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
    陳九不多問，掏出手機就開始利落安排。
    手指在屏幕上快速點動，發出輕微的嗒嗒聲。
    辦事效率是真高，難怪能跟在薑浩身邊。
    房間裏一時安靜得隻剩下這聲音，還有薑浩略顯沉重的呼吸。
    他端起桌上的水杯，玻璃杯身冰涼，觸感清晰。
    杯沿湊到唇邊，視線卻不經意掃過一旁的手機屏幕。
    林雪那條未讀消息還倔強地亮著。
    他手指在杯壁上停了停，指腹感受到一絲水汽凝結的涼意。
    “我剛才看到了一些事，原來是我誤會了，你不用解釋。”
    就這麽一句，卻撓得人心頭發癢。
    薑浩喉結滾動了一下，嘴角扯出一個沒什麽溫度的弧度。
    誤會？
    她看到的恐怕不止是誤會那麽簡單吧？
    她看見了什麽？
    白露那個女人裝模作樣地貼過來？還是別的？
    他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冰涼的手機邊緣，琢磨著該回點什麽。
    解釋？跟她解釋什麽？說白露是自己送上門的麻煩？還是順著她的台階下，假裝一切雲淡風輕？
    正思忖間，嗡嗡的震動聲響起，陳九打斷了他的思路。
    也好省得煩心。
    “說。”
    “老板，有眉目了。”陳九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種發現獵物蹤跡的警覺還有那麽點兒掩飾不住的興奮。
    “白露聯係的人，查到了，是韓東升那邊的人。是他手底下那個最得力的心腹，叫老鬼那個。”
    “韓東升？”
    薑浩拿著水杯的手停在半空，眼眸倏地眯起，寒光一閃而過。
    “他的人？手伸到這兒來了？”
    這老狐狸的殘黨蟄伏這麽久，終於是忍不住要冒頭了？
    他們這是想幹什麽？試探？還是覺得時機成熟了？
    “沒錯。”
    陳九應道，“但這還不是最關鍵的。老板，我順藤摸瓜查到一件更離譜的事——白露這個人，她的身份大有問題！”
    陳九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兒不穩，像是被自己查到的東西給驚著了。
    薑浩眉心猛地一跳：“什麽問題？”
    直覺告訴他這問題小不了，韓東升那老家夥出手從來都是衝著要害來的。
    “她是……她是當年王家那個調包的私生女！”
    陳九的聲音壓得更低了，“就是韓東升早年布下的棋子！王家換了真正的孩子！”
    “砰！”薑浩猛地坐直了身體，手裏的水杯重重磕在桌麵上，發出“哢噠”一聲脆響。
    幾滴水珠濺了出來落在光潔的桌麵上像幾滴突兀的眼淚。
    “你再說一遍！誰？王家調包的？”
    他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震動。
    王家？韓東升？調包？這都什麽跟什麽？
    “就是王霞父親當年換的的私生女！韓東升很多年前就動手了，把真正的千金換走，塞進去白露這個假的！從小當工具人培養，砸資源讓她進娛樂圈，弄成個戲子，一步步往上爬。”
    陳九語速極快，信息量巨大。
    “她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顯然這場局已經布了很久很久了。她自己那邊……恐怕現在都還蒙在鼓裏！還以為自己多厲害呢。”
    薑浩重重靠回沙發背幾秒鍾沒說話，隻覺得後背有些發涼，像是有冷風順著脊椎骨往上爬。
    韓東升……王家……調包……這幾個詞在他腦子裏盤旋，撞擊著他的神經。
    他想起白露那張臉，那副急切接近自己時看似柔弱實則充滿算計的嘴臉。
    被命運擺布的可憐人？
    他嗤笑一聲。
    不，不對。可憐？
    那女人眼裏隻有不加掩飾的野心和狠勁，哪有半分被操控的無辜和茫然？
    分明是想踩著所有人往上爬，一個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者。
    韓東升選的好棋子啊，夠狠也夠蠢，看不清自己幾斤幾兩。
    “嗬，好一個‘調包’的大恩情。”
    薑浩扯了扯嘴角，語氣裏滿是毫不掩飾的嘲諷。
    “韓東升這是打算喂我吃蒼蠅？還是覺得我薑浩是收破爛的？把他的棋子送到我麵前惡心我，是想看我怎麽收拾她，還是想借我的手給她鋪路？這老東西的腦子被門夾了？”
    “恐怕不止是惡心您這麽簡單。”
    陳九的聲音透著凝重。
    “老板，剛收到的消息，投資方那邊突然發難向節目組施壓，說要在最近的綜藝裏臨時加一個‘導師合作舞台’環節。”
    “導師合作舞台？”
    薑浩聲音沉了下去。
    “跟我合作？臨時改規則？這手腳動得夠明顯的。這是連遮掩都懶得遮掩了？直接把劇本遞過來了？”
    陳九歎了口氣。
    “是啊，八成是想借這個機會光明正大地給白露抬轎子，喂資源。韓東升那些殘黨，算盤打得劈啪響，生怕咱們聽不見看不懂。估計還想著能一石二鳥，把您也拖下水。”
    “是嗎？”
    薑浩眯了眯眼，食指在沙發扶手上無聲地敲擊起來。
    “想給她鋪路？踩著我鋪？那我倒要看看他們這步棋最後怎麽把自己給將死。”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給我盯緊了韓東升那邊還有王家，任何風吹草動都不能放過。既然他們想唱戲，那我就給他們搭個更大的台子。”
    話是這麽說，但薑浩心裏清楚，這次對方來勢洶洶顯然是有備而來。
    韓東升的人在暗處攪動風雲，白露在台前借機生事，資本下場直接幹預節目規則……
    這一環扣一環，目標清晰得不能再清晰——就是要把他薑浩拉下水，拖進這攤渾水裏攪個天翻地覆。
    想得美。
    他薑浩是那麽容易被算計的？他倒要看看，這盤棋最後誰才是那個被吃掉的子兒。
    薑浩隔著玻璃窗，目光沉沉地投向窗外流光溢彩的霓虹。
    這城市永遠不眠，就像某些躲在暗處的人也從不肯消停。
    陳九坐在他旁邊，手指飛快地在平板上劃拉，屏幕上全是關於白露的信息，照片、履曆、過往合作……
    一頁頁信息像流水賬一樣卻又暗藏玄機。
    “名單定了。”
    陳九終於抬頭，聲音有點發緊，“導師合作舞台，投資方那邊……點了你和白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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