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寺內疑影,深入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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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還在下,一片一片砸在臉上,像針紮似的疼。
    我衝進大理寺西院時,風卷著雪粒子撲在廊柱上,發出細碎的響聲。
    陳拾說那三人正被盧納召見——可盧納從不輕易接見無文書令的外官,除非……上麵有人授意。
    但“地宮圖紙”四個字像一把刀,狠狠插進我心裏。
    地宮,是我們最近才從隴右舊案裏挖出的隱秘線索——前朝皇室在長安地底修建的避難密道,早已湮滅於史冊。
    我們隻在一份殘破墓誌銘上找到蛛絲馬跡,連李餅都未完全確認其存在。
    如今,這三個來曆不明的“協查員”,竟張口就問圖紙下落?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我壓低身形,貼著回廊陰影疾行,繞到偏廳側窗下。
    窗紙破了個小洞,我湊近一看,心猛地一沉。
    三人皆穿刑部皂衣,可袖口繡紋不對——那是東宮內衛才有的暗雲紋!
    更詭異的是,他們說話時幾乎不看對方眼睛,動作整齊得像同一把尺子量出來的。
    中間那個高瘦男子正低聲與盧納對話,語氣恭敬,眼神卻冷得像冰。
    “……奉令協查隴右軍餉貪墨案餘黨,特來調閱相關卷宗。”
    盧納坐在主位,眉頭微蹙:“刑部公文未至,爾等如何行事?依律,無令不得入檔房半步。”
    “大人明鑒,”那人不慌不忙,“事急從權。我等已得中書門下批文,稍後便補呈。”
    他說著,右手不經意地拂過腰間——那一瞬,我瞳孔驟縮。
    他腰帶上掛著一枚銅牌,樣式古舊,正麵刻著一隻閉眼的鷹。
    那不是官製腰牌……是“冥瞳”的標記!
    係統警報瞬間在我腦中炸響——【風險等級:極高】
    【來源識別:舊案索引比對失敗】
    【關聯組織:疑似“玄隼”殘餘勢力——前朝密探組織,專司地下情報與刺殺,已於貞觀年間覆滅】
    可如果他們真是“玄隼”餘孽……為何現在出現?又為何直指地宮?
    我屏住呼吸,正欲退離,忽覺腳下一滑——地上積雪覆著一層薄冰,我踉蹌了一下,窗框發出輕微“咯”聲。
    廳內那人猛地轉頭,目光如鉤,直直刺向窗外!
    我立刻蜷身滾入廊柱後,心跳如鼓。
    幾息之後,廳門“吱呀”打開,一道黑影閃出,腳步輕得幾乎沒有聲音。
    他來了。
    我咬牙,轉身就走,卻不敢跑——一旦暴露行跡,隻會引來更多懷疑。
    我繞過膳房後巷,故意在泥地上留下幾串清晰腳印,隨即翻上矮牆,借著屋簷遮掩,反向潛行。
    那人果然中計,順著腳印追了過去。
    我趁機繞回主院,躲在檔案閣後的枯樹後,隻見他停下腳步,四下張望,神色警惕。
    接著,他從懷中掏出一塊布巾,迅速擦拭額頭——可那動作太刻意了,像是在傳遞信號。
    就在這時,他忽然彎腰,在牆根處摸了摸,掏出一個小陶罐,打開後倒出一張折疊極小的紙條,塞進袖中。
    他在取信!
    我正欲靠近,卻不料腳下踩斷一根枯枝。
    “哢。”
    那人倏然抬頭,目光如電掃來!
    我立刻後撤,他卻已疾衝而至,速度快得不像常人。
    我在回廊間穿梭,他緊追不舍,幾次幾乎抓到我後領。
    途經一處晾曬藥材的竹架時,他猛地一扯繩索——整排竹架轟然倒塌,橫梁朝我頭頂砸下!
    我猛撲向前,肩頭擦過木架,火辣辣地疼,但逃過一劫。
    可他還未放棄,轉身又往藏書樓方向奔去。
    我喘著氣,腦中飛速運轉——他要去哪兒?
    藏書樓?
    不,那裏沒有出口……除非,他想引我入死局?
    就在遲疑刹那,一道身影突然從側門蹦出來,手裏拎著一筐梨。
    “哎喲!”王七一頭撞上那人,梨滾了一地,“對不起對不起!您慢點走啊!”
    那人被撞得一個趔趄,袖中紙條差點掉落,慌忙塞回去。
    他瞪了王七一眼,冷聲道:“滾開!”
    “嘿,你這人怎麽說話呢?”王七不依不饒,“撞了人連句軟話都沒有?我可是大理寺司直!”
    那人不再糾纏,轉身就跑。
    我從暗處躍出,衝王七比了個手勢,他愣了愣,隨即咧嘴一笑:“哎,你倆玩捉迷藏呢?”
    我沒空解釋,追了上去。
    那人顯然受過訓練,步伐穩健,直奔後院馬廄。
    我咬牙緊追,在他翻牆瞬間猛撲上去,一把扣住他腳踝!
    他摔下牆頭,翻滾起身欲逃,我抽出腰間短匕橫在他喉前。
    “別動。”
    他盯著我,
    我搜他全身,在內襟夾層摸出一封油紙包裹的密信。
    信封上無署名,隻蓋著一隻閉眼鷹印。
    我握緊信封,心跳仍未平息。
    可當我展開信紙,瞳孔驟然收縮。
    紙上並非漢字,而是一串扭曲如蛇形的符號,排列詭異,似字非字,似圖非圖。
    右下角還有一行極小的朱砂字跡,寫著:“啟鑰之日,血浸九門。”
    我試圖用係統調出“證人問詢輔助”進行破譯,可界麵隻顯示:【加密等級超出當前權限】【建議:比對前朝密文庫】
    風雪中,我站在馬廄外,手捏密信,寒意從指尖蔓延至心髒。
    這封信……到底藏著什麽秘密?
    我死死攥著那封密信,指節發白,仿佛一鬆手,它就會化作雪霧消散在風中。
    馬廄外的風雪愈發猛烈,吹得我幾乎睜不開眼,可我的視線卻死死鎖在那串蛇形符號上——扭曲、纏繞、像是某種活物在紙上蠕動,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邪性。
    “啟鑰之日,血浸九門。”
    這八個朱砂小字像針一樣紮進我心裏。
    不是威脅,不是恐嚇,而像是一句預言,一句早已注定的宿命。
    可我孫珍珍,從來不信命。
    【係統,啟動“舊案索引宗卷對比”】我在心中默念,聲音幾乎顫抖。
    【正在比對……前朝密文庫檢索中……匹配度低於5】
    【建議啟用“現場重建模擬”輔助破譯】
    我咬牙,迅速躲進馬廄角落的草堆後,將密信平鋪在膝上,雙手微微發抖。
    冷意從地麵滲上來,可我顧不得這些。
    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次喚出係統界麵。
    【律法速查:排除官方加密體係】
    【證人問詢輔助:嚐試語義聯想模型】
    【嫌犯心理分析:書寫者具有儀式化傾向,極可能源自前朝秘教】
    一條條信息在腦海中閃過,像拚圖的碎片,卻始終無法嚴絲合縫。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我額頭滲出冷汗,又被寒風瞬間凍住。
    若不能破譯這封信,地宮的秘密、玄隼的陰謀、甚至整個長安的安危,都將陷入未知的黑暗。
    “不行……不能停。”我低聲喃喃,指甲掐進掌心,用疼痛逼自己清醒。
    忽然,我靈光一閃——那符號的排列方式,不像是文字,倒像是一種“圖陣”!
    我猛地調出“時間線梳理”功能,將最近三起與古寺相關的案件並列分析,重點標記出案發地點、時間、以及現場遺留的奇怪刻痕。
    三處寺廟,三道符文,位置竟與密信上的符號走向驚人相似!
    【係統,啟動“現場重建模擬”,以隴右慈恩寺、城南報國寺、西山靈隱寺為坐標,疊加密信符號圖譜!】
    【正在生成三維投影……匹配度提升至68……檢測到共通元素:“地脈交匯點”】
    我瞳孔驟縮。
    原來這不是信,而是一張“圖”——一張標注著地下密道關鍵節點的路線圖!
    那些蛇形符號,是標記地宮入口的古老符咒,隻有在特定時辰、以特定方式解讀,才能顯現真意。
    而“啟鑰之日”,或許正是地宮開啟的時刻!
    “他們不是在找人……是在找東西!”我猛然醒悟,“一件藏在地宮深處的寶物——可能就是當年前朝皇室用來鎮壓‘古寺詛咒’的‘鎮魂印’!”
    心口劇烈起伏,熱血衝上頭頂。
    我幾乎要笑出聲來——我解開了!
    我真的解開了這封死信!
    可就在我伸手欲收信的刹那,耳畔風聲微動。
    不對——太靜了。
    風雪依舊,可四周的呼吸聲……多了。
    我緩緩抬頭,眼角餘光掃過馬廄破敗的木門、屋簷積雪的邊緣、草垛陰影的角落——
    七個人,無聲無息地圍了上來。
    他們穿著大理寺雜役的粗布衣裳,可步伐一致,呼吸均勻,眼神冰冷如鐵。
    最前方那人,左手袖口微微翻起,露出半截暗雲紋刺青。
    東宮內衛!而且……不止一個!
    我渾身一僵,脊背瞬間沁出冷汗。
    他們是衝著這封信來的!
    甚至……可能早就盯上了我!
    “孫寺正,”為首那人忽然開口,聲音低沉如磨刀石,“這麽晚了,還在查不該查的東西?”
    我笑了,笑得嘴角發抖:“我查案,天經地義。倒是你們,穿雜役衣服,行刺客之事,不怕掉腦袋?”
    他不答,隻緩緩抬手,其餘六人立刻散開,呈半圓之勢逼近。
    退路被封死,前方是雪地,無遮無攔,一旦我動,就是箭靶。
    冷意從腳底竄上頭頂。
    我死死捏著密信,指尖幾乎掐破油紙。
    不能毀——這是唯一的證據。
    可若交給他們……等於把命交出去。
    【係統,啟動風險預警!】我在心中嘶吼。
    【警告:包圍圈已形成】【威脅等級:致命】【行動建議:暫不突圍,誘敵暴露指揮鏈】【備用策略:製造混亂,利用環境遮蔽】
    可……我還有機會嗎?
    風雪中,七雙眼睛死死盯著我,像狼群圍住孤狐。
    我站在馬廄門口,背後是腐草與馬糞的氣味,麵前是步步逼近的殺機。
    我緩緩抬起手,將密信輕輕折好,塞進貼身內袋。
    然後,我笑了,笑得燦爛如春日朝陽,酒靨深深。
    “你們知道嗎?”我輕聲道,“我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告訴我——不該查什麽。”
    話音未落,我猛地一腳踢翻腳邊的空鐵桶,轟然巨響撕裂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