日裏消息靈通的京官,此刻臉上竟同他一般寫滿茫然。
\"三萬叛軍正在洗劫皇莊!\" 太後霍然起身,明黃披風掃過身後的《江山社稷圖》,畫中遼東半島的朱砂標記被風掀起邊角,\"若不是守城兵丁用血肉堵著朝陽門,此刻叛軍的馬刀早該架在哀家脖子上了!\" 她話音未落,簷角銅鈴突然急響,驚得梁上棲息的蝙蝠撲簌簌亂飛。
隆科多癱坐在禦階前,腰間象征九門兵權的鎏金腰牌硌得胯骨生疼。他掌管步軍統領衙門十載,三萬京營兵丁的花名冊能倒背如流,可這 \"三萬叛軍\" 從何而來?難道是城外那些拉爬犁的力巴?還是... 他猛地抬頭,視線與角落裏閉目養神的李鴻撞個正著。
\"啟奏太後!\" 李鴻上前一步,孔雀補服上的禽羽隨動作起伏,\"當務之急是封閉九門,調銳健營拱衛內城,再拍電報讓天津新軍星夜馳援!\"
\"隆科多!\" 太後的聲音裹挾著珠翠碰撞的脆響,\"即刻封鎖九門!京中百姓無旨意不得上街,若有擅自行動者,以通敵論處!\" 她玉指指向殿外,鎏金護甲在宮燈下泛著寒芒,\"哀家要你親自帶人守住午門,若讓一個叛賊踏進紫禁城...\"
話音未落,殿外突然傳來鑾鈴急響。一個頂戴藍翎的小太監連滾帶爬闖入,滿頭鮮血灑在金磚上:\"太... 太後!朝陽門失守了!叛軍... 叛軍打著 " 清君側 " 的旗號,已經殺到東交民巷了!\"
\"清君側?\" 怡親王手中的翡翠扳指 \"啪嗒\" 墜地,碎成兩半的玉料上還留著他方才把玩的汗漬。殿內二十四盞羊角宮燈同時爆出燈花,將群臣驚惶的麵孔映得忽明忽暗。那盞懸在禦座上方的九龍琉璃燈劇烈搖晃,燈穗上的珍珠如雨落下,砸在百官的朝冠上叮咚作響。
乾元王朝鐵蹄踏破山海關不過五十載,龍椅上的皇族雖未將治世之術練就得爐火純青,卻早已深諳封建統治的精髓。鎏金殿宇間,權謀如蛛網密布,哪怕此刻關外烽火連天,朝堂之上也該有雷霆手段應對,怎容得這般手足無措?
眾多臣子心照不宣的都在想起一句關東俗語——老娘們當家房倒屋塌!
\"順天府尹!\" 太後的聲音穿透珠簾,帶著玉石碎裂般的冷硬。
\"奴才在!\" 順天府尹王大人膝蓋一軟,官靴在金磚上蹭出刺耳聲響。他蟒紋補服下的身軀劇烈顫抖,帽簷上的水晶頂子幾乎要碰到冰涼的地麵。
\"你可知罪?\" 殿外更鼓沉沉,每一聲都像砸在順天府尹的天靈蓋上。
\"奴才知罪!\" 王大人猛地磕頭,額頭撞在磚縫間的鎏金嵌條上,\"臣治下不嚴,致使匪患危及京畿,懇請老佛爺賜死,奴才願以死報國!\"
\"嗯...\" 太後透過珍珠簾幕打量著階下之人,鳳目微眯。王大人頂戴花翎上的紅珊瑚隨磕頭動作劇烈晃動,倒像是在替他哀求。\"去吧,\" 她終於開口,聲音裏聽不出喜怒,\"你的家小,朝廷自會照拂。\"
\"嗻!\" 順天府尹如蒙大赦,叩首三次後倒退著退出大殿。他必須死在平叛的路上,他不死全家就得死!
\"皇城中兵丁幾何?\" 太後轉向領侍衛內大臣宜興。
宜興攥緊了腰間的鎏金腰牌,上麵 \"禦前侍衛\" 四個字被他捏得發燙。\"回太後,\" 他偷瞄著珠簾背後的若隱若現麵容,\"禁軍尚有一萬之數,三千營官軍正在西城校場休整,奴才這就去調集 ——\"
\"夠了!\" 太後猛地拍案,震得茶盞裏的普洱濺出。禁軍名冊上明晃晃寫著五萬兵額,可眼前這數字,連她自己都覺得荒唐。吃空餉的蛀蟲們,此刻怕是正摟著美妾數銀子吧!但眼下不是算賬的時候,叛軍的馬刀已抵在咽喉,她深吸一口氣,龍涎香混著胭脂味在胸腔裏發苦,\"速去!讓他們守住東交民巷,叛軍若敢踏入內城一步,提頭來見!\"
\"太後!\" 怡親王突然上前,團龍蟒袍掃過滿地碎玉,\"還有一件急事 —— 您與陛下需即刻準備西狩。\" 他話音未落,殿內就響起竊竊私語。
\"西狩?\" 李鴻撫著山羊胡冷笑,孔雀補服上的禽羽隨動作起伏,\"親王殿下可知叛軍兵力?若此時棄守京城,豈不是自亂陣腳?乾元威儀何在?\" 他身後的夏人臣子紛紛附和,笏板碰撞聲在大殿裏響成一片。劉世安等少數幾人卻沉默著,他們袖口的江南繡紋在燭火下泛著微光 —— 金陵商會砸下千萬兩白銀謀奪陝甘官職,此刻怎能讓京城的皇親國戚去分一杯羹?
\"哼,\" 怡親王瞥向李鴻袖口若隱若現的玄鐵令牌,\"李大人倒是說說,若叛軍破城,誰來護駕?\" 他故意加重 \"護駕\" 二字,目光掃過群臣腰間的玉帶 —— 那些夏人臣子的玉帶扣上,十有八九刻著江南商號的暗記。
太後看著階下吵作一團的臣子,突然覺得無比疲憊。
\"都住口!\" 太後猛地起身,明黃披風掃過身後的《江山社稷圖》,畫中陝甘地界的朱砂標記被風掀起邊角。她看著階下爭論不休的臣子,忽然覺得眼前的景象無比諷刺 —— 這些飽讀詩書的 \"忠臣\",為了陝甘的肥缺爭得麵紅耳赤,卻沒人關心她的死活。乾元入關五十載,儒家的忠孝節義學了個皮毛,貪腐鑽營的本事倒是青出於藍。
\"傳哀家旨意,\" 太後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平靜,玉指指向殿外沉沉的夜色,\"九門繼續封鎖,禁軍死守紫禁城。至於西狩...\" 她頓了頓,鳳目掃過李鴻緊握的笏板,\"此事容後再議。\"
殿內突然陷入死寂。怡親王看著太後袖中若隱若現的血玉鐲,忽然打了個寒噤。他想起坊間傳聞,說那玉鐲是用萬人血祭煉成,每逢大難便會滲出血絲。此刻,透過珍珠簾幕,他分明看見那抹殷紅正順著太後的袖口蜿蜒而下,在明黃的聖旨上暈開刺目的血痕。
此刻站在東交民巷街頭的鬼股,望著遠處的紫禁城,麵露嘲笑的說道:“老王爺,老佛爺,奴家想死你們了……”
可以激起雞皮疙瘩的聲音傳遍東交民巷,各國使臣不約而同的發出一身冷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