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欒川書院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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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縣令漸漸明白過來了,“裴主簿的意思是……梁柏澤為人叛逆?”
蕭珺:“……”
“她的意思是,梁柏澤公然不守家規,卻又不是為了與歌姬舞姬風花雪月,非是欲壑難填,那麽有沒有可能,他是在借此掩藏一個更不為家族所容的事情呢?”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兩人的身後傳來。
此話說中了蕭珺心中所想,她下意識點頭,卻在點了一半的時候發現了不對勁兒。回頭看去,見到霍青竹就牽著馬站在街道上,笑嘻嘻地看著自己和宋縣令。
“怎麽又是你?”宋縣令失聲驚叫道:“怎麽哪哪都有你?”
“這一次可不是我偷聽,我也沒跟蹤你們,是山長叫我來找你們的。”霍青竹撓撓頭,回答。
“書院發生了什麽事情?”蕭珺直接問。
“梁柏澤的奸情被發現了,現在書院那邊鬧得不可開交。”霍青竹說。
宋縣令:“到底怎麽回事?”
“就如你所猜測的那般,梁柏澤他,是個斷袖。”霍青竹看著蕭珺,說出了蕭珺的未盡之語。
“與他有私之人,是誰?”蕭珺臉上並無什麽訝異之色,平淡問道。
“你猜?”霍青竹歪歪頭,反問。
蕭珺飛速地在腦海中將所有人的情態反應過了一遍,然後道:“難道是賈文彬?”
“哦?”霍青竹的眼睛亮了亮,又問:“猜對了!你是怎麽猜到的?”
蕭珺:“這又不是什麽難猜之事。宋大人,我們回書院吧。”
宋縣令:“……”
滿腦袋迷惑又沒有得到半分解答的宋縣令:現在的孩子可真是讓人討厭。
*
蕭珺跟宋縣令著急回城,一是要來青樓詢問情況,二,則是想要等仵作的驗屍格目,如今書院情況有變,自然是先回書院,等仵作驗完了屍再將其送到書院。
回去的路上,霍青竹給兩人講了事情的詳情。
“所以說,賈文彬跟梁柏澤私下裏一直有來往,案發當日便是兩人於後山私會?”宋縣令問。
如此說來,裴大人的推斷沒錯,他們問訊時,賈文彬確實說了謊。
“正是如此。”霍青竹點頭,說:“這兩人的通信不知怎得被人發現了,於是學子們一起去逼問賈文彬,質問究竟是不是他殺害了梁柏澤。”
“賈文彬是何反應?”蕭珺問。
“他當時臉色發白,渾身顫抖,滿臉的羞憤欲死。”霍青竹一邊回憶一邊說:“說實話,他那個狀態仿佛已經聽不見旁人的質問,後來他幹脆眼睛一閉,直接就想撞柱自盡。”
“他死了嗎?”蕭珺問。
“自然是沒死成。”說到這裏,霍青竹有些得意道:“幸虧本少俠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說完扭過頭,邀功一般看著蕭珺。
蕭珺麵無表情,沒說什麽,倒是宋縣令一拍手,道:“太好了,這絕對是個重要得發現!賈文彬很有嫌疑!是不是,裴大人?”
“可是賈文彬的殺機又是什麽?”蕭珺覺得有很多地方都想不通。
“唔……梁柏澤……移情別戀?”霍青竹猜測。
“難道是梁柏澤其實兩路皆可,先是與賈文彬有情,然後又傾慕甄月月?”宋縣令說:“這倒也能解釋他輕薄甄月月得事情。你別說,那甄月月因為練武,身形倒是比賈文彬更像男子。”
宋縣令的話讓蕭珺心中一動。甄月月因為練武的緣故,時常著男裝。被梁柏澤從後麵抱住的那一日,她也正是練武歸來。可是賈文彬這邊仍然說不通,“隻是移情,就要殺人毀屍?”蕭珺問:“賈文彬看著像是那種膽大偏執之人嗎?”
“不像。”宋縣令回想著賈文彬怯懦的模樣,搖頭,“又說不定……是梁柏澤強迫了賈文彬?”宋縣令越說越覺得在理,“今日學子們在花園中爭吵之時,不是有人提過曾見到梁柏澤給賈文彬錢財嗎?”
“難道說……”霍青竹說:“那梁柏澤自己有斷袖之癖,就對同窗下手,選了清秀弱質的賈文彬?賈文彬迫於梁柏澤的身份和錢財,勉強屈從……”
“賈文彬勉強忍耐,直到那夜竹林中,梁柏澤欲對賈文彬行不軌之事,賈文彬終於忍無可忍,抄起個石頭砸暈了梁柏澤,憤恨之中,將其殺害,且毀屍泄憤?”宋縣令道。
蕭珺無言地看著這兩人一唱一和,聽到此處,終於加入了對話,“若是這樣,倒也能解釋為何梁柏澤身上全無抵抗的痕跡。色令智昏,全無防備之時本就最容易被偷襲。但是……”
“但是什麽?”霍青竹問。
“若是賈文彬是臨時起意殺人,為何會帶著凶器?”蕭珺說:“若是早有預謀,又為何先用石頭砸暈,而不是直接將梁柏澤捅死?”
聽到蕭珺的問題,霍青竹和宋縣令都不吭聲了。半晌,宋縣令道:“這些,就隻能等賈文彬給我們解答了,對了,可有把賈文彬看管起來?”
“山長的意思,既然他與梁柏澤有關,又在案發當夜與梁柏澤有約,自然是要等兩位大人回來親自審問。我走時,梁先生已將賈文彬安撫下來,並送回賈文彬自己的房中。”
三人快馬加鞭,很快就回到了書院。此時夜已經深了,學子們都被先生們和舍監趕回了各自的房間。而賈文彬的房間外,則留了兩個衙役看守。
“賈文彬在房間裏?”宋縣令問。
“回大人,他自進去,便未出來過。”衙役回答。
“進去問話吧。”蕭珺點點頭,直接走了過去,敲響房門。
房內的燈亮著,卻沒有人應聲。
“賈文彬。”蕭珺並未有疾厲之音,隻聲音和緩道:“本官有些話要問。”
房內還是無人應答。
“賈文彬,賈文彬?!”這時宋縣令走過來了,一邊大聲喝問一邊推門,可是門卻從裏麵落了栓。
不論宋縣令怎麽喊,裏麵還是沒有聲響。
蕭珺目光一凝,看了一眼霍青竹,霍青竹了然,一腳踹開了房門。
房間裏,油燈燃著,燈火不停地跳躍,而賈文彬則坐在書案旁邊,俯身趴在桌上,像是睡著了。
蕭珺眉頭皺起,而霍青竹則哭笑不得,走過去,打算推醒賈文彬。
“你心倒是大,這都能睡著。”霍青竹一邊推一邊說,“這種姿勢也能睡得著,你倒是厲害。”
“霍青竹,他大約不是睡著了。”蕭珺看著桌上的茶壺,還有壺身上隱約的淡褐色粉末,皺眉說到。
霍青竹是習武之人,手勁兒大,賈文彬被他推得失去平衡,向後倒去。
而這時,他的麵容也完整地露了出來——
麵色青白,哪還有半分血色。
“賈文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