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家是有點特別在身上的，蘇牧一共去過兩座寺廟，見過兩位“大師”。
    一個是朝鶴的萬法隆寺，一個是眼下的這座無名寺廟。
    兩位“大師”，一位貪婪人體盛，破“邪淫”之戒。一位殺伐由心，破“殺生”戒。
    更不要提那位，幾乎以一己之力，差點毀滅自己國家的萬法佛皇。
    個個都是人才。
    當然，除了第一個弘文僧人外。其餘兩位是真的人才。
    “你想找我結盟，還是孔雀家找總督府結盟？”蘇牧問。
    希茹揚起下巴，說：“我即孔雀，孔雀即我！”
    “你還挺有自信。”
    “當然，自信源於實力。”說到這她一頓，想起在這張桌子上，自己可能是倒數第二菜的那個，立即收起驕傲的小尾巴。
    “那個……冒昧問一句。”希茹看著薇薇安，“夫人，您是什麽血統？”
    “她聽不懂開雲語。”蘇牧幫忙簡單翻譯了一下。
    薇薇安說：“藍血a級。”
    希茹立即重新翹起尾巴，哼，就知道本姑娘不是最菜的。驕傲的小情緒還不到三秒，某個壞東西就來拆台。
    “不要被她的話給騙到，薇薇安是因鐸阿瓦隆島的湖中仙女，是本土德魯伊信仰中的神靈。她最喜歡騙人，和你一樣。”蘇牧說。
    神靈？
    希茹被嚇到，眨眨眼，也就是說這張桌子四個，自己不僅是最菜的那個，而且還是唯一的凡人？他們都是神！
    “嗚嗚嗚……蘇牧哥哥~~~”她喊著。
    “停！”
    蘇牧打斷她的施法前搖，說：“塵世的事情隻要籌碼足夠，都是可以商量的，但是神國的事情，免談！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事。”
    不是所有人都是主角小姐，在身上添一堆亂七八糟的祝福，然後還能流暢跑起來。
    “還是說說怎麽聯盟。”蘇牧更關心這個，“昆侖聖域無法逾越，孔雀家族與總督府的貿易，幾乎沒有實現的可能。”
    “除非……”
    希茹接過話茬，說：“除非我孔雀家族能先拿下班歌拉蘇丹邦的港口，是嗎？至少也是簽下租賃使用權，不然貨物到了強盜手裏，不被搶也要扒層皮。”
    “尤其是涉及到軍火交易，更是完全不可能。”
    蘇牧點點頭，說：“你想的還挺清楚。但是你怎麽那些港口呢，我要是蘇丹總督），絕對不會把港口租賃給你們。”
    “而且從港口到花釋城的鐵路，你們修建好了嗎？這應該也是一筆不小的費用吧。”
    聽到這個希茹小臉一抽，看起來十分肉疼。
    “修好了？”他詫異地問。
    “是！”
    希茹從牙縫中吐出字來，說：“這幫該死的強盜，漫天要價，一條鐵路快孔雀家族榨幹！他們等著，之前怎麽吃進去，後麵就得怎麽吐出來！”
    小姑娘殺氣騰騰。
    “你打算武力硬搶港口？”蘇牧問。
    “租賃！”
    希茹說：“現在還不是開戰的時候，這我清楚。孔雀家族選擇租賃，隻不過是將軍隊開到班歌拉城下簽訂租賃協約。”
    “不擔心蒙兀兒皇室？”
    “這個你放心好啦，我們會解決的。等你把伽瑪遺骸送給我，我就去找蒙兀兒皇室談判。我們之間雖然也有矛盾，但矛盾大不過南北兩個天方教蘇丹邦。”
    合縱連橫。
    蘇牧聽懂她的意思，孔雀家族賄賂皇室要員，共同對抗掌握港口、日益崛起的南北天方教蘇丹邦，拉著自己結盟開雲東南，等港口到手繼續貿易。
    “你是想逼反南北兩大天方教蘇丹邦？”
    “他們原本就想獨立，我這是在幫助他們！”希茹目光咄咄，“等他們宣布獨立，蒙兀兒皇室與孔雀家族一北一南，一家討伐一個。”
    “這時候就需要你的幫助！”她說。
    “嗬嗬嗬……”
    蘇牧滿是驚歎的笑，說：“我猜猜看，你是不是想讓我在北蘇丹邦快滅國時，幫他們一把，然後調停戰爭？”
    “嘿嘿！”
    希茹笑著，說：“這是最好的結果呢！唯一的麻煩是，現在的北蘇丹邦比較親合眾國，這對你們來說恐怕是個需要長期處理的隱患。”
    “但你放心！”
    她一拍胸脯，顯得十分豪氣，說：“南邊疆域你們完全不用擔心，尤其是昆侖南麓地區！你安心防禦北麵就是。”
    “聽上去還行，唯一的問題是……與我何幹？總督府貌似沒有獲得足夠的利益，做生意嘛，和誰都是一樣。”
    蘇牧搖搖頭，雙手一攤，說：“最近開雲的產能都快不夠用，朝鶴的訂單、合眾國的訂單、舊黨一眾家族的訂單。”
    “哦，在給你透露一個大消息。”他靠在希茹耳邊說，“我前不久去北境，從律星女皇手裏，拿到了萊茵帝國的訂單！”
    “欸？”
    小孔雀眼睛瞪得老大，心裏頓時又生出那句：騙人的吧？
    “你說，我有這麽多事，為什麽非要摻和深闍這個爛攤子呢？”蘇牧說，“既然我可以拉著北蘇丹邦打蒙兀兒，為什麽不能支持班歌拉對抗孔雀家族呢？”
    他一臉壞笑。
    “欸？！”
    “我們不是一夥的嗎？”希茹問。
    蘇牧說：“私交歸私交，國情是國情，不能因私交廢了國情。”
    “你！”
    希茹大怒，氣呼呼地站起身來，說：“你你你你……你太過分了！”
    發泄完她頓時冷靜下來。
    “你想要什麽？”希茹問，她也知道自己的籌碼，看上去並不多。
    “我要你以這裏為國寺，改革外麵那些黃金寺廟，大力推廣禪宗！”蘇牧說。
    “嗯？”
    希茹不是很明白，她原本要做的就是推廣佛學，這裏麵肯定會包括老師的學說，為什麽非要點明禪宗。
    “昔年玄奘法師西遊取經，現在一樣有大法師東遊取經！”蘇牧說。
    希茹：“……”
    這個壞東西居然想奪走花釋城佛學中心的地位！
    “不行！”小孔雀大怒。
    “別急。我的意思是，雙話事人！”
    蘇牧說：“建立以花釋城、江州城兩個佛學中心，這何嚐不是一種聯盟。我想開雲的禪宗，更有助於啟迪智慧，將深闍人從吠陀的愚昧中解救出來。”
    聽上去還行。希茹一時間找不到問題所在。
    但夏沫能聽懂，西方諸神以宗教攫取信仰，東方諸神以教化收集信仰。
    禪宗在深闍的推廣雖然緩慢，但會越來越牢靠，並逐漸替代原有的愚昧。
    或許是十年，三十年，但一旦這種文化建立起來，哪怕雙方撕破臉，東來寺廟被毀也很難對穩固的信仰產生重大打擊。
    蘇牧想將孔雀家族的版圖，納入他的神國。隻是……夏沫擔心的是，以前不是沒人幹過，包括舊黨、結社，似乎都收效甚微。
    可別汙染了黎明神國。
    “我考慮考慮。”
    希茹沒辦法立即答應，這事還得和家族長輩好好商議一下。
    “不著急。”
    蘇牧說：“這次的行蹤嚴格保密，你心裏清楚就好。等我事情辦完，你再和家裏說，不用急於給結果，可以先去江州看看。”
    “組個佛學旅遊團，我在南山北海邊的棲玄寺等你。聽說，棲玄寺天衍大師的糕點做的十分不錯。”
    他看向夏沫問：“有的吃嗎？”
    “理論沒有。”
    夏沫說：“但如果是東西佛學交流，我想天衍大師一定會盛情款待的。”
    “你看，還有好吃的！”蘇牧說。
    “我看起來難道像什麽很貪吃的小孩子嘛！”希茹輕哼一聲。
    她覺得這裏麵有坑，但一時間想不到，因此沒再繼續討論。
    “還是先說說說惡作劇的事吧。”她說。
    “我的意思是，隻要暫時不引爆深闍矛盾，怎麽做都可以。”蘇牧說，“最近事很多，如果孔雀家族選擇在這個時候動手，總督府恐怕給不了幫助。”
    “好。”
    希茹點頭，現在的確不是最合適的時候。
    老師說過，北境的戰爭快要打響，那時候才是孔雀家族崛起的最佳時機。
    現在要做的就是忍耐，還有高築牆、廣積糧，多囤藥、多囤槍。
    “我能不能從萊茵采購一些裝備？不會讓你白忙活，開雲不也有兵工廠嗎？我也打算從開雲買一些。”
    “買哪種？”夏沫問。
    “嗯？還有很多種嗎？”希茹困惑。
    “總督府正在進行軍改，從裝備到戰術戰法，開始萊茵製度本土化軍改。目前總督府的兵工廠，正在仿製萊茵製式武器。”夏沫簡單介紹說。
    “那那那……”希茹有些不好意思，問了句，“貴嗎？”
    她之所以要搭上一些開雲武器，就是因為全盤萊茵化太貴，孔雀家族未必燒的起，打算隻在精英部隊列裝萊茵軍用。
    “沒事。”夏沫笑眯眯的，“肯定比從萊茵進口便宜的多，開雲武器主打一個便宜、皮實！沒錢的話，可以用資源來換！”
    希茹：“……”
    “現在的生產量總督府自己都不夠用，所以不著急，等到時候來棲玄寺，我好好招待你們，大家慢慢談。”夏沫笑得十分開心。
    “好。”
    希茹的聲音裏帶著害怕的顫音，明知道要被宰一刀，但是孔雀家沒得選。
    無論是北境列強，還是南域合眾國，都不願支持這個內陸佛城。
    如果不是認識蘇牧、夏沫兩位強者，孔雀家最後的命運，也就是一個土邦君主，說不定哪天就淹沒在曆史潮流之中。
    “惡作劇的事情我已經想好，既然是要扮演洛基，必須效仿他的行事風格，他喜歡捉弄眾神。挑一些不太重要的吠陀神像捉弄，先看看反應。”希茹建議說。
    蘇牧看向薇薇安。
    “深闍有什麽星級巨獸嗎？”薇薇安問。
    “有。”
    希茹點點頭，問：“這位大姐姐，你想做什麽？”
    “我想在故事的結尾，洛基惹怒一隻星級巨獸，遭到攻擊，洛基展現他強大的火焰權柄，將整片地區焚燒殆盡，效仿毀滅後的阿斯加德。”薇薇安說。
    蘇牧又看向夏沫。
    夏沫點點頭。
    “可以。”
    他說：“那就先這樣，你們三人一組，去蒙兀兒皇室的地盤找樂子，一邊尋找夜悼詩班的蹤跡，一邊戲弄吠陀諸神。”
    “薇薇安夫人，隱藏身份的事，就拜托你了。”
    薇薇安點頭。
    “夏沫，這一次就不用使用源水序列，盡量多用用地獄的死亡權柄，拿這些邪教徒練練手。”
    夏沫點頭。
    “最後，我需要去一趟昆侖聖域，找一找躲藏起來的伽瑪。等兩位貴客駕到，好戲正式上演。”
    “如果沒有意見，那就先這樣。”
    “如此……各自行動吧。”
    蘇牧將夏日寶船留下，憑空消失在寺院中。
    穿透大氣層如一顆流星，直撲昆侖聖域。接觸到結界的瞬間，那股銳利的劍意再度襲來。
    “鏘——”
    一聲劍吟，漫天劍影。
    “前方禁區，來人止步！”
    宏大的警告聲在耳畔響起。
    “寒琡前輩，我是蘇牧。”
    “前輩？嗬嗬。”四周傳來冷笑，“如果我沒記錯，你是千葉的弟子吧，來，讓前輩看看，你都學了哪些功夫！”
    極寒的高天，蘇牧環視四周，一根根金色細線隨風舞動，帶著銳利的殺伐之意。隨後，大雪紛紛，一股暗香沁人心脾。
    寒琡，結社七星之首——貪狼寒客。寒客，傲雪之梅。
    蘇牧記得晚夜玉衡說過，寒琡是尊金序列的王嗣，執掌【56：太阿】的權柄，屬於膽敢硬剛劍聖的大能。
    “請前……額，請姐姐賜教。”他突然反應過來，剛才寒琡的冷笑來自哪裏。
    女人最討厭被別人說老，看來這位梅花劍仙亦不例外。
    “小家夥！”
    寒琡語氣轉變，不再是淡漠的冷笑，反而帶著幾分長輩的和善。
    “當心了！”
    “嗡——”
    金光炸裂，鋒刃狂鳴。
    一顆流星砸碎天空，漫天金絲結成龐大劍陣，以蘇牧看得出、但看不懂的奇門八卦之術，封堵四方。
    “嗯。”
    他略微一沉吟，放棄火焰、暴風兩大王權，選擇……正麵硬剛！【56：太阿】效仿寒琡的金絲，漫天散落而出。
    他不懂奇門八卦，但是懂怎麽搗亂，讓金絲纏繞金絲，讓劍陣搗亂劍陣。隨後凝聚出一把長劍，回身斬向流星鋒刃之處。
    “好！”
    高天響起寒琡的讚歎，她本以為蘇牧會直接用【516：東君】亦或是【416：燭照】，沒想到居然選擇硬碰硬。
    “效仿我的奇門八卦之法，學得還挺像那麽回事，不虧是擁有智慧序列的年輕君王。既如此，多看，多學！”
    寒琡臨空現身，玫紅的衣裳淩空舞動，長劍高舉，一劍霜寒。
    “這一招，看清楚點。”
    “殺！”
    紅衣劍仙利劍斬落，山川湖海戰栗、顫動，梅花翩躚蒼穹，鋒吟絕響九天。
    “得罪了！”
    “法天象地，開！”
    少年君王法相頂天立地。
    寒琡搖頭，說：“不錯，但不夠！”
    “那這新領悟的一招，姐姐可要當心！”蘇牧眼神冷冽。
    法天象地立時爆發出絕對的壓製力，蒼穹、九天在他身側匍匐。
    “這是？”寒琡一驚。
    劍仙露出滿意的笑容，喃喃一句：“神通第九，絕地天通。”
    “破！”
    法天象地利刃斬落，寒客劍意冰雪消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