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屏住呼吸，手按在腰間短刀上，目光死死鎖住那片陰影。
    他們來了。
    可就在第一道黑影躍出涼亭的瞬間——
    “蹲下！”我低吼。
    孫豹和陳拾幾乎是本能地撲倒在地。
    幾乎同時，三支弩箭擦著他們的發頂飛過，釘入身後的土牆，尾羽嗡嗡顫動，像毒蛇吐信。
    不是試探，是殺招。
    “敵襲！”陳拾翻身就撲向最近的斷牆，把孫豹也拽了過去。
    他力氣大得驚人，動作卻笨拙，一看就是沒練過武的普通人。
    可正是這份“不像練家子”的樣子，反而讓敵人一時間沒敢貿然逼近。
    我貼著地麵滾進廢院門洞，背靠殘壁，心跳如擂鼓，但腦子卻異常清明。
    【大理智探協助係統激活】
    【風險等級：高】
    【建議策略：分散誘敵、逐個擊破；注意左側樹後持弩者換彈速度慢0.8秒】
    來了！左邊那個！
    我猛地從門洞探身，擲出袖中玉佩——不是攻擊，而是故意讓它砸在院中石缸上，“當”一聲脆響。
    果然，左側樹後那人下意識轉頭。
    就是現在！
    “孫豹！東南角！數到三你就喊‘有鬼’！”
    我壓低聲音，“陳拾，你跟他一起衝過去！別怕，他們怕你比你怕他們多！”
    孫豹臉色發白，嘴唇哆嗦：“我……我求簽說過今天不宜動武……”
    “你再念一句簽文，我就把你扔進墳坑喂野狗！”
    我咬牙，“你不是怕鬼嗎？現在比鬼還凶的東西來了，你還想活不想？！”
    他一愣，眼神忽然亮了——不是勇氣，是被逼到絕境的狠勁。
    “好！”他吼了一聲，聲音都變了調，“老子今天就讓你們看看什麽叫關公麵前耍大刀！”
    三、二、一！
    “有鬼啊——！”孫豹嚎了一嗓子，和陳拾一起衝了出去。
    對麵明顯亂了陣腳。那個持弩的果然還在換箭，動作遲滯了一瞬。
    我拔刀而出，直撲中間那人。
    他反應極快，揮刀格擋，火星四濺。
    但我沒硬拚，借力一滑，繞到他背後，一腳踹在他膝彎。
    他踉蹌跪地。
    李餅就是在這一刻出現的。
    一聲貓嘯撕裂暮色，黑影如箭般掠過屋頂，爪風帶起塵土，直接撲翻右側一人。
    他落地時已恢複人形，手中長劍未出鞘，卻用劍柄狠狠砸在另一人喉結上。
    “你膽子不小。”他看我一眼，眼神冷得像冰，“擅離職守，還帶累同事。”
    我沒空解釋，隻急道：“宅子裏有問題！他們守這兒，說明裏麵有東西！”
    李餅眯眼掃視戰場，忽然低喝：“退！”
    我們迅速撤入圍牆缺口，背靠斷壁，形成三角防禦。
    敵人沒再追，隻是圍著我們打轉，腳步輕、呼吸穩，絕對是訓練有素的死士。
    我喘著氣，冷汗浸透裏衣，卻笑了。
    因為他們開始猶豫了。
    而我知道為什麽——係統剛剛更新提示：
    【發現破綻：敵方指揮者左手始終未動，疑似舊傷；其右側兩人配合僵硬，非長期搭檔】
    “孫豹！”我低聲，“等會兒我喊‘拜神’，你就朝他左邊扔泥巴！陳拾，你衝右邊兩人中間穿過去，別停，一直跑！”
    “啊？！”兩人異口同聲。
    “信我！”我吼，“不然今晚我們都得死在這兒！”
    風又起了，吹亂我的鬢發，也吹散了墳崗上的霧。
    我盯著那個不動的左手，緩緩舉起刀。
    “拜——神——！”我喊出“拜神”的那一刻，孫豹幾乎是哭著把泥巴甩出去的——那坨濕泥不偏不倚糊在了敵方指揮者左肩上。
    他果然下意識用右手去擦，左手依舊僵在身側，紋絲不動！
    陳拾也衝了出去，像頭莽牛般撞進那兩個配合生硬的死士中間。
    他們愣了一瞬，陣型徹底亂了。
    “現在！”我大喝一聲，和李餅同時撲出。
    不到半刻鍾，剩下三人被逼至牆角，刀抵咽喉。
    他們不說話，眼神卻透著一股死誌般的冷硬。
    我喘著氣蹲下，盯著領頭那人：“你們護的是什麽？宅子裏藏著誰？還是……藏著什麽？”
    他嘴角咧開，血混著冷笑：“你們進不去的。”
    他說得篤定，像在念一道咒。
    果然有問題。
    我們押著俘虜回大理寺時，天已微亮。
    可還沒踏進門，就聽見大堂方向傳來震怒的拍案聲。
    “盧大人！貴府門客失蹤案本就是私事，孫寺正擅自帶人闖入邱家老宅，形同搜查權貴府邸！此風不可長！”
    是邱慶之的聲音，陰沉如毒蛇吐信。
    我的心猛地一沉。
    李餅腳步未停，隻低聲問：“你怕嗎？”
    我咬牙：“怕。但我更怕錯過線索。”
    他看了我一眼，目光複雜，最終隻道：“跟緊我。”
    大堂上，邱慶之站在中央，身後站著來仲書，臉色鐵青。
    盧納端坐主位，眉頭緊鎖。
    而孫豹、陳拾、王七等人站在角落，大氣不敢出。
    “此案未結，”李餅開口，聲音不高，卻壓住了全場躁動，“孫寺正所行，皆依律令程序報備，且現場遭遇襲擊，屬正當防衛。若邱大人認為我大理寺辦案失當，請呈文刑部徹查。”
    邱慶之冷笑：“妖餅，你這是要與我為敵？”
    “我隻是在守法。”李餅目光如刀，“不是為你，也不是為誰。”
    那一刻，我幾乎熱淚盈眶。
    不是因為被保護，而是因為他明知這是在得罪權貴，仍選擇站在我這邊。
    走出大堂時，我攥緊拳頭，指甲掐進掌心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感激之後，是沉甸甸的壓力——若我查不出東西，不僅辜負了李餅的信任，還會成為整個大理寺的汙點。
    當晚，我在值房翻卷宗，手都在抖。
    【啟動舊案索引宗卷對比功能】
    燭火跳動，係統界麵浮現眼前：
    ＞ 匹配成功：貞觀十九年“通漠北案”相關記錄
    ＞ 涉案地點：京郊邱氏別院即今宅院）
    ＞ 關鍵詞：密信、邊關將領、突厥使節、焚毀文書
    我猛地坐直！
    這不是普通的宅子！
    它是當年叛國案的核心據點之一！
    而今門客失蹤，竟又發生在同一地點……絕非巧合！
    “通漠北案”當年草草結案，主犯自盡，證物焚毀，連卷宗都殘缺不全。
    若這宅子裏真有遺留痕跡……或許能揭開舊案真相，也能解釋為何有人不惜殺人也要阻止我們進入！
    我激動得幾乎跳起來，衝去找李餅，卻被陳拾攔住：“珍哥兒，別急，李少卿剛處理完邱慶之派來的‘慰問使者’，臉色不太好。”
    我停下腳步，攥著卷宗的手心全是汗。
    驚喜之後，是更深的不安。
    但不能再等了。
    第二日清晨，我們再次踏入那座死寂的老宅。
    陽光照不進院牆深處，風裏帶著陳年塵土的味道。
    穿過正堂、偏廂、枯井，直到後院一處看似普通的儲物房——我注意到地板縫隙中有極細微的風流。
    【係統提示：檢測到異常空氣流動，疑似密室通風口】
    我和孫豹對視一眼，合力掀開地磚。
    一道暗門赫然出現。
    門縫裏，傳出低沉、規律的聲響——像是某種機械運轉的嗡鳴，又像……人在呼吸。
    “這聲音……不對勁。”孫豹臉色發白，“我娘說過，墳地裏才有這種動靜。”
    我心跳加速，握緊短刀，聲音卻穩：“怕也沒用。我們已經走到這裏了。”
    我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
    一股腥腐之氣撲麵而來，我強忍作嘔，舉燈往裏照去——
    暗室幽深，牆壁上刻滿了詭異紋路，像是某種古老的文字，又像祭祀圖騰。
    而在最深處，那聲音愈發清晰……
    它不是風聲，也不是獸鳴。
    而是某種東西，在黑暗中緩緩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