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深入追查,險象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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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著那枚銅牌上的標記,半輪彎月托著一隻閉合的眼,紋路像是從骨頭上刻出來的,帶著某種不屬於人間的冷意。
火把的光影在它表麵跳動,那“眼”仿佛真的在呼吸,在窺視。
它不屬於任何已知案件。
這個念頭像根針,紮進我的太陽穴。
係統從沒失手過——律法速查、證人心理分析、時間線重建,它無所不能。
可現在,它第一次沉默了,隻給出一句冰冷提示:【建議啟動深度索引對比】。
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指尖在銅牌邊緣輕輕摩挲,低聲下令:“啟動舊案宗卷深度索引,匹配相似符號。”
眼前一暗,係統界麵在我意識中展開,無數卷宗如星河般旋轉、篩選、碰撞。
時間仿佛凝固,石室裏的風聲都退到了極遠處。
片刻後,一道微弱紅光亮起。
【匹配成功:三起未結舊案存在類似符號,分布於貞元十七年、永昌元年、天啟三年。】
【案件性質:官員暴斃、邊關軍械失蹤、皇陵守衛集體發狂。】
【共同點:無明確結案記錄,主審官皆中途調離或病故。】
我的心猛地一沉。
三樁懸案,橫跨二十年,涉及朝堂、邊軍、皇室——每一件都足以動搖國本。
而它們唯一的交集,就是這個標記。
它不是盜賊的圖騰,是某種東西的爪痕。
一種潛伏在王朝血脈裏的毒,悄無聲息地啃噬著秩序。
“為什麽沒人查下去?”我喃喃自語,“是誰壓住了這些案子?”
係統沒有回答。
它不會判斷動機,隻會呈現事實。
可事實本身,已經足夠令人窒息。
我睜開眼,手指攥緊銅牌,指節發白。
線索斷了。
不是沒有方向,而是方向通向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
往前一步,可能就是萬丈深淵。
陳拾抱著一摞賬冊走過來,憨厚的臉上帶著疲憊:“珍……孫大人,清點完了。除了兵部密函,還有七封戶部批文、兩枚兵符殘片,都蓋著‘機密’印鑒。這些東西,不該出現在山賊手裏。”
我點點頭,沒說話。
他知道我在想什麽,小心翼翼地問:“您覺不覺得……這事,比邱慶之還大?”
我看著他,忽然笑了下,笑得自己都覺得冷:“陳拾,你說如果一隻螞蟻發現了皇宮地基下有裂縫,它該不該去碰?”
他愣住,撓了撓頭:“可您不是螞蟻啊,您是……能撬動石頭的那隻手。”
我心頭一震。
不是螞蟻。
我是穿越來的,我有係統,我能篡改記憶、能看透人心、能重建現場——可正因為我知道得太多,才更清楚,有些真相,不該被揭開。
但我不可能停。
孫豹的記憶是我篡改的,我成了他的妹妹,成了大理寺寺正。
我不是為了安穩活著才來的。
我是被命運扔進這局棋裏的,哪怕明知是死局,也得走完這一步。
“準備回城。”我站起身,將銅牌收進貼身的暗袋,“把這些卷宗全部封存,隻準李餅和我查閱。陳拾,你親自押車,不得經手他人。”
他重重點頭。
王七從外頭探頭:“孫大人!李少卿說可以出發了,山路清過一遍,暫時安全。”
我嗯了一聲,披上鬥篷。
夜風刺骨,頭頂烏雲密布,不見星月。
我們一行人押著贓物,踏上歸程。
山路蜿蜒如蛇,兩側山壁高聳,林木森然。
火把在風中搖曳,影子在岩壁上扭曲成怪獸的形狀。
走到半途,我忽然停下。
“怎麽了?”李餅回頭問我。
我抬手示意安靜。
係統剛剛震動了一下——極輕微,像心跳漏了一拍。
【風險預警:環境異常,存在伏擊可能性,概率78.3。】
【建議:立即變更路線或就地防禦。】
我沒來得及開口。
下一瞬,箭矢破空!
一支冷箭擦著我的耳側飛過,釘入樹幹,尾羽嗡嗡震顫。
“有埋伏!”王七大吼。
四周林中火光驟起,黑影竄動,刀光在暗夜裏閃出寒芒。
數十名黑衣人從山坡躍下,刀鋒直指我們咽喉。
“邱慶之……”我咬牙,怒意如火焚心,“你到現在還不肯認輸?”
為首一人冷笑:“孫寺正,留下銅牌,饒你不死。”
我冷笑:“你們連它是什麽都不知道,也敢來搶?”
那人一怔,顯然沒想到我會提這個。
可我已經沒空多說。
火把映照下,那枚藏在懷中的銅牌,似乎發出了極其微弱的、幾乎不可察覺的溫熱——
就像,它在回應什麽。
而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極輕的貓叫。
我猛地回頭。
李餅站在隊伍最後,月光落在他肩頭,他的影子……太長了,太扭曲了,像一隻伏低身軀的猛獸。
他緩緩抬頭,眸光幽綠。
風停了。
連敵人都仿佛被某種無形的氣息震懾,腳步遲疑。
李餅站在屍首之間,身影修長而靜默。
月光落在他肩頭,那雙幽綠的眸子正緩緩褪去獸性,變回常人的眼色。
他抬手抹去嘴角一絲血跡,動作從容得仿佛隻是散了場閑步。
可我知道,剛才那一瞬,他是以貓形掠陣,爪影如電,三息之內便撕開了敵方首領的咽喉。
“你沒事吧?”他走過來,聲音低沉,目光落在我緊捂胸口的手上。
我搖頭,喉嚨發緊:“他們不是衝贓物來的……是衝這個。”我指了指懷中,沒敢掏出來。
李餅眼神微凝,隻說了兩個字:“回寺。”
沒有人多問。
陳拾默默收攏散落的卷宗,王七一邊包紮手臂上的刀傷一邊嘀咕:“邱慶之瘋了?敢在天子腳下截官車?”阿裏巴巴則蹲在一具屍體旁,翻檢腰牌,臉色越來越白:“這不是邱府的私兵……是羽林衛的暗記。”
“羽林衛?”我心頭一震。
那是守衛皇城的精銳,隸屬禁軍,非皇親國戚不得調遣。
一個權臣的手下,怎會混入羽林衛編製?
可我已經沒有退路。
當晚,大理寺密室。
燭火搖曳,我將三起舊案卷宗並列攤開,用朱筆圈出那個符號——半輪彎月托閉眼。
每一樁案卷背後都有一行小字批注,墨跡陳舊,卻觸目驚心:
> “此案涉‘玄瞳’,宜封。”
> “天啟三年事,不得再議。”
> “貞元案卷殘缺,原檔焚於內庫。”
“玄瞳?”王七湊近看,“聽著像邪教名號。”
“不。”李餅站在陰影裏,聲音冷如寒泉,“這是前朝遺秘。先帝登基前,曾有一支隱衛名為‘玄瞳司’,專司監察宗室、查辦禁忌之案。後來……整個機構被抹去,連史官都不敢提一筆。”
我盯著那三個字,腦中忽然閃過一道光。
我猛地抬頭,心跳幾乎停滯。
孫硯舟——我“父親”的名字,是我篡改記憶時隨手填的。
可原來,他是真實存在過的。
而他,正是二十年前那場風暴的核心。
“所以這標記……是玄瞳司的信物?”我聲音發顫。
“或者,是它的詛咒。”李餅緩緩道,“當年玄瞳司覆滅,不是因為謀反,而是因為他們查到了不該查的東西——關於皇室血脈純正性的秘檔。”
屋內死寂。
陳拾吞了口唾沫:“那……我們現在碰的,豈不是……”
“是。”我打斷他,一字一句,“我們正在揭開一具被深埋二十年的屍骨,而它的頭,連著龍椅。”
第二天清晨,我們試圖調閱皇家寶庫近十年出入名錄,卻被盧納親自攔下。
“孫寺正,”他在大堂上端坐,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寶庫歸內侍省直管,非三省會簽不得查檔。何況,你手中並無確鑿證據指向寶庫失竊。”
我低頭行禮,心中冷笑。沒有證據?是因為所有證據都被燒了。
邱慶之的人昨夜敢動手,說明他們也在怕。
怕我們找到什麽,怕那段被掩埋的曆史重見天日。
可正因如此,我才更不能停。
傍晚,陳拾匆匆趕來,臉上帶著少見的慌亂:“孫大人!有人在城南‘雲闕園’外看見幾個穿黑袍的人,他們……他們用的,是和銅牌上一模一樣的標記!”
“雲闕園?”阿裏巴巴皺眉,“那是富商沈萬金的私宅,據說他靠替皇室采辦奇珍起家,連禦膳房的貢品都經他手。”
我猛地站起身。
沈萬金——一個商人,為何能涉足皇家采辦?
又為何會在深更半夜,有玄瞳標記的人出入他的宅邸?
我望向窗外,暮色四合,烏雲壓城。
那枚銅牌又開始發熱,像是在呼應某種遙遠的召喚。
而此刻,我隻盯著那座深藏於城南的豪宅輪廓,心中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
它不像宅院。
倒像一座,活的墳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