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設局擒盜賊,真相漸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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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風如刀,割在臉上生疼。
    我貼著牆根前行,每一步都踩在碎瓦與枯枝之間,輕得幾乎聽不見聲響。
    王七在我身後喘著粗氣,陳拾則緊緊攥著一根火把,指節發白。
    李餅走在最前,身影隱在黑暗裏,像一柄出鞘的劍,沉默卻鋒利。
    城南這片廢棄藥棧,早已荒廢多年。
    青磚剝落,梁柱傾斜,院中雜草叢生,月光斜照,投下扭曲的影子,仿佛無數鬼手在地麵爬行。
    可就在這死寂之中,我分明聽見——風裏夾著一絲極輕的金屬摩擦聲。
    “有機關。”我低聲道,心頭猛地一緊。
    王七立刻縮了縮脖子:“我就說這兒邪門!昨夜那布條上的血……不會真是……”
    “閉嘴。”李餅冷冷打斷,目光如鷹隼掃視四周,“腳印止於院門,但院內無打鬥痕跡,說明他們不是被擄走,而是主動進出。這意味著——這裏有暗道,或至少一條隱蔽路徑。”
    我深吸一口氣,默念:“啟動現場重建模擬。”
    眼前景象驟然扭曲,一層半透明的光影浮現在破敗院落之上——那是係統根據現有線索推演的“可能布局”。
    藥棧原貌漸漸浮現:三進院落,主屋居中,左右廂房對稱。
    而在地麵之下,一條若隱若現的紅色虛線蜿蜒延伸,直通東南角一處塌陷的柴房。
    “那裏。”我指向柴房,“地基鬆動,近期有人頻繁出入。而且……”我眯起眼,“標記了七處異常壓力點,集中在主屋門檻前後。不是踩踏所致,是機關觸發點。”
    陳拾壓低聲音:“會不會是翻板?我聽說江湖上有些賊窩,踩錯一步就掉進地窟,再不見天日。”
    “不止。”我咬牙,“係統提示:存在聯動陷阱——一旦觸發第一道機關,其餘六處將連鎖反應,可能是毒箭、陷坑,甚至是火油傾瀉。”
    眾人皆靜。
    這意味著強攻等於送死。
    我額角滲出冷汗,腦中飛速運轉。
    律法速查?
    無用。
    舊案索引?
    暫無匹配記錄。
    證人問詢輔助?
    此刻無人可問。
    隻剩心理分析與時間線梳理——可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他們在等什麽?”我喃喃自語,“當鋪老板被劫走,贓物轉移,邱慶之明明可以一走了之,為何還要留個藏身點?”
    李餅忽然側頭看我:“餌。”
    我心頭一震。
    對,餌。
    就像前幾次一樣,他故意留下線索,讓我們追,讓我們撞上這看似關鍵的據點。
    可真正的目的,或許根本不是藏贓,而是……引我們入局。
    “他想讓我們死在這裏。”我聲音發冷,“或者,至少讓我們被困住,動彈不得。”
    話音未落,遠處巷口忽有微光一閃。
    “有人!”陳拾低呼,迅速熄滅火把。
    我們立刻伏低身形。
    隻見三四個黑影悄然靠近藥棧外牆,動作熟練地分散站位,一人甚至掏出一麵小銅鏡,在月光下輕輕反照——那是暗哨的信號。
    “是邱慶之的人。”王七咬牙,“他們在外圍布防了!”
    “不止是防。”我冷笑,“他們在等裏麵的人撤離,然後一把火燒了這裏,把我們和‘盜案真相’一起埋進灰燼。”
    憤怒如火般燒灼胸腔。
    可我不能衝動。
    此刻衝進去,便是中計;退走,則前功盡棄。
    我閉上眼,再次調用係統:“啟動官場關係指南,檢索邱慶之今夜行程動向。”
    【警告:信息受限,部分數據加密。
    但檢測到其親信來仲書半個時辰前調動城南巡防隊,名義為‘剿匪演習’,實則路線繞行此地。】
    “他在調兵。”我睜眼,“不是為了救這些人,是為了封鎖退路——也為了製造混亂,好讓這場‘意外’看起來更真實。”
    李餅緩緩點頭:“所以他不怕我們知道這裏有埋伏。因為他篤定我們不敢進,也逃不出。”
    “但他忘了。”我嘴角緩緩揚起,酒靨浮現,卻無笑意,“我從來不怕賭命。”
    我迅速在心中布陣:若正麵難入,便從地下破局。
    係統顯示柴房地基鬆動,極可能連通地道。
    而地道入口,往往設在不易察覺之處——比如灶台、井口、或老樹根下。
    “陳拾。”我低聲喚他,“你之前說看見‘輕落’痕跡,是在當鋪後牆。那種輕,不是人跳下,是借力滑落。有沒有可能……他們用的是繩索滑輪?”
    陳拾一愣,隨即猛點頭:“有!這藥棧以前熬藥,屋頂架過竹竿吊藥材,現在雖爛了,但梁上還有鐵鉤殘留!”
    我眼中精光一閃:“那就不是從地走,是從天入。”
    “你瘋了?”王七瞪眼,“爬上屋頂?那上麵說不定也布了機關!”
    “所以我不一個人上。”我看向李餅,“你能在貓形下無聲躍上屋脊嗎?”
    他眸色一沉,沒說話,身形卻已悄然退後幾步,下一瞬,一道黑影如煙掠起——再出現時,已穩穩立於傾斜的瓦簷之上,竟未發出半點聲響。
    我心中大定。
    “陳拾,你帶兩個人在外圍引開暗哨注意,裝作要強攻前門。王七,你準備好破門工具,等我信號——不是進主屋,是炸開柴房地麵。”
    “那你呢?”李餅從屋頂傳來低語。
    我摸出腰間匕首,仰頭望著那片破敗屋脊,輕聲道:“我去屋頂,順著他們的滑道,看看這巢穴裏,到底藏著什麽‘神明’。”
    風再度吹起,卷著灰燼掠過庭院。
    我知道,真正的獵手,從不走正門。
    而我,今晚要從天而降。
    夜風卷著瓦礫間的塵灰撲在臉上,我伏在屋脊的陰影裏,指尖緊扣住一根鏽蝕的鐵鉤。
    頭頂殘破的屋梁如枯骨交錯,月光斜斜地切過斷裂的竹竿,映出一道幽長的影線——正是他們滑行的軌跡。
    我屏住呼吸,輕輕拉動繩索,確認它仍牢固地係在橫梁之上。
    下方,阿裏巴巴已帶著兩名雜役佯攻前門,火把亂晃,腳步嘈雜,引得外圍暗哨紛紛調動。
    時機到了。
    “動手!”我低語,手指一鬆,整個人順著繩索無聲滑落,像一片墜入深淵的葉。
    腳尖觸地的刹那,心猛地一沉——地麵竟微微下陷。
    我立刻矮身翻滾,隻聽“嗖”的一聲,一支烏黑的毒箭擦著耳畔釘入牆縫,尾羽猶自震顫。
    “壓力觸發點!”我在心中疾呼,【啟動時間線梳理】。
    眼前瞬間浮現出剛才三秒內的動作回放:左足落點偏前,壓中機關邊緣。
    若非反應及時,此刻已中毒倒地。
    “柴房!炸開它!”我高聲下令。
    轟然一聲巨響,火藥爆裂的氣浪掀飛了腐朽的房門,土石飛濺中,王七和陳拾揮斧衝入。
    李餅也從屋脊躍下,落地無聲,手中短刃寒光一閃,已製住一名欲逃的黑衣人。
    “綁了!一個別放!”我厲聲道。
    火光映照下,那名賊人臉色慘白,口中還在念念有詞:“你們……不該來的……神明會降罰……”
    我冷笑,蹲下身直視他雙眼:“神明?那你可知,你們供奉的‘神’,是用百姓的血肉鋪路的?”
    他瞳孔驟縮,似被戳中要害。
    不多時,阿裏巴巴押著幾個被麻袋套頭的暗哨歸來,盡數跪倒在院中。
    我們反客為主,陷阱已成,獵物盡入網中。
    “搜地道。”我揮手下令。
    地道藏於柴房灶台之下,掀開石板,一股黴腐之氣撲麵而來。
    火把照亮蜿蜒向下的階梯,牆壁上竟刻滿詭異符文,似咒非字,似圖非畫。
    深入百步,豁然開朗——一間地下石室赫然顯現。
    箱籠堆積如山,金銀玉器、官印文書、甚至還有幾具未登記的兵甲,皆貼著“當鋪失物”封條。
    “全在這裏。”陳拾聲音發顫,“他們……早就計劃好了。”
    我冷笑:“不止是偷,是係統性地掏空國庫命脈。而邱慶之,不過是台麵上的傀儡。”
    我打開係統:【啟動證人問詢輔助】。
    界麵瞬間加載出五名被捕賊人的心理波動模型,情緒值、謊言概率、記憶衝突點一一標注。
    我逐個審問,話術精準如刀,直剖心防。
    “你說你們隻為財?”我盯著最年長的一人,“可這箱子裏的兵部密函,是你一個草寇看得懂的?”
    他額頭冒汗,眼神遊移。
    “你右手虎口有長期握筆的繭,不是武夫,是文吏。三年前兵部裁員,你被革職——你說你恨誰?”
    係統提示:【情緒波動峰值,防禦機製鬆動】。
    “是……是上官家!”他終於崩潰,“他們吞了我的差事,奪了我的俸祿!我隻想拿回屬於我的!”
    “所以你就投靠邱慶之,替他偷、替他藏,還裝神弄鬼?”我步步緊逼。
    “我們……我們以為……真有神明庇佑……”另一人喃喃,“那標記……每夜顯形……說隻要獻祭夠多,就能改命……”
    我心頭一凜:“什麽標記?”
    他顫抖著指向石室角落的一塊銅牌,上麵刻著一個奇異符號——半輪彎月托著一隻閉合的眼,線條古拙,透著說不出的邪異。
    我盯著它,寒意自脊背攀爬而上。
    “這不是盜賊的記號。”我低聲說,“這是某種組織的圖騰。”
    眾人沉默。
    我們成功了——破了案,抓了人,追回贓物,連邱慶之的遮羞布也被扯下。
    明日朝堂之上,他必難逃問責。
    可此刻,我心中無半分暢快,隻有越來越沉的警覺。
    我讓陳拾清點物品,王七登記造冊,李餅則在外圍巡視,防有漏網之魚。
    我獨自坐在石室中央,凝視那枚銅牌。
    手指輕撫過那詭異的圖案,係統忽然震動——
    【警告:檢測到未知符號,正在嚐試匹配舊案宗卷……匹配度低於10,暫無結果。
    建議啟動深度索引對比。】
    我怔住。
    它不認識這個標記。
    可它能預警風險,能分析心理,能重建現場……卻對這小小符號毫無頭緒?
    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這個標記,不屬於已知的任何一樁舊案。
    意味著,它來自更深處——一個從未被記錄、卻早已潛伏的暗流。
    風從地道口灌入,吹得火把忽明忽暗,那枚銅牌上的“閉眼”仿佛微微眨動了一下。
    我緩緩握緊它,指尖冰涼。
    原來,我們以為的終點,不過是另一場風暴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