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大理寺的屋簷在風中發出輕微的嗚咽。
    我站在廊下，望著天際那抹濃重的烏雲，心中卻比這天氣還要陰鬱。
    流言如瘟疫般蔓延得比我想象得更快。
    有人刻意在大理寺內部散布關於我的謠言——說我勾結青樓、擅闖宮禁、逾越本分……每一條都在試圖摧毀我辛苦建立起來的地位和信任。
    我握緊拳頭，指甲幾乎陷入掌心。
    是誰？
    是上官家的人，還是另有其人？
    “大人。”崔倍的聲音低而謹慎，從背後傳來，“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我轉過身，目光落在這個一向膽小卻心思細膩的主簿身上。
    他手裏抱著一卷案宗，臉上少見地透出一絲堅定。
    “傳言不是憑空而來。”我說，“一定有源頭。你去查，順著那些話最先傳出來的方向追，我要知道是誰第一個說出口的。”
    崔倍點頭，隨即又遲疑了一下：“可大人……您不擔心這樣一來會分散精力嗎？宮中的案子還沒破，如果被人察覺我們在查內部的事……”
    我當然知道。我怎麽可能不知道？
    宮廷失竊案背後的黑手遠未浮出水麵，每一個線索都像泥牛入海，每一次追蹤都仿佛撞上一麵看不見的牆。
    來仲書行蹤詭異，幕後之人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現在內部又出了問題，我簡直像是被團團圍住，四麵楚歌。
    但我知道，若不先解決這些流言，我連查案的機會都不會有。
    “放心。”我輕聲道，眼中寒光乍現，“他們想讓我自亂陣腳，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翌日清晨，我召見胡四。
    他是大理寺中為數不多還願意聽我說話的司直之一，性格古板認真，素來不喜參與是非。
    但他對職責忠誠，且在大理寺資曆深厚，是個可以倚仗的人。
    我把目前的狀況與他坦誠相告，胡四聽完後沉默片刻，然後道：“我願意幫你。但你要告訴我，你打算怎麽應對？”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笑了笑，“他們用流言傷人，我就用證據說話。”
    崔倍很快帶來了消息：最初傳出謠言的地方，是大理寺東側的小吏堂，而最早提到“孫寺正擅闖宮禁”的，是一位名叫李源的文書官。
    這個人我認識，原屬上官璉麾下，曾在兵部任職多年，後來調入大理寺。
    表麵上看隻是個普通的文職，但實際上，他的兄長正是上官府的親信幕僚。
    我讓崔倍暗中調查李源近日的往來記錄，果然發現他在案發前夜曾秘密會見一位身穿內侍服的人。
    證據確鑿，時機已到。
    我在一次例行會議上當場拿出那份調查報告，當著眾人的麵，將李源叫到堂前。
    “李源，你可知罪？”我語氣冷然。
    眾人嘩然，李源臉色驟變，卻強作鎮定：“卑職不知大人所指何事。”
    我緩緩展開手中的紙張，上麵是他與那位內侍見麵的詳細記錄，包括時間、地點，甚至還有崔倍通過旁敲側擊問來的證詞。
    “你與宮中某位內侍密會，並非偶然。你以為你在做一件隱秘之事，其實每一處痕跡都被記錄下來。”我盯著他的眼睛，“你說我擅闖宮禁，是你親眼所見，還是有人授意你散布謠言？”
    他額頭滲出冷汗，嘴唇顫抖，卻始終不敢開口承認。
    “我給你一個機會。”我繼續道，“說出幕後之人，我可以為你求情。”
    他沉默良久，最終垂下了頭。
    那一刻，我看到幾位原本對我持懷疑態度的同僚紛紛露出了恍然之色。
    流言不攻自破，李源被暫時停職審查，而那些跟風附和的官員也一個個低頭認錯。
    我重新站穩了腳跟。
    風波過後，我獨自坐在書房中，燭火搖曳，映照著我疲憊卻堅定的臉。
    真正的大敵還在暗處窺視，而我必須更加小心。
    “係統。”我低聲喚道，“啟動嫌犯心理分析功能。”
    一道微弱的光芒在我眼前浮現，係統界麵緩緩展開。
    【目標身份：來仲書，動機評估中……風險等級：極高。】
    我盯著屏幕，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預感。
    這場局，遠遠沒有結束。
    而我，已經準備好了。
    夜風穿過窗欞，吹得案頭燭火微微晃動。
    我坐在書房中，盯著係統界麵上“風險等級：極高”幾個字，心中隱隱有種不安。
    來仲書，是邱慶之的爪牙，但他的背後，恐怕遠不止邱慶之一人。
    我深吸一口氣，指尖在木案上輕敲。
    上官璉——兵部尚書，權勢滔天，他的兒子上官檎與我有過數次交鋒，皆未落下風。
    而如今，宮廷失竊案的關鍵線索，竟再次指向了他。
    係統緩緩彈出一份心理分析報告：
    【目標身份】：上官璉
    【行為傾向】：保守、狡猾、善於布局
    【動機推測】：借失竊案擾亂朝局，牽製大理寺力量
    【預測行動】：近期將安排手下秘密轉移涉案證物或聯絡中間人
    我嘴角微揚，
    “崔倍。”我喚了一聲。
    不多時，門被推開，崔倍小心翼翼地走進來，手中仍抱著一卷案宗。
    “大人？”他試探地問。
    “我們有事做了。”我站起身，目光堅定，“今晚，我們就去接見一位‘不速之客’。”
    夜色如墨，大理寺後院的小廳裏燈火昏黃，我換上便服，靜靜地等待著。
    根據係統的預測，上官璉會在今夜派遣親信前往城東的藏書閣，與一名偽裝成商販的密探交接一批暗藏玄機的賬冊。
    那些賬冊極可能記錄了失竊案的資金流向和幕後人物名單。
    “胡四已在街口布控，陳拾負責外圍盯梢。”崔倍低聲匯報，“紅姨那邊也傳話回來，說那名商販確實在附近出現過幾次。”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門外終於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來了。”我說。
    門被輕輕推開，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閃身而入。
    他身材瘦削，動作敏捷，眼神警惕地掃視四周，最後落在我的身上。
    “你是誰？”他聲音壓得很低。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我淡淡一笑，“但我知道你是誰——上官璉派來的，對吧？”
    那人臉色一變，猛地向後退了一步。
    “別緊張。”我抬手示意崔倍不必動手，“我隻是想請你帶個話回去給上官大人。告訴他，大理寺不是他可以隨意擺布的地方。若他執意要攪這趟渾水，後果自負。”
    黑衣人冷笑一聲：“你們大理寺，不過是朝廷的一顆棋子罷了。你以為你能查到什麽？你以為你真的能扳倒他們？”
    我神色不動，心裏卻一震。
    “他們是誰？”我問。
    黑衣人嗤笑一聲，不再多言，忽然袖中寒光一閃，竟抽出一把匕首直刺而來！
    我早有防備，迅速側身避讓，崔倍反應也快，立即上前攔下。
    幾招之間，胡四已率人衝進屋內，將那黑衣人製服。
    我喘息著，看著被按倒在地的刺客，心頭一片清明。
    他剛才說的那句話，不是威脅，而是警告。
    “他們”，果然存在。
    大牢之中，黑衣人被嚴加看管。我親自提審。
    “姓名。”
    “……”
    “上官璉讓你帶去的賬冊，裏麵是什麽內容？”
    沉默依舊。
    我歎口氣，啟動係統中的“嫌犯心理分析”功能，屏幕上快速生成一段文字：
    【當前目標情緒狀態】：恐懼、抗拒
    【潛在弱點】：家庭羈絆母親病重）
    【突破口建議】：利用其情感軟肋進行施壓
    我微微眯眼，緩聲道：“你的母親，現在還在西市藥鋪等著買藥。聽說她得了肺癆，若無良藥續命，怕是撐不過這個月了。”
    黑衣人猛然抬頭，眼中驚愕與憤怒交織。
    “你怎麽會……”
    “我不是神仙。”我靜靜地看著他，“但我掌握的信息，比你想象得多。”
    他嘴唇顫抖，最終低下頭。
    “賬冊裏記錄的是……三年前一筆軍械采購的回流資金，涉及多位朝中高官。真正的失竊寶物，並非金銀珠寶，而是一份關於北疆布防的地圖殘片。”
    我心頭一震。
    地圖殘片？
    也就是說，有人意圖借宮廷失竊，掩蓋真正圖謀——軍事機密的泄露！
    “這份賬冊，原本是要交給誰？”我追問。
    “一個……自稱‘青龍’的人。”黑衣人聲音微弱，“我不知道他是誰，隻聽上官大人提到過一次，說他在宮裏，地位極高。”
    我渾身一冷。
    “青龍”……
    這不僅是一個名字，更像是一種代號。
    而在宮廷之中，使用代號行事的組織，隻有一個可能——
    “影衛。”
    那是皇帝親設的秘密監察機構，對外宣稱早已解散，但實際上，仍在暗中運作。
    傳聞中，影衛曾參與多次政變，甚至牽涉先帝駕崩的疑案。
    難道，這場失竊案的背後，竟是一個龐大的宮廷陰謀？
    我感到一陣暈眩，仿佛站在懸崖邊緣，稍有不慎便會墜入深淵。
    回到書房，我關上門，久久未曾開口。
    係統仍在運行，界麵上浮現出新的提示：
    【新目標鎖定】：神秘組織“青龍”
    【關聯信息】：疑似為“影衛”餘黨
    【綜合風險等級】：致命級
    我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一路走來，我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聰明，足夠謹慎，可如今才知，自己麵對的敵人，遠遠超出了想象。
    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能應對。
    但有一點我很清楚——
    我不能停下。
    因為一旦停下，真相就永遠沉入黑暗，而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將化為烏有。
    我睜開眼，走到門口，拉開房門。
    外麵，崔倍和胡四正等在廊下。
    我望著他們，語氣平靜卻堅定：
    “我們該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