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月堂思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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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隆基看到將作少匠韋蘭和兵部員外郎韋芝替韋堅喊冤,臉上出現了一種心累的表情。
    李適之對於韋蘭和韋芝的突然行為感到不解,韋蘭和韋芝二人舉動太不合時宜、太冒失了。
    李林甫這邊眾人則是冷笑不停,因為他們知道有些人準備開始作死了。
    對於韋蘭和韋芝來說恰恰相反,他們認為王鉷出了這麽大事都可以既往不咎,那麽自己兄長呢?何況自己兄長是被人陷害的、是冤枉的,並且自己這邊親屬都透過信了,眾人一起出麵替韋堅喊冤。
    “陛下……”
    高力士是在征求李隆基的意見,隻要李隆基一個暗示,高力士會立刻叫侍衛進殿將兩個白癡拖出大殿。
    李隆基抬手阻止了高力士說話,李隆基坐回原位,然後冷冷地問道:“你們二人說韋堅冤屈!那麽韋堅有何冤屈?”
    韋蘭聽李隆基問話,連忙說道:“陛下!臣兄韋堅和皇浦惟明之間不過是平常走動,根本沒有相互勾連,更無規立太子之心,這些都是大奸賊李林甫構陷汙蔑我兄長!請陛下明察!”
    李林甫這邊眾臣看對麵還是不依不饒,立刻看向李林甫,隻要李林甫示意一下立刻就出去懟他,但是李林甫卻連忙示意眾人不可出去,然後繼續跪坐著閉目養神。
    此刻的李林甫反而急著讓這兩個白癡繼續罵他,罵的越狠越好。
    李適之這人經常後知後覺,和李林甫比起來總是慢一步,但是他也聽出了韋蘭這句話大大的不妥,但是韋蘭把話已經說出去了。
    李適之於是看向了太常少卿韋斌和嗣薛王李琄,他希望二人在聖人動怒的時候,他們可以出去求求情,畢竟他們是親戚,求情是人之常情。
    李適之自己在這件事上還是待罪之身人,他幫不上什麽忙。
    李適之想的很好,但是結果會是怎樣的呢?
    其實如果韋蘭隻是替韋堅求情,從感情上來說是人之常情,李隆基雖然生氣但是絕對理解,可是攻擊李林甫的話是讓李隆基生氣的主要原因,這等於自己剛說的話白說了。
    此時此刻的李隆基內心是失望的,他剛阻止了一場朝堂攻訐內鬥,並且還苦口婆心的教育了一番,讓朝臣把心思放到政務上,話音還沒散你們就有人跳出來開始挑事。
    李隆基聽二人說完整個人身上湧出一股殺意。
    李隆基掃了一眼大殿眾臣說道:“還有哪位大臣覺得韋堅是冤枉的?”
    到了這個時候眾人才醒悟過來風向有點不對,但是有人就喜歡向死而生。
    李琄和韋斌互相看了一眼,出列說道:“陛下!臣等也認為韋堅是冤枉的,韋堅對陛下忠心耿耿,更沒有和他人合謀規立太子之心,一切都是奸侫小人汙蔑陷害,請陛下明察。”
    李倓在人群裏聽到這二位的說辭,心道:“又白送兩個人頭,你求情就求情,你們不攻擊別人能憋死你們嗎?你啥都不說,出去爬到玉階下麵哭一場也比你瞎比比的好。”
    李適之聽到二位祖宗的說辭,簡直是痛心疾首啊!捂著胸口心道:“我不是讓你們給韋堅求情啊!我是讓你們給韋蘭和韋芝說情得呀,都是我的過呀!我的過!”
    李隆基的眼神越來越冷有問道:“還有人嗎?”
    沒有人說話了。
    李隆基看沒人了,於是重新看向四人,李隆基看了半天,最後歎了一口氣說道:“韋堅、皇浦惟明三司會審已經定罪,不是什麽規立太子之罪,皇浦惟明的罪是離間君臣、韋堅的罪名是幹進不已(不幹正事,就想著怎麽往上爬。)並且罪名成立,所以你們就不要再為他求情了。”
    眾人聽李隆基說完心情各異,李林甫是心有不甘,而李適之則是如釋重負。
    但是有些人卻認為這還不夠,至少也得讓韋堅官複原職。
    韋蘭聽李隆基說完立刻接道:“陛下!臣兄韋堅築壩分渭河、修運渠,又挖廣運潭,整漕運解決了困擾長安多年糧食不足的問題,怎麽會是幹進不已,而奸賊李林甫卻誣陷韋堅規立太子,此事太子殿下也可以作證,因此臣請陛下給韋堅平反昭雪,懲治奸賊李林甫。”
    韋蘭說完其他的三人立刻附和,不得不說這四人是真的魔家四將!簡直是妖孽啊!自己玩火還不夠這又把太子李亨拉進來了。
    李隆基覺得自己真的不能再心慈手軟了。
    李隆基一字一句地喊道:“李林甫!”
    李林甫心中大喜連忙起身說道:“臣在!”
    李隆基冷冷地看著四個白癡,說道:“朕命令你重新審理韋堅案,還給他們一個公道。”
    李林甫說道:“臣領旨!”
    李隆基說完整個臉陰的比大殿外麵的天還要陰,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興慶殿。
    魔家四將一看這算什麽?讓李林甫徹查此事?
    “陛下!陛下!陛下!臣冤枉啊!臣冤枉啊!不能讓李林甫插手此事啊!”
    四個人終於慌了在興慶殿上哭嚎起來,但是沒有人站出來理他們,這種人活著就是浪費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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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林甫看李隆基走了,然後露出陰鷙的眼神掃了掃太子派眾人,好像尋找獵物一般,當他看到神情沮喪的太子李亨,以及失魂落魄的李適之露出一絲冷笑。
    “來人!”
    李林甫中氣十足的對著大殿外麵喊道。
    不一會一隊身穿明光鎧的禦林軍甲士進了大殿。
    李林甫揮了揮手說道:“將四人帶往刑部問話。”
    “遵命!”
    禦林軍重甲士立刻上前鎖了四人。
    被鎖了的四人此時此刻才明白自己完了、一切都完了,他們目光呆滯不明白怎麽就沒人替自己說話?
    李林甫看押走了四人,輕輕咳嗽了一下,然後對著眾朝臣說道:“天也不早了,大家都有自己的公務要忙,都散了吧!”
    人走的差不多了,大殿裏麵就剩了李林甫一眾摩拳擦掌的心腹。
    李倓走的比較晚,因為他有些話想和李林甫聊聊。
    李林甫帶著眾心腹準備離開大殿,但是卻被一個人叫住了。
    “李相留步!”
    李林甫和一幫心腹聽到有人喊,於是就停了下來。
    李林甫的心腹裏麵有的認識李倓,有的不認識,不認識的人疑惑李倓是個什麽來路?能直接叫李林甫留步?
    李林甫對著自己的心腹說道:“你們先出去。”
    等眾人離開。
    李倓躬身一禮說道:“李相!”
    李林甫回了一禮:“郡王殿下!”
    李倓想了想說道:“李倓說話喜歡直來直去,所以想請李相看在過去共事的情分上審訊的時候別用重刑。”
    李林甫想了想,然後笑了笑,說道:“君為臣綱!老夫自然會按聖人旨意審理此案。”
    李倓明白李林甫的意思,於是躬身一禮說道:“多謝李相!李倓告辭!”
    李林甫又回了一禮。
    李林甫站在大殿之外的台階上,看著李倓的身影消失在霧中,眼中第一次充滿了迷茫。
    眾人等李倓離開然後又圍到了李林甫的身邊。
    “林相何必對李倓如此客客氣氣?”
    李林甫回頭看了看最近投過來的楊釗冷笑道:“你願意與我為善!我是否要把你當做敵人,為自己樹敵呢?”
    楊釗尷尬一笑說道:“李相大智慧!楊釗愚鈍了!”
    李林甫其實是看不上楊釗的,但是楊釗和楊家的關係讓李林甫勉強接納了他。
    王鉷看楊釗碰了一鼻子灰,於是想自己裝一波試試。
    “李相!李倓此子精明,隻怕會是威脅呀!”
    李林甫掃了一眼身後的眾人說道:“他比各位都聰明,所以他不會是威脅。”
    眾人一聽立刻臉紅脖子粗,李林甫的意思就是你們都是垃圾,根本不懂得實力相當的高手較量是不會真打的,因為打起來隻會兩敗俱傷,到了最後都是輸家。
    楊釗還是不死心說道:“李相別忘了他可是太子的兒子。”
    李林甫說道:“可是他更是聖人喜歡的孫子,要不你去聖人麵前說兩句貴妃娘娘的壞話?”
    楊釗又碰了一鼻子灰,隻能接著尬笑了一下然後縮回人堆裏,不過在那麽一瞬間楊釗的眼裏閃過一絲恨意。
    李林甫自己走了,留下一群懵逼的手下。
    剛才吃了癟的王鉷等眾人散了,然後就去追李林甫。
    王鉷一直追到宮門外才追上李林甫,隻不過李林甫已經上了轎,王鉷想靠近卻被李林甫的衛隊給攔住了。
    王鉷沒辦法隻能老遠扯著嗓子喊:“李相!王鉷有要事相告。”
    李林甫聽到了王鉷的聲音,於是撩開轎簾子讓侍從把王鉷放了過來。
    李林甫似乎有些不耐煩隔著轎簾子問道:“還有何事?”
    王鉷獻媚的笑了笑說道:“李相!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王鉷說完以後一直等著李林甫的回應。等了許久李林甫的聲音才從轎子裏麵傳了出來。
    “好!我知道了!”
    王鉷目送李林甫在衛隊的保護下離開,臉上布滿了笑容,因為李林甫長時間的回應讓他明白,他說的話李林甫聽進去了。
    王鉷回頭看了看自己追出來的路,然後轉過身伸手指著來時的路,對著空氣說道:“你們都是垃圾!”
    王鉷的話李林甫確實聽進去了。他知道王鉷是在利用他,讓他對付李倓,沒了李倓他就可以對付他的仇人楊慎矜。
    不過王鉷說的沒有錯,李倓一直待在長安確實不好,他需要想一個既不和李倓產生衝突,又能讓李隆基同意李倓離開長安的辦法。
    李林甫想了一路也沒想出好辦法,年紀大了,想的久了就有點暈頭腦脹。
    李林甫回了府邸以後沒有去處理公務,而是一個人準備去月堂坐坐。
    李林甫邊走邊低頭想事情,忽然聽到前麵有人喊道:“大人!”
    李林甫抬起頭發現是自己的長子李岫(xiu)和自己走了對麵。
    李林甫微微笑了笑說道:“岫兒陪阿耶走走”
    “兒遵命!”
    李岫跟在李林甫後麵一直往前走,但是二者都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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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岫陪著李林甫走了一段,他發現父親走的路正是去月堂的路。
    李岫知道隻要李林甫去月堂,肯定又要對付什麽人了。
    當年為了幫助武惠妃對付廢太子李瑛,父親在月堂不吃不喝待了一天一夜。
    相比爭權父親更喜歡處理他的政務,他喜歡那種成就感。
    就像一棟房子在他親自的指揮下拔地而起,建成之日眾人讚許的成就感,可是在建造過程中用的手段太過極端。
    李岫扭頭看了看滿頭白發,身形消瘦的李林甫,突然萌生了規勸父親的想法,而這時不遠處一府中雜役正在拉重車前行。
    “大人!兒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李林甫停下身體笑了笑說道:“你我父子但說無妨!”
    李岫跪地說道:“大人久居相位,樹敵甚多,以致前途滿是荊棘。一旦禍事臨頭,想跟府中雜役一樣恐怕都不可能了。”
    李林甫神情凝重的看了看不遠處的雜役幽幽地說,道:“形勢依然如此,又有什麽辦法呢?已無回頭路了。”
    李倓離開李林甫以後沒有回郡王府,而是在南熏殿站著打發時間,他想找李隆基探探底,畢竟這次的事牽扯到了自己那呆頭呆腦的老爹,但是他又怕此時此刻進去不合時宜,於是他就想著在外麵等一會,等李隆基情緒穩定一點了在進去。
    不過李倓沒等太久,因為有宦官過來給他傳話,李隆基讓他進去。
    ps1李林甫知道自己結怨甚多,擔心會遭刺客行刺,便一改先前宰相隨從不過數人的舊製,每次出門都要由步騎百餘人隨身護衛,並讓金吾衛士卒在前方數百步外進行清道淨街,公卿大臣都要回避。他在家中也是如臨大敵,居住的地方不但重門複壁,而且用石頭砌地,牆中夾置木板,甚至一晚上要多次轉移住處,即使是家人都不知他究竟住在哪裏。
    ps2:李林甫府中有一個形如偃月的廳堂,名為月堂。他每次要構陷大臣,都要在堂中苦思中傷之法。如果他高興地走出來,那就意味著被構陷的人要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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