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險破迷障,情報初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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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光熄滅後,廟宇像一頭沉睡的巨獸,靜得能聽見塵埃落地的聲音。
    我站在原地,指尖還在微微發顫。
    不是因為怕,而是因為清醒——一種近乎冷酷的清醒。
    上官璉消失了,可他的影子卻更深地刻進了這黑夜。
    那枚銅鈴靜靜躺在地上,幽藍石子的微光像是活物般呼吸著,仿佛在等誰去觸碰,又仿佛在警告所有人:別碰。
    “不能撿。”我說,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
    李餅站在我身側,貓瞳在暗處泛著冷光,他低聲道:“你看到了什麽?”
    “我看到了布局。”我盯著那片虛空,一字一頓,“他不是敗了,他是退到了幕後。我們以為掀翻的是主台,其實……隻是掀了塊幕布。”
    空氣凝滯了一瞬。
    王七咽了口唾沫:“所以……他早就知道我們會來?”
    “不止知道。”我緩緩蹲下,沒碰銅鈴,隻用係統掃描——【信息獲取:符文屬道門‘九幽引’殘陣,能量源來自宮中禁地;藍石為‘冥淵髓’,可儲存魂識波動】。
    我心頭一震。
    這不是逃走,是留聲。
    他在用這鈴聲,把我們的反應錄進去,傳給下一個環節。
    “他在觀察我們。”我抬頭,目光掃過每一個人,“他在看我們怎麽處理這場勝利——是慶功,還是繼續追查?是鬆懈,還是……更進一步?”
    陳拾握緊掃帚的手指發白:“那咱們……還查嗎?”
    “查。”
    我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灰燼,嘴角竟揚起一絲笑,“而且要查得更快、更狠。他給我們看了真相,不是出於仁慈,是因為他不怕我們看見——可我不信,一個能布下十年棋局的人,會真的毫無破綻。”
    李餅看著我,忽然輕笑:“你膽子越來越大了。”
    “不是膽子大。”我望向廟外漆黑的夜,“是知道退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我們連夜回大理寺。
    一路上,風聲如刀,我總覺得有眼睛藏在暗處。
    係統不斷彈出預警:
    【周邊存在監聽類機關殘留】
    【路徑三處異常氣流波動】
    【建議更換行進路線】。
    我一一照做,甚至讓阿犬和胡四分頭繞路,製造假蹤跡。
    回到大理寺密室,我立刻啟動“舊案索引宗卷對比”,將近年來所有與‘冥淵髓’‘九幽引’有關的案件調出。
    同時啟用“時間線梳理”功能,把邱慶之、上官璉、來仲書三人的官職變動、人際往來、出行記錄全部串聯。
    結果令人窒息。
    他們在三年前同時接觸過一位已故的道士——玄真子,此人曾因私煉禁術被貶出京,而他的弟子……正是如今大理寺的某位官員。
    “誰?”李餅問。
    我還沒開口,係統突然彈出紅色提示:【檢測到內部數據泄露風險!
    最近一次查詢記錄已被外部讀取!】
    “糟了。”我猛地抬頭,“有人在寺裏,實時監視我們的調查進度。”
    王七臉色變了:“不可能!密室隻有我們幾個能進!”
    “那就說明——”我緩緩環視四周,“叛徒,就在我們中間。”
    空氣驟然凍結。
    孫豹靠在牆邊,手不自覺地摸向懷裏那支從廟裏帶回的簽條;陳拾低頭搓著手,不敢看我;阿犬握緊刀柄,眼神警惕地掃視同伴;胡四則上前一步:“孫寺正,若真有內鬼,我願受查。”
    我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不用查。”
    眾人一愣。
    我打開“官場關係指南”,將一張關係網投在牆上——線條交錯,密如蛛網,而在中心,赫然連著一個人:來仲書的聯絡人,並非外界猜測的王七或陳拾,而是……那位平日低調到幾乎被忽略的文書官——周文遠。
    但我不動聲色。
    “既然有人能泄密,”我故意提高聲音,“那我們就讓他繼續泄。”
    李餅懂了,眸光一沉。
    我繼續道:“明日我會擬一份假情報,說我們已掌握‘遁形陣’核心機密,即將上報聖上,請盧大人啟動欽案徹查。這份文書,會由‘可靠之人’送往刑部備份。”
    我說完,目光不經意地掠過角落——那裏,周文遠端茶的手微微一抖,熱湯灑了一地。
    他慌忙道歉離去。
    而我們,等的就是這一刻。
    當夜,我獨自坐在燈下,手指輕敲桌麵。
    係統正在模擬整個組織的信息流動路徑。
    突然,一條隱藏支線浮現——原來,他們真正忌憚的,不是證據,而是“有人能看穿上官璉的退場本質”。
    【提示:敵方下一步可能啟動‘清源計劃’——清除所有知情者,包括大理寺內部關聯人員。】
    我瞳孔微縮。
    他們要殺人滅口。
    不隻是我們,還有那些無意中接觸過線索的小吏、仵作、驛卒……
    我猛地站起,正要喚人,卻聽見窗外一聲極輕的響動——像是瓦片被踩動,又像風吹鈴。
    我衝到窗邊,隻見屋簷上一道黑影一閃而過,手中似握著什麽。
    而在我桌案上,那封尚未送出的假文書,邊緣多了一道幾乎看不見的折痕。
    ——有人來過。
    而且,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計中計。
    我握緊拳頭,心沉到底,卻又燃起一團火。
    來仲書……你終於按捺不住了?
    好啊。
    那就看看,是你的情報更快,還是我的陷阱更準。
    夜風穿過窗欞,吹得燭火搖曳如鬼影。
    我盯著那道細微的折痕,指尖緩緩撫過紙麵——不是普通的折疊,是有人用特製銀針壓出的暗記,隻有在特定角度的光線下才會顯現出一道扭曲的符紋。
    這是“影驛”的標記,專用於秘密傳遞訊息的暗樁之間。
    來仲書……你竟敢親自入局?
    我壓下心頭翻湧的怒意,反而笑了。
    他以為自己是獵手,悄然潛入、窺探虛實;卻不知,從他踏入這間屋子的那一刻起,他的一舉一動,早已被我的係統全程記錄。
    【檢測到‘影驛’類隱秘標記,來源:邱慶之直屬情報網】
    【建議:反向誘導,激活敵方應激反應機製】
    好極了。既然你想玩,那我就陪你演一出戲。
    次日清晨,大理寺衙門前馬蹄聲急。
    來仲書親自登門,一身青袍素淨,臉上掛著慣常的謙卑笑意,手中捧著一封“刑部急件”,說是奉命前來協助查案,還特意提及昨夜有人目睹可疑人物潛入大理寺轄區,恐與玄真子舊案有關。
    “孫寺正年少有為,辦案如神,卑職實在佩服。”他拱手作禮,語氣誠懇得近乎諂媚,“若能略盡綿力,也是為國效忠。”
    我倚在門框上,袖中手指輕點係統界麵,調出他進門前的路徑監控——他繞了遠路,刻意避開了三處巡防崗哨,腳步輕盈,落地無聲。
    一個文官,怎會有如此身法?
    “來大人真是勤勉。”我笑吟吟地迎上前,“昨夜風大,不知您可曾聽見廟裏的銅鈴響?”
    他眼神微閃,幾乎不可察覺地頓了半息:“銅鈴?不曾聽聞。”
    “哦?”我歪頭,“可我聽說,那鈴聲能傳十裏,凡聽過之人,三日內必夢魘纏身……您沒做噩夢嗎?”
    他幹笑兩聲:“許是卑職睡得沉。”
    ——說謊。
    係統瞬間彈出分析:【聲紋波動異常,腎上腺素升高,瞳孔收縮0.3毫米,判定為刻意掩飾】
    我心中冷笑,麵上卻愈發溫和:“來大人既然來了,不如一道參詳個新發現?我們昨夜梳理舊檔,竟尋到一處隱秘接頭地,據說是玄真子當年藏匿禁術典籍之所。就在城南‘落霞集’,一處廢棄藥鋪後院。”
    我說這話時,目光緊緊鎖住他的表情。
    果然,他喉結輕輕一滾,隨即故作驚訝:“竟有此事?那地方……倒是有些耳熟。”
    “耳熟?”我逼近一步,“莫非來大人也曾去過?”
    “不不不!”他連忙擺手,“隻是早年隨父行醫時路過,記得那一帶濕氣重,常有怪病滋生……想是記混了。”
    記混了?
    可你右手無名指上有長期佩戴指環的痕跡,而那枚戒指內側刻著的,正是“落霞集·庚字三號”——那是地下密道的通行憑證編號,連大理寺檔案都未收錄,隻存在於組織內部暗記中。
    我心底冷笑更甚,麵上卻拍了拍他的肩:“來大人果真博聞強記。既然如此有緣,不如隨我們一同前往查證?也好讓刑部掌握第一手情報。”
    他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強自鎮定:“卑職……自然聽從孫寺正安排。”
    但這一次,我要讓他親手帶路。
    回廊盡頭,李餅不知何時已靠在那裏,雙臂環胸,貓瞳在晨光中縮成一道豎線。
    見我出來,他低聲問:“他上鉤了?”
    “魚已經咬餌。”我望著來仲書遠去的背影,聲音冷得像霜,“但他不知道,這次不是我們在追線索,是他在替我們開路。”
    李餅輕笑:“你越來越像你嘴裏的‘布局者’了。”
    “不是像。”我握緊腰間佩刀,“是我終於站到了和他們對視的位置。”
    午時,探案小隊集結完畢。
    胡四帶傷請戰,被我嚴令留守;阿犬與陳拾負責外圍警戒;王七則被派去散布假消息,稱我們即將封鎖全城搜捕“叛道餘孽”。
    而我,帶著李餅、上官檎和來仲書,直奔落霞集。
    馬車行至半途,來仲書忽然開口:“孫寺正,那藥鋪年久失修,恐有坍塌之險,不如先派小吏探查?”
    “不必。”我掀開車簾,望向遠處籠罩在薄霧中的集市,“有些真相,必須親眼所見才算數。”
    他嘴角抽動了一下,沒再說話。
    可我知道,他的心已經亂了。
    當我們的身影終於踏入落霞集的青石街口時,整條長街靜得出奇。
    日頭正高,本該是市井喧囂之時,可兩旁攤販稀疏,行人寥寥,連叫賣聲都透著一股僵硬的機械感。
    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藥香,混合著一絲鐵鏽般的腥氣。
    我悄然啟動“現場重建模擬”,眼前景象驟然變化——無數紅點在街巷中閃爍,標注出隱藏的機關位置:地磚下的翻板、屋簷上的墜石索、茶棚柱內的毒針發射器……
    這哪裏是什麽廢棄藥鋪?
    這是一張張開的口,隻等我們走進去,便咬斷咽喉。
    李餅察覺到我的異樣,低聲問:“怎麽了?”
    我望著眼前看似尋常的集市,聲音極輕,卻帶著刀鋒般的冷意:
    “來仲書,你說的‘濕氣重’,是不是也包括……地下埋著三百斤火油的味道?”
    他猛地抬頭,臉色瞬間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