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來自幼犬的震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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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快起床!再不起來就要出大事啦!”
    閣樓那扇厚重的橡木門被拍得砰砰作響,連帶著門框上的灰塵都簌簌落下。艾茉莉清脆的聲音裏透著掩飾不住的急切,還夾雜著幾分雀躍。凱薩斯一個激靈從睡夢中驚醒,睡眼惺忪地掀開被子,三步並作兩步衝到門前。
    “吱呀——”
    隨著木門開啟的聲響,肥狗那圓滾滾的暗紅色身影,像陣風似的鑽進了閣樓。艾茉莉今天難得地穿著正式的禮服,裙擺上繡著精致的金線花紋,平日裏總是隨意紮起的金發此刻也規規矩矩地盤了起來。
    “艾茉莉,發生什麽事了?”
    凱薩斯揉了揉眼睛,聲音裏還帶著晨起的沙啞。他注意到妹妹手裏緊緊攥著一個泛著柔和光澤的卷軸,那是用上等魔獸皮革製成的文書,邊緣還燙著皇室的金色徽記,藍色的絲帶在晨光中泛著絲綢特有的光澤。
    “哥哥,你變成侯爵了!”
    艾茉莉的眼睛亮得驚人,她小心翼翼地將卷軸遞過來,“天剛亮時羅蘭帝國的信使就來了,說是陛下親自下的詔令呢!”
    凱薩斯接過卷軸時,指尖觸到了卷軸上細膩的皮革紋路。他快速展開詔書,目光如電般掃過那些燙金的文字。當看到“二十年內免除一切賦稅”的字樣時,他的瞳孔微微收縮,握著卷軸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了幾分。
    “以後不用繳稅了…”凱薩斯低聲自語,眉頭卻不自覺地舒展開來。他抬頭望向窗外,晨光正好灑在城堡外圍的麥田上,金燦燦的一片。二十年免稅意味著什麽,他比誰都清楚——金礦基本全是自己的了!
    羅蘭帝國的南方迎來了又一個酷暑,潮濕的熱浪籠罩著整個領地。玫瑰城堡的後院因高大的石牆遮擋而顯得格外陰涼,凱薩斯正站在臨時搭建的遮陽棚下,指揮著仆人們搬運冒著寒氣的巨大冰塊。這些晶瑩剔透的冰塊每一塊都足有兩百斤重,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金礦那邊的工人最多,但冰塊的產量有限,每天隻能供應十塊寒冰。”凱薩斯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對站在一旁的管家肖恩囑咐道,“記住要優先分發給礦工們的屋舍,最好在傍晚時分送過去,讓他們能在最炎熱的夜裏睡個好覺。”
    說著,他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塊塊冒著白霧的冰塊。那冰塊表麵光滑如鏡,棱角分明得像是被精心打磨過一般。管家肖恩連忙打開儲物戒指,小心翼翼地將這些珍貴的降溫物品收納進去。
    “廚房那邊爐火整天不熄,溫度最高,每天需要五塊。”凱薩斯轉向站在另一側的女仆長塞西莉亞,繼續分配著,“守衛們的崗亭也要保證每天三塊的供應。至於客廳,有客人來訪時就放一塊,沒人時就省下來。多出來的冰塊,女仆長隨意分配!”
    塞西莉亞看著遮陽棚下堆積如小山的冰塊,淡藍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詫異。她伸手輕觸冰塊表麵,感受到指尖傳來的刺骨涼意,不由得縮了縮手。“凱薩斯”,她終於忍不住問道,“這些冰塊是從哪裏來的?火楓城市麵上賣的冰塊都是冬季窖藏的,邊緣總是凹凸不平。可你這些…”
    她的話沒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這些冰塊完美得不像自然產物,倒像是被某種神秘力量精心塑造過。
    凱薩斯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是昨天夜裏剛做出來的。”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眾人,在塞西莉亞欲言又止的表情上停留了片刻,卻也沒有多做解釋。
    女仆長識趣地閉上嘴,隻是輕輕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她將冰塊裝進儲物戒指裏,領著女仆朝著廚房走去。
    “我們呢?”
    住在後院的三個老家夥中,那位穿著亞麻布長袍的老牧師開口問道。
    “你們每天一塊冰,到女仆長那兒去領取。還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們,別在夜裏吟唱聖歌。聖羅蘭教會終將被覆滅,它就是一個畸形的產物。一群既貪婪,又想著不勞而獲的人,口口聲聲讚頌著聖光,把手伸進平民百姓的口袋裏!”
    凱薩斯的大膽言論,使得曾經聖羅蘭教會的三個老家夥呆立當場,但他們又找不出反駁的理由。擲地有聲的話語如同一記悶雷,在三個老家夥肯的耳邊炸響。他們布滿皺紋的麵孔瞬間凝固,渾濁的眼珠微微顫動,卻隻能徒勞地張合著幹癟的嘴唇。
    聖羅蘭教會引以為傲的苦水農場確實廣袤無垠,金黃的麥浪綿延至天際,但三位元老心知肚明——那塊富饒的土地連養活近十萬教眾都捉襟見肘,更遑論要維持五千名聖騎士鋥亮的鎧甲與鋒利的佩劍,以及紅衣主教們那些鑲嵌著寶石的黃金酒杯與天鵝絨帷帳。
    “那都是信徒們懷著虔誠之心主動捐獻!”
    老聖騎士拉西奧的聲音突然拔高,枯枝般的手指緊緊攥著,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布滿老年斑的臉頰泛起不自然的潮紅,活像隻被踩到尾巴的老貓。
    “主動捐獻?”
    凱薩斯嗤笑一聲,胸前懸掛的魔法徽章隨著他的動作折射出冷光,“不如說是明搶更貼切。你們那些白袍神官舉著鍍銀神棍在街巷遊蕩,隨便攔住個賣菜農婦就說她眼神不敬,不買贖罪券就是異端。”他故意模仿神官們拿腔拿調的詠歎,“然後呢?火刑架的陰影就籠罩在平民頭頂,直到銅板叮當落入你們的錢袋!”
    拉西奧的喉結劇烈滾動著,凱薩斯卻已轉身望向天空。“再告訴你們個秘密。”他修長的手指撫摸著腰間的魔法武器,“聖輝城的那場大火...是我放的。”
    幾年前,聖輝城的事情非常轟動,教會高層的老窩被人端了。德佩羅一臉震驚的看著凱薩斯,張著嘴,最終還是欲言又止。
    德佩羅枯瘦的手指在胸前劃著殘缺的聖徽,幹裂的嘴唇顫抖許久,最終化作一聲長歎:“侯爵大人,請...請您揭示教會的真相。”這位曆經上百年的大牧首,此刻佝僂得像風中的殘燭。
    凱薩斯取出一塊流轉著星輝的留影水晶,七彩光暈在陰影中投下詭譎的投影,他指尖輕撫水晶表麵泛起的波紋。“這是聖山教廷末代教皇臨終景象,外界流傳的影像不過百分之一。”
    水晶內部突然爆發出刺目的藍光,將三位元老驚惶的麵容映得如同惡鬼。
    “死狗,等他們看完了,把留影水晶帶回來!”
    凱薩斯突然朝角落喚道,暗紅色的幼犬立刻躥出,叼住主人拋來的肉幹時。這家夥歪頭,小眼睛盯著留影水晶,喉嚨裏發出威脅般的低吼聲。
    隨著留影水晶被德佩羅激活,一道璀璨的光芒驟然綻放,在眾幾人麵前展開了一麵巨大的光幕。光幕中呈現出的景象令人震撼——聖山教廷的宏偉全貌一覽無遺。巍峨的白色石山高聳入雲,在陽光下閃耀著聖潔的光芒;山頂上,金色的聖殿莊嚴矗立,琉璃瓦折射出奪目的光輝。數以千計的重裝騎士肅立廣場,他們身披銀甲,手持巨盾與長槍,冰冷的金屬在寒風中泛著凜冽的鋒芒。白袍牧師們列成整齊的方陣,牧師杖頂端的寶石閃爍著神聖的能量;而紅袍神官們則緊握鑲嵌著聖晶的神杖,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著石階盡頭,仿佛在等待末日的審判。
    就在這時,一個孤獨的身影緩緩出現在石階上。他銀色的長發如瀑布般垂至腰間,在狂風中肆意飛揚,每一步踏在雪白的石階上都會留下一道凝結的冰霜。這個看似年輕的男子對廣場上嚴陣以待的千軍萬馬視若無睹,隻是平靜地向著聖殿邁進。當他踏上最後一級台階時,天地驟然變色——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間被鉛灰色的烏雲吞噬,刺骨的寒風裹挾著暴雪呼嘯而來,整個聖山轉眼間化作冰雪地獄。
    接下來的場景慘烈得超出了語言的描述極限。銀發男子僅僅是抬起右手,衝在最前麵的十二名聖騎士就連人帶甲被凍成冰雕,隨後在無形的壓力下爆裂成漫天冰晶。牧師們倉促撐起的神聖護盾像薄紙般被撕裂,紅袍神官們引以為傲的聖光術甚至來不及釋放,就被卷入肆虐的冰風暴中。短短三分鍾內,整個廣場變成了修羅場,殘肢斷臂被永恒凍結在晶瑩的冰層裏,鮮血凝成的紅寶石般冰珠在雪地上格外刺目。
    當銀發男子踏過屍橫遍野的廣場走進聖殿時,號稱永不陷落的真理之門在他麵前自動崩解。最精銳的守護騎士們發起自殺式衝鋒,卻在距離他十步之遙時突然跪倒,他們華麗的鎧甲內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凍結聲。年邁的教皇癱坐在聖座上,鑲嵌著聖者遺骨的神杖在對方冰冷的注視下寸寸斷裂。
    教皇的身體被無數冰箭刺穿,當那隻覆著冰霜的手掌扼住教皇咽喉時,整個聖殿都開始震顫。當那人坐著教皇的權力皇座,一腳踩著教皇時,象征著千年信仰的彩繪玻璃接連爆碎。隨著一聲脆響,教皇的軀體像脆弱的冰晶般在那人腳下化為齏粉。
    當這個神秘掠劫者離開時,他身後傳來山崩地裂的轟鳴。聖山從內部開始崩塌,金色的穹頂坍塌墜入深淵,巨大的十字架從山巔滾落。那些記載著神聖曆史的壁畫、供奉著聖物的神龕、傳承千年的典籍,連同整個教廷的榮耀,都在漫天風雪中永遠沉入了黑暗。
    三個年邁的身影,連同他們的隨從奧萊瑟縮在角落,布滿皺紋的麵容因恐懼而扭曲,枯枝般的手指不受控製地戰栗著。那個神秘人的話語仍在他們耳畔回響——他將聖山教廷比作寄生在民眾血肉上的寄生蟲,這番褻瀆的言論竟與凱薩斯的話驚人地相似。
    德佩羅青筋暴起的手掌緊攥著那枚泛著幽藍光芒的留影水晶,渾濁的眼珠裏閃爍著貪婪的光。就在他盤算著如何私藏這件寶物時,腳邊突然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那隻看似臃腫的幼犬齜著森白獠牙,猩紅的瞳孔如同兩滴凝固的鮮血,在城堡的陰影下泛出妖異的紅芒。
    “這肥狗倒有幾分脾氣,不如讓我來試試它的實力!”
    拉西奧扯開亞麻布長袍的袖口,露出布滿魔紋的手臂。幼犬聞言猛地抬起前爪,隨著“轟”的巨響,堅硬的鵝卵石地麵竟被拍出蛛網般的裂痕。但它對挑釁者不屑一顧,反而踱步到德佩羅跟前,血盆大口緩緩咧開,匕首般的利齒間滴落腐蝕性的涎液。
    拉西奧周身突然迸發出刺目的聖光,幼犬的絨毛瞬間化作燃燒般的赤紅。一圈血色光暈以它為中心驟然擴散,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威壓。德佩羅的聖光長袍無風自動,體內積蓄多年的神聖能量竟如決堤洪水般傾瀉而出。
    “住手!拉西奧!”德佩羅的警告帶著破音。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手掌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枯萎,就像有看不見的吸血鬼在吮吸他的生命力。拉西奧——這位素來高傲的聖騎士此刻聲音發顫:“聖光…它不受我的控製了!”
    巴羅夫已經跪倒在地,他絕望地看著自己的指尖聖光能量:“導師…我的聖光能量在逃逸!”
    德佩羅枯樹皮般的麵龐劇烈抽搐著,用盡最後力氣將留影水晶推向前方。當水晶接觸地麵的刹那,他分明感覺到幼犬投來的目光裏,帶著高等生物俯瞰螻蟻般的嘲弄。
    “肥狗,留影水晶給你,你快停下!”
    幼犬從鼻子裏擠出一聲充滿鄙夷的輕哼,猩紅色的眼眸裏閃爍著不屑的光芒。它低頭輕輕叼住那塊晶瑩剔透的留影水晶,毛茸茸的腦袋歪了歪,斜睨著三個癱軟在地的老者。圓滾滾的身子像團會動的,隨著急促的小碎步一顫一顫,轉眼就扭進了城堡幽深的門廊裏,隻留下一陣“啪嗒啪嗒”的聲音。
    “他娘的!”德佩羅哆嗦著抹去順著皺紋流淌的冷汗,長袍後背早已濕透,“連半分鍾都沒到,它就抽走了我五分之一的聖光能量!”他說著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聖光印記,往日璀璨的金色紋路此刻黯淡得像是蒙了層灰。
    巴羅夫癱坐在草地上,牧師杖橫在膝頭直打顫:“老師,它…它同時掠奪了我們三個人的聖光能量!”他身上聖光能量忽明忽暗,這是魔力透支的典型症狀。
    樹蔭下傳來奧萊沙啞的聲音:“四個。”這個沉默寡言的侍從主動開口了,他正盯著自己青筋暴起的手背,“我的鬥氣旋渦少了三成。”
    在他粗糙的手掌中,鬥氣不停顫動著——這是鬥氣失控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