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困局求生,真相漸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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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間死寂,瘴氣如絮纏繞在灰袍黑影之間。
七雙毫無生氣的眼睛透過青銅麵具死死鎖住我們,那支淬毒的弩箭還插在胡四肩頭,血順著刀柄滴落,砸進泥土,無聲無息。
我喘著氣,掌心被烏木盒棱角割出深痕。
盲叟站在門內,枯手扶著門框,唇邊竟浮起一絲詭異的笑。
他看不見,卻像看透了一切。
李餅站在我身前,背影筆直如刀鋒劈出的線。
他沒動,可我能感覺到他體內那股壓抑到極致的殺意,正緩緩沸騰。
貓的直覺比人更敏銳——他知道,這些不是普通的死士。
“北鬥陣,偏鋒位空缺。”王七的聲音從屋頂傳來,帶著顫抖,“他們在等什麽?”
“不是在等。”呂四娘低聲道,“是在逼我們先動。”
話音未落,為首黑衣人猛地抬手——袖中寒光再閃!
不是弩箭,是刀。
七人齊動,身形如鬼魅交錯,刀光自不同角度切入,竟不走直線,反似蛇行蜿蜒,詭譎異常。
李餅旋身拔刀,刀刃與第一柄黑刃相撞,火星四濺。
他低喝一聲:“西域失傳的‘靈蛇九曲’刀法!他們來自影淵武庫!”
我心頭一震。係統界麵瞬間彈出:
【嫌犯心理分析啟動】
【目標群體:影淵死士】
【行為模式:服從性極高,無個體意識,恐懼遲疑】
【弱點提示:聽覺依賴強,節奏一旦被打亂,協同性下降37】
原來如此!他們靠的是默契與節奏,而非純粹武力!
“李餅!”我大喊,“打亂他們的步調!用重擊破連招!”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眸中金紋一閃——那是他即將爆發的征兆。
下一瞬,他猛然踏地,整個人如猛虎撲林,刀勢沉如山崩,直劈中路黑衣人胸口!
“鐺——!”
那人身形一滯,後繼兩人刀勢竟因此慢了半拍。
李餅趁機橫掃,刀風割裂空氣,逼退左右二人。
呂四娘趁機躍下,短劍刺入一人肩胛,陳拾也抄起火把猛砸一人麵門,逼得對方後退。
“左邊第三個!”我又喊,“他出刀比別人慢0.3秒!是傷員!”
李餅毫不猶豫轉身突進,一刀挑飛那人麵具——露出一張潰爛的臉,眼眶泛綠,顯然是中毒未愈卻強行驅使。
“果然……他們在用人命填戰陣。”我咬牙。
就在這時,剩餘六人突然散開,背靠背圍成一圈,手中兵器齊齊插入地麵。
詭異的是,他們竟同時低吟起來,聲音沙啞如誦經,林間霧氣竟隨之翻湧,形成一道扭曲的氣流屏障。
【風險預警:高頻率聲波共振,三秒內將引發眩暈與嘔吐反應】
【建議:捂耳閉氣,破壞聲源】
“捂住耳朵!”我大吼,同時撲向最近的一人。
可還未靠近,一股劇烈的嗡鳴已鑽入腦髓,眼前發黑,膝蓋發軟。
阿犬猛地將我撲倒,自己卻被一道暗器擦過脖頸,鮮血噴出。
胡四拖著傷臂衝上前,一刀劈向吟唱者,卻被側麵飛來的毒針射中大腿,踉蹌跪地。
“不行……撐不住了……”王七抱著頭蜷縮在屋簷下。
就在那詭異吟唱即將達到頂峰時,李餅忽然仰天長嘯——
那不是人的聲音。
是貓的嘶吼,尖銳、穿透、帶著某種古老而原始的頻率,竟硬生生撕裂了那層聲波屏障!
七人動作齊齊一僵。
我抓住這瞬間空隙,從懷中掏出剛才胡四拔下的那支毒箭,借助係統輔助測算軌跡,反手擲出!
“嗖——”
毒箭旋轉著穿透一名死士咽喉,他捂喉倒地,吟唱戛然而止。
林間驟然安靜。
剩下的六人互望一眼,竟不再進攻,緩緩後退,身影逐漸隱入濃霧,如同從未出現過。
我癱坐在地,胸口劇烈起伏,冷汗浸透衣衫。
四周一片狼藉:屋簷崩裂,地麵刀痕交錯,胡四倒在血泊中,阿犬捂著脖子喘息,陳拾正拚命撕布條為他包紮。
李餅收刀入鞘,轉身蹲下,伸手探了探我的脈搏:“你還好嗎?”
我點點頭,喉嚨幹澀得說不出話。
剛才那一戰,仿佛耗盡了所有力氣。
可就在我抬頭看向那間破屋時,卻發現——
盲叟不見了。
門虛掩著,屋內空無一人,唯有桌上留下一張泛黃紙條,墨跡未幹:
“若想知道你父親為何死於東宮密函之下,今夜子時,城南廢窯見。 獨自前來。”
我手指顫抖地捏起紙條,腦海中轟然炸響。
東宮……密函……我父親?
係統界麵突然劇烈閃爍:
【警告:信息關聯度突破閾值】
【新線索解鎖:影淵組織與皇室舊案存在隱秘聯係】
【危險等級:致命】
我望著紙條,又望向李餅沉靜的側臉,心一點點沉下去。
我們擊退了敵人。
可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風穿林過,殘葉簌簌落地,像是一聲聲倒數的鍾響。
我盯著那張泛黃紙條,指尖冰涼,心卻燒得幾乎要裂開。
“東宮……密函……我父親?”
每一個字都像一根燒紅的針,紮進記憶深處那片混沌。
我不是這個時代的孫珍珍,我是從千年之後穿越來的魂魄,借了這具身體,篡改了孫豹的記憶,成了他的妹妹。
可父親……那個本不該存在的“父親”,為何會出現在這等隱秘的線索之中?
李餅蹲在我身旁,呼吸沉穩,可我看得出他眼底的凝重。
他沒說話,但我知道他在等我做決定——而我,不能猶豫。
“我們不能走。”我啞著嗓子開口,聲音像是從砂紙上磨出來,“那個盲叟……他一定還在這附近。”
“他不見了。”王七從屋簷跳下,臉色發白,“剛才那一戰,誰還有力氣去追一個看不見的老頭?”
“正因為他看不見,才更不可能憑空消失。”
我站起身,腿還在發抖,可腦子卻越來越清明,“他是故意留紙條,引我們去城南廢窯。但他不想現在就讓我們知道全部真相——所以他逃了。”
陳拾扶著阿犬走過來,脖子上的血已經止住,但臉色慘白如紙。
“孫大人,胡四哥傷得很重,再不治……”
我猛地回頭。
胡四靠在一棵樹下,大腿上的毒針已被拔出,可皮膚已泛出青黑,嘴唇發紫。
他咬牙撐著不叫痛,可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撕裂肺腑。
“他中的不是普通毒。”李餅沉聲道,“是‘幽冥引’,影淵死士專用的控神之毒,若不及時解,半個時辰內就會神誌錯亂,淪為傀儡。”
我心頭一緊。
傀儡?控製朝廷官員……這個詞像一道閃電劈進腦海。
“係統。”我在心中默念,“調取‘幽冥引’相關記錄,關聯舊案索引。”
【舊案索引比對中……】
【發現相似病例:貞元十二年,戶部侍郎張允失常,當庭咆哮聖駕,後自盡於獄中,案卷標注‘瘋疾突發’】
【另七起官員異常行為案,均未立案,但受害者皆曾出入宮城西側偏門——東宮舊道】
東宮……又是東宮!
我猛地攥緊拳頭。
那紙條上寫的不是虛言。
我父親的死,和東宮密函有關。
而這個“父親”,或許根本不是血緣上的父親,而是某種身份的象征——比如,曾知曉秘密的前任大理寺官員?
“我們必須找到那個老人。”我再次邁步向破屋,“他不是普通的引路人。他是知情人,甚至是……幸存者。”
呂四娘攔住我:“你瘋了?剛才那群死士隨時可能回來!你還要往險地裏闖?”
“正因為險,才不能退。”我直視她,“他們用聲波合擊,用毒控人,用死士填陣……這不是江湖仇殺,是謀逆。而我們,是唯一看到真相的人。如果現在逃,等他們重新布網,就再也沒機會了。”
她怔住,眼神動搖。
李餅忽然開口:“我去。”
我搖頭:“你不適合潛行。你一動,貓息就會驚動他們設下的機關獸。而且……”我看向他,“你是他們最想殺的人。你父親當年查的,是不是也是這個案子?”
他眸光一沉,沒否認。
“所以,我去。”我深吸一口氣,“我最不像目標。一個少年寺正,不起眼,又受傷了,他們不會防備。”
“可你……”阿犬掙紮著要站起來。
“我有係統。”我輕聲道,也是說給自己聽,“我能看見他們看不見的東西。”
我獨自踏入破屋。
屋內腐木氣息撲麵,蛛網橫結,牆角堆著幾卷殘破經書,桌上那盞油燈竟還燃著,火苗幽藍,像是鬼火。
我蹲下身,手指撫過地麵——有輕微的凹陷,像是有人剛剛移開過什麽。
【現場重建模擬啟動】
【檢測到近期活動痕跡:三人進出,其中一人腳步虛浮,左腿微跛——匹配盲叟生理特征】
【推斷:密道入口位於西牆第三塊地磚之下】
我心頭一跳,悄悄撬開地磚——一道狹窄的暗梯向下延伸,潮濕的風從深處湧出,帶著鐵鏽與藥草混合的氣味。
我咬牙,下去。
密道不長,盡頭是一間石室。
盲叟坐在石台上,手中摩挲著一串骨珠,嘴角依舊掛著那抹詭異的笑。
“你來了。”他忽然開口,聲音沙啞如磨刀石,“比我想的快。”
“你知道我會來?”
“我知道你們都會來。”他緩緩抬頭,空洞的眼眶對著我,“可來了,未必能活著走。”
“我不求活。”我跪坐在他麵前,聲音發顫,“我隻求真相。我父親……是誰?他為何死於東宮密函之下?影淵到底想幹什麽?”
他沉默良久,骨珠一顆顆滑落。
“你以為影淵隻是一個殺手組織?”他終於開口,“錯了。影淵是‘影子朝廷’。三十年前,先帝晚年昏聵,有人借東宮之名,私發密函,勾結突厥,許以河西三州為餌,換十萬鐵騎南下。”
我呼吸一窒。
“你父親,是當年唯一截獲密函的驛丞。他本可升官發財,可他燒了密函,報了案。於是,他被滅口,死於‘暴疾’。而真正掌權的人,至今仍在朝中,位高權重。”
“誰?”
“兵部尚書——上官璉。”
我如遭雷擊。
上官檎的父親……竟然是幕後黑手?!
“影淵,是他一手培植的暗刃。”盲叟繼續道,“他們用‘幽冥引’毒控官員,逐步替換忠臣。如今,已有十七名四品以上官員被控,隻等一聲令下,便可裏應外合,逼宮奪權。”
我渾身發冷。這不是普通的陰謀,這是傾覆江山的巨網。
“那你為何活著?”我問。
“因為我瞎了。”他冷笑,“看不見的人,才不會被殺。我被囚二十年,被迫為他們調配毒藥。直到三年前,李餅父親查案至此,我拚死送出一線線索——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死於刺客之手。”
我猛地捂住嘴,才沒叫出聲。
李餅的父親……也是因真相而死。
“現在,你們知道了。”盲叟低聲道,“可知道真相的人,從來活不長。”
我正要再問,忽然,係統警報狂閃:
【風險預警:高能震動檢測】
【周圍地表出現多重壓力觸發點】
【機關激活倒計時:000259】
我衝出密道,剛回到林間,便發現——
原本散去的霧氣,不知何時已凝成一道灰白色的屏障,將整片林地圍得密不透風。
樹幹上、石縫間、地表下,無數鐵鏈悄然浮現,勾連成網,像是巨獸的獠牙,正緩緩合攏。
王七驚叫:“我們被包圍了!退路全斷了!”
陳拾抱著胡四,聲音發抖:“這……這是什麽?”
我抬頭,隻見林梢之上,一張巨大的青銅網正緩緩垂落,網眼之中,嵌著七枚幽綠色的毒囊——一旦落下,整個區域將被“幽冥引”徹底籠罩。
我們被困在了殺局中央。
而最可怕的是,係統剛剛解鎖的真相,還未能送出。
我站在原地,望著四周如蛛網般密布的機關,冷汗滑落。
不能慌……不能慌……
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係統,啟動現場重建模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