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真相大白,詛咒破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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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越下越大。
    風像刀子一樣刮過臉頰,我緊了緊衣領,腳下的石階早已被厚雪掩埋,每一步都陷進半尺深的白。
    李餅走在我身後三步遠,腳步輕得幾乎聽不見,可我知道他一直在——那股若有若無的貓科生物特有的警覺氣息,像暗夜裏的火苗,燒在背脊上。
    “九百階。”我喃喃自語,低頭數著腳印,“還剩不到兩百。”
    話音未落,前方地麵忽地一沉。
    我猛地刹住腳步,右腳堪堪懸在一塊微微下陷的青石邊緣。
    雪下有機關——我幾乎能聽見係統在我腦中尖銳的警報聲。
    【警告:檢測到壓力觸發式陷坑,下方布有鐵蒺藜與倒刺。】
    【建議:繞行左側三步,踩踏凸起岩脊。】
    我屏住呼吸,緩緩將腳收回,向左挪移。
    李餅無聲掠過我身邊,手掌一按石壁,借力騰空三尺,輕巧躍過那片雪地。
    他回身看我,眸光微閃:“你比我想象中穩。”
    “畢竟,”我扯了扯嘴角,“我不隻是來送命的。”
    霧,是從半山腰開始濃起來的。
    起初隻是薄紗般繚繞,轉眼間便如潮水湧至,白茫茫一片,十步之外人影模糊。
    崔倍跟在最後,喘著粗氣,畫板抱在懷裏,像護著命根子。
    “孫大人……這霧……不對勁。”他聲音發抖,“我剛才明明記得那棵樹在右邊,怎麽現在……它在我左邊?”
    我心頭一凜。迷陣——不是自然形成,是人為布下的視覺誤導。
    【係統啟動:環境拓撲建模中……】
    【發現異常路徑循環:三處相同形態鬆樹為標記點,構成閉合回路。】
    【推斷:利用地形與煙霧製造心理錯覺,誘導目標原地打轉。】
    “跟著我,別看樹,看地麵的坡度。”我低聲道,“所有石階都是由下往上傾斜,隻要順著水流方向走,就不會錯。”
    我們繼續前行,每一步都踩在不確定之上。
    忽然,崔倍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前撲倒!
    “別動!”我疾呼。
    他手掌已按在一塊苔蘚覆蓋的石板上,而那石板正緩緩下陷。
    我一個箭步衝上前,將他拽回,同時抽出匕首插進縫隙,硬生生卡住機關。
    “呼……呼……”崔倍癱坐在地,臉色慘白,“我、我是不是……差點把我們都害死?”
    “你沒害人。”我說,盯著那塊石板下的暗格,“你隻是……讓我們發現了他們不想讓人知道的東西。”
    李餅蹲下,用刀尖撥開積雪,露出一條細如發絲的銅線,蜿蜒通向密林深處。
    “有人在監視。”他聲音低沉,“而且,知道我們來了。”
    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係統,開啟現場重建模擬——目標:古寺井底命案,時間錨點:九日前子時。”
    【指令確認。正在調取環境參數、屍檢報告、證詞矛盾點……】
    【模擬啟動。】
    刹那間,我的眼前浮現出一幅半透明的虛影——
    月光灑在井口,一名僧人鬼祟靠近,手中捧著一隻陶罐。
    他將某種粉末倒入井中,隨即迅速離開。
    片刻後,另一名小沙彌前來打水,飲後劇烈抽搐,倒地身亡。
    而真正的凶手,卻藏身於鍾樓陰影之中,手中握著一根拉動機關的繩索……
    畫麵切換。
    我看到有人深夜搬運屍體,用特製藥劑偽造“皮膚浮現經文”的假象;看到香爐中混入致幻香料,讓信徒產生“佛光顯現”的幻覺;更看到,每逢九年雪夜,便有人悄悄開啟地宮密道,將“祭品”引入絕境……
    “原來如此。”我睜眼,聲音微微發顫,“根本沒有詛咒。所謂的‘井中歌聲’,是地下風洞經特殊結構共鳴形成的聲波;‘簽文應驗’,不過是他們在簽筒裏隻放了一支命定之簽;而那些瘋癲的和尚……是被長期喂食致幻毒草的結果!”
    李餅靜靜聽著,眸中寒光漸盛:“所以這寺廟,根本不是禮佛之地,而是一座精心設計的殺人祭壇。”
    “他們用信仰當遮羞布,用恐懼當鎖鏈。”我握緊拳頭,“可笑的是,真正信佛的人,反倒成了祭品。”
    崔倍聽得渾身發抖:“那……那我們腳下這座山……到底埋了多少秘密?”
    我沒回答。
    因為就在此刻,前方霧中,一道輪廓緩緩浮現——
    低矮的石門半掩,門縫裏滲出暗紅液體,在雪地上蜿蜒如血蛇。
    而門內,傳來極輕的一聲歎息。
    像是等待已久的主人,終於等來了訪客。
    李餅的手按上了刀柄。
    我緩緩抽出匕首,指甲掐入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他知道我們來了。
    他也……從未打算讓我們活著離開。雪,還在下。
    那扇半掩的石門像一張沉默的嘴,暗紅的液體從門縫裏緩緩爬出,凝成冰絲般的血痕,在雪地上扭曲延伸。
    風穿過門隙,帶出一股腐朽與檀香混雜的氣息——像是佛前供品,又像死人棺槨裏滲出的穢氣。
    我屏住呼吸,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係統提示:檢測到高濃度致幻植物殘留物——“迷魂草”提取液,吸入超過三十息可致意識混亂。】
    我立刻抬袖掩鼻,低聲對身後二人道:“別用口鼻呼吸,用舌尖抵住上顎,減緩吸氣頻率。”
    崔倍哆嗦著照做,李餅卻已如一道黑影,貼著石壁滑入門前陰影。
    “有人。”他低語,聲音幾乎融進風雪。
    我點頭,匕首橫握,緩步靠近石門。就在指尖觸到門框的刹那——
    “吱呀——”
    門,竟自己開了。
    一股陰冷撲麵而來。
    屋內昏暗,僅有一盞長明燈搖曳,映出滿牆經文。
    可那些經文……是用血寫的。
    一個披著褪色袈裟的老僧盤坐在蒲團上,背對著我們,手執木魚,一下、一下,敲得極慢,卻與心跳同頻。
    “你們來了。”他忽然開口,聲如枯井,“比我想的快些。”
    我冷笑:“等我們?那你為何設陷坑、布迷陣、引我們誤入死路?”
    他不答,隻輕輕放下木槌,緩緩轉身。
    那是一張布滿褶皺的臉,雙眼渾濁,嘴角卻掛著詭異的笑。
    “施主,你可知這寺中九百年來,共葬了多少人?”
    “不必數了。”我打斷他,“我知道你們殺了多少——井中毒水、香爐迷煙、地宮密道……每九年一次‘祭典’,獻上一名‘不潔之僧’,以保‘佛怒不降’,對吧?”
    老僧眼神微動,笑意更深:“你懂?那你可懂……他們為何甘願赴死?”
    “因為他們被洗腦了。”我說,“你們在飲食中長期摻入迷魂草粉末,削弱神智,再以‘輪回轉世’‘業報贖罪’之說灌輸恐懼。他們不是自願,是瘋了。”
    【係統同步更新:心理操控模型匹配成功,手法源於前朝“淨心教”殘餘儀式。】
    老僧忽然大笑,笑聲刺耳如鴉鳴。
    “好!好一個伶俐小僧……不對,該叫你——孫大人?”他目光落在我臉上,瞳孔驟縮,“女的?你竟敢褻瀆佛門清淨地!”
    我冷眼看他:“你們才是真正的褻瀆者。借佛之名行殺戮之實,騙百姓叩首,騙官府繞道,騙天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今天,我不讓你們騙了。”
    話音未落,李餅已閃身至其身後,一手扣住他腕脈,一手按住肩井。
    老僧猛地掙紮,袖中寒光一閃!
    一把短刃直刺李餅心口——
    但李餅早有防備。
    他身形一矮,順勢旋身,反手擒住對方手臂,哢嚓一聲,骨節錯位。
    老僧慘叫未出,已被重重摜在地上,麵貼塵埃。
    “你……你們會遭報應的!”他嘶吼,眼中怒火與恐懼交織,“這山不會放過你們!風會唱歌!井會哭!你們——”
    “閉嘴。”李餅一腳踩住他後頸,冷冷道,“你沒有資格談報應。”
    我蹲下身,從懷中取出一張黃紙,正是我們在井底找到的殘片簽文。
    “你讓人在簽筒裏隻留一支簽,寫著‘血祭可免災’,再讓‘神明顯靈’,讓信徒親眼看見‘經文浮皮’‘佛光普照’。可笑的是,你們連幻覺都懶得自己造——地下風洞共振發聲,陶罐粉末遇水顯字,全是伎倆!”
    我逼近他,一字一句:“真正該下地獄的,是你們這些披著袈裟的屠夫。”
    老僧喘著粗氣,忽然咧嘴笑了:“你以為……隻有我們?”
    我沒理他。
    轉身推開側門,崔倍舉燈照去——隻見一間密室,牆上掛著數十枚銅牌,每一枚都刻著名字和日期。
    最近的一塊,寫著“明空,九日前”。
    正是那名井邊暴斃的小沙彌。
    “這些人,都是被你們當作祭品處理的?”崔倍聲音發顫。
    “不止。”我說,“還有那些‘瘋癲逃走’的和尚——其實根本沒逃,是被你們拖進地宮滅口。”
    我走出石屋,站在雪地中,望著遠處村落微弱燈火。
    天快亮了。
    清晨,村民戰戰兢兢聚在寺前廣場。
    我把所有證據當眾陳列:毒粉、機關圖紙、簽筒裏的唯一命簽、迷魂草幹株……
    更有崔倍親手繪製的《地宮結構圖》,清晰展示密道、通風口、藏屍暗格。
    “根本沒有詛咒。”我站在高台,聲音清亮如鍾,“所謂的‘井中歌聲’,是風吹過地宮裂縫;‘簽文應驗’,是他們隻準你們抽那一支;你們怕的‘瘋僧作祟’,是中毒後的癲狂!”
    人群先是死寂,繼而騷動。
    一位老婦撲通跪下:“那……那我兒子是不是……不是被佛收走?”
    “他是被毒死的。”我沉聲道,“就在地宮第三室,和其他二十七人一起。”
    有人開始哭泣,有人怒吼,更多人低頭沉默。
    信仰崩塌的痛,比刀割更烈。
    但當李餅命人掘開地宮,抬出一具具裹著僧袍的白骨時,所有人跪下了——不是拜佛,是謝恩。
    “青天大老爺啊……”
    “小神仙!你是來救我們的!”
    我搖頭:“我不是神仙。我隻是不願再看謊言橫行。”
    陽光終於破雲而出,灑在古寺殘簷之上。
    大理寺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仿佛宣告著律法終勝愚昧。
    回程前,我最後一次搜查老僧貼身衣物。
    在他右臂內側,衣袖遮掩處,赫然烙著一個印記——
    一隻銜尾的蛇,盤成環形,眼中嵌著半枚殘月。
    我心頭一震。
    從未見過此標記。
    【係統啟動:舊案索引宗卷對比——】
    【檢索中……】
    【結果:無匹配記錄。】
    風忽然停了。
    連雪也靜止片刻。
    我盯著那烙印,指尖發涼。
    這不像某個幫派的圖騰,倒像某種……儀式的徽記。
    而老僧最後那句“你以為隻有我們?”——
    不是垂死掙紮,是警告。
    李餅走來,見我神色有異:“怎麽?”
    我緩緩合上卷宗,將烙印描摹圖收入袖中。
    “沒事。”我說,“隻是覺得……這場雪,還沒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