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7章 徐聞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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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聞紹興血案,江南州府,各級官員人人自危,心驚膽戰。
    紹興知府在書房連夜焚毀舊日與士林來往的書信,嚇得汗如雨下。
    “我不過是資助書院講堂些許銀兩,怎就成了‘勾結士紳’?”
    他反複念叨,生怕下一封殺令落到自己頭上。
    嘉興知府更是幹脆閉門不出,傳令:“府衙不得接待任何書院代表,誰敢替士子說情,立刻逐出衙門。”
    寧波知府半夜逃亡,被巡邏兵抓了回來,押送到京師問罪。
    一夜之間,原本遍地書香、風流才俊的江南,化作寒蟬之地。
    誰還敢講學?
    誰還敢談政?
    連鄉村塾師都開始改講《農桑經》不談經世之言,隻怕一開口就被扣上“鼓動士亂”的罪名。
    百姓們最初震驚,繼而沉默,最終變得麻木。
    “這些讀書人,平日高高在上,說什麽禮義廉恥,結果一打就跪,一跳就死,值當的嗎?”
    “聽說那誰,罵得最狠的那個講師,背地裏收了多少銀票,現在被一刀砍了,連骨頭都沒人敢認。”
    “徐家殺人多,可咱老百姓這幾年也確實少了些貪官惡吏……”
    茶樓酒肆裏,眾人議論紛紛,但多是低聲私語,沒人敢高聲評說。
    江南血案震動朝野,京中風聲鶴唳。
    內閣議事廳內,氣氛異常凝重。
    “紹興死傷千餘?!”
    禮部尚書李賢的聲音提高八度,手中的折子幾乎摔在地上:“他們是讀書人,不是賊寇,怎可屠之如狗?”
    工部尚書趙榮冷笑:“讀書人?聚眾造反,勾結通倭奸商,還稱得上‘士子’?若越王不殺,朝廷顏麵何存?”
    他祖上的西域人,江南讀書人一向瞧不起他們這些外地士子,這些年幸得越王提拔,否則趙榮仕途堪憂。
    越王這波亂殺,趙榮舉雙手支持。
    兵部尚書於謙歎了口氣:“可如今全國書院人人自危,學子紛紛閉門不出,連太學也有人上書彈劾,說朝廷已背離禮製道統,這事鬧大了。”
    最沉不住氣的是新任戶部尚書年富,連連拍案:“這次殺得太狠了!江南的錢糧是咱們國庫的命根子,商賈雖貪,士林畢竟是橋梁,橋斷了,怎麽走下去?越王這是把江南當敵國打!”
    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首輔徐謙。
    他臉色如常,隻淡淡說:“諸位稍安,江南亂象,非一日可清,若不出重手,便是養虎為患。”
    禮部尚書李賢冷哼:“如此重手,朝廷怕是要背上千古罵名了。”
    雖然他和徐謙關係深厚,但屠戮士子這等事,的確影響太大!
    也的虧越王德高望重,換做是別人,哪怕是皇帝,都會被噴成狗。
    徐謙輕聲道:“寧做千古罪人,不做亂世庸臣。”
    一句話,堵得眾人啞口無言。
    但這場爭論,很快傳入禦前。
    成化帝朱見深看完密報,臉色冷峻。
    片刻後,他把奏章往案上一扔,無奈道:“相父……果然還是他,手段狠辣,倒也幹淨利落。”
    左右太監不敢吭聲,隻靜靜立於一旁。
    成化帝沉吟良久,吩咐道:“傳旨內閣,江南之事,既已定局,不再追問,徐家父子,功過自有後人評說。”
    這是皇帝的態度:不表揚,也不追責,但天下人心,並非如此輕易平息。
    雖然朝廷表麵保持沉默,但朝中不是沒有人想為死去的士子說話。
    三位禦史聯名上疏,要求徹查紹興文廟之事,列舉徐聞屠殺士子的七大罪狀,措辭激烈,矛頭直指越王。
    然而,這三人上疏後不過三日,便先後遭難:
    一人外放嶺南蠻荒之地,終身不得調回中樞;
    一人被奪職查辦,罪名是“擾亂綱紀”;
    最慘的一人,直接被打入大理寺獄,連家眷都受牽連。
    自此之後,再無人敢言及江南二字。
    都察院的案牘堆得高高,卻不見一封彈章涉及徐氏父子。
    連太學講席也被秘密換人,原本敢於發聲的講官,不是辭職回鄉,就是閉門不出。
    曾熱烈喧嘩的學宮,如今鴉雀無聲,連讀書聲都低了幾分。
    消息被層層封鎖,連京中市井百姓也隻道江南“有亂”,至於亂因為何,無人敢言。
    而史官……更是諱莫如深。
    那位原本堅持“實錄不可妄改”的翰林修史官,最終交上來的起居注中,對江南一事隻寫了八字:
    “江浙風波,因商引亂,已平。”
    如此草草幾字,未來若無親曆者口述傳承,恐怕百年之後,這一場血案將徹底被曆史吞沒。
    ......
    越王府。
    徐聞坐在王府正廳,翻看著一封封從江南各地送來的密報,每看一封,他眼角的皺紋就深了一分,但神情依舊沉穩如山。
    身邊的親信幕僚不敢多言,隻小心伺候著,生怕一個不慎惹怒這位殺人如麻的王爺。
    這些天,徐聞收到密信無數,有人痛罵他是“書脈劊子手”,他隻是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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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才到哪?
    在肅清完江南士林之後,徐聞並未就此收手。
    趁著朝廷還在緘默觀望,他迅速出手,著手下一步大計。
    那是埋藏在他心中多年的宏偉計劃!
    江南士子已敗,然書院猶在,士紳猶存,若不徹底剪除,來日依舊反撲!
    接下來徐聞的第一步,是廢除江南各地書院製度,統一歸並為社學體係。
    “江南書院,非聖學也。”
    徐聞在奏疏中寫道:“社學凋敝,書院橫生,今之天下,不為皇學之治,而為士族之私學所割,書院雖名講學,實則結黨營私,蠹國害政,宜盡廢之!”
    這一道奏章,成為大明教育改革之始。
    徐聞所針對者,不是幾間學舍,而是貫穿明朝中後期兩百年士紳體係的根基。
    自洪武年間起,朱元璋設社學於鄉裏,意在普及教化,教民以禮,以儒學安民,以學養忠。
    其本意既為社會教化,更是政治布局,將教育權掌握於朝廷之手,從而遏製地方世族對思想的操控。
    但隨著時代變遷,社學年久失修,朝廷撥款無力,地方官冷眼旁觀。
    於是,書院興起,以士人為骨,以世家出資為筋,在江南遍地開花,自設講席,自定章程,甚至自立“道統”。
    這些書院,表麵傳道授業,實則成為江南士族自我繁衍、自我維護的工具。
    他們培養門生故舊,構建以“書院”為中樞的利益共同體,使得地方豪強不僅掌握土地與財富,更壟斷了教育與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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