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我佛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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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梵淨聖佛緩緩起身,手掌輕輕撫過七戒的頭頂,聲音平和卻直指核心,道“癡兒,你此刻歸來的,隻是一具軀殼。你的心魂,並未歸來。”
    就像是一位遠遊在外的遊子回來時被長輩不經意間戳中委屈,七戒一下子淚眼婆娑。
    “師父,弟子深陷困惑,佛心蒙塵,看不清自己的本心了。”七戒哽咽道。
    梵淨聖佛搖了搖頭,道“琉璃墜入紅塵,豈能不求沾染塵埃?越是純淨,那塵埃便越是分明。”
    “弟子……不解。”七戒疑惑更深。
    “你之困惑,根源何在??”梵淨聖佛質問道。
    “我佛慈悲,普度眾生。眾生中,亦有妖乎?”七戒抬起頭來,問道。
    “眾生平等。既然是眾生,自然不外乎妖。”梵淨聖佛回道。
    “若為一己之私呢?”沉默良久,七戒再一次問道。
    “你道是‘惑’與‘困’,卻不知那惑困之處,正是你未踏破的‘我執’之岸。慈悲若隻渡眾生,不渡己心那一念癡纏,終究是鏡花水月罷了。”梵淨聖佛道“渡人先渡己!”
    “渡人先渡己……”七戒疑惑之色更深,道“即使有悖佛門戒律?”
    梵淨聖佛麵露不愉之色,輕輕的敲了敲七戒的腦袋,問道“為師為你起名七戒,是哪七戒?”
    “師父以佛門八條戒律中間的七條為引。止殺伐、斷偷盜、滅妄念、遠甘醴(酒)、避華服(高貴的衣服)、克口腹之欲、拒軟枕高床,是為七戒。”七戒低聲回道。
    “八條戒律中剩下的那一條是什麽?”梵淨聖佛再一次問道。
    “戒……戒色……”七戒呆滯住。
    “是啊,為師沒讓你戒色啊。”梵淨聖佛笑容更甚。
    “師父……”七戒恍然。
    梵淨聖佛抬手止住七戒要說的話。
    “去吧…去那荊棘叢生的路上,親自拾起那枚紮入你掌心的刺。旁人拔不得,也替不得。”
    “彼岸非在身外求,隻在回頭一望間。是沉淪苦海,還是照見菩提……路,在你腳下,亦在你心頭。”
    七戒一呆、一滯、一恍然,隨後又露出了他當初下山時那般純真,那般無邪的笑容。
    刹那間,過往所有的掙紮、痛苦、迷茫——對青兒的情愫、對戒律的惶恐、對“私心”與“慈悲”衝突的煎熬……
    這些曾如亂麻般糾纏撕扯他心神的力量,在這一刻的徹悟之光下,非但沒有消散,反而如同被投入熔爐的薪柴,轟然點燃!
    他體內原本因一劫境而初步凝練、帶著鋒銳劫後餘韻的佛元,此刻如同百川歸海,瘋狂地坍縮、凝聚、質變!
    一種更加圓融、更加深邃、仿佛蘊含著部分天地法則意蘊的力量正在他丹田、識海乃至每一寸血肉中誕生、奔湧。
    嗡!
    一聲低沉而宏大的梵音自他體內共振而出,瞬間滌蕩整個梵淨峰頂的古殿。
    殿內流轉的檀香驟然凝滯,殿外的八位如磐石般的羅漢,幾乎在同一時間霍然驚住,眼中精光爆射,帶著難以掩飾的震驚與敬畏,望向那氣息正在發生天翻地覆變化的小師弟!
    梵淨峰頂原本晴朗的天空驟然變色!
    厚重如鉛的劫雲毫無征兆地凝聚,恐怖的天地威壓轟然降臨,鎖定了七戒!
    這是連續兩重劫雲疊加,象征著從一劫境直入三劫境所需承受的、跨越兩個大境界的恐怖天罰!
    不同於武修或者道修的第二重九霄神雷劫,佛修的第二重雷劫名為焚心業火劫。
    漆黑的劫雲中,湧出粘稠如墨、散發著無盡灼熱與怨憎氣息的暗紅色火焰!
    這火焰並非凡火,而是直接灼燒神魂、引動心魔的業火!
    無數扭曲的麵孔、淒厲的哀嚎在火焰中幻滅,直撲七戒靈台,要將他因情而生的執念、困惑、乃至剛剛明悟的“渡己”之心,統統焚成灰燼!
    然而此刻的七戒,心湖澄澈如鏡。那曾讓他痛苦沉淪的情愫,在“渡己”真諦的照耀下,已不再是蒙塵的妄念,而是化作最堅韌的菩提根。
    業火臨身,他非但不懼,反而在烈焰中盤膝而坐,手結不動根本印。
    “紅塵如獄,業火鍛心。此情此念,即是我道,亦是菩提種!”
    業火咆哮,卻無法撼動他眉宇間那分寂靜的慧光。業火反而如同被馴服的猛獸,在他體表流轉,將他因頓悟而蛻變升華的佛體、佛元、神魂,淬煉得更加純粹、凝練!
    他以自身頓悟的“渡己”之道,硬生生將這焚心業火,化作了淬煉金身的熔爐!
    暗紅業火漸漸融入他體內,在他皮膚下留下淡淡的、溫潤如玉的赤金色紋路。
    天穹之上,劫雲再湧。
    佛修第三重雷劫:破妄天刑劫!
    刺目的金光撕裂黑暗,無數道粗大無比、蘊含毀滅性法則之力的紫金色雷霆如同天神的憤怒長矛,撕裂空間,帶著審判萬物的威勢,狠狠劈落!
    這是天地對強行躍升者的終極考驗,要將七戒這“取巧”得來的準聖位格徹底粉碎!
    雷霆未至,那恐怖的威壓已讓古殿顫抖,八大羅漢齊齊色變,幾乎要忍不住出手護持。
    梵淨聖佛卻依舊端坐,隻是輕輕抬了抬眼皮,一道無形無質卻浩瀚如海的佛光悄然彌漫,籠罩住整座梵淨峰頂。
    麵對這足以毀滅山河的紫金神雷,七戒長身而起。他眼中慧光湛然,周身氣息圓融無礙,剛剛被業火淬煉過的佛體流轉著赤金玉光。
    他緩緩伸出了一隻手掌。
    掌心中,一個微小的、卻仿佛蘊含了無窮因果與慈悲奧義的“卍”字佛印旋轉浮現。
    “我執已破,前路已明。此身此心,當承此劫,證此菩提!”
    轟!轟!轟!
    數十道足以劈碎天地的紫金神雷,盡數轟擊在他掌心那小小的“卍”字佛印之上!
    佛印劇烈震蕩,明滅不定,七戒的身體如同狂風中的古鬆,劇烈顫抖,嘴角溢出一縷淡紅色的血液,但他的眼神卻越發堅定明亮。
    那“卍”字佛印如同一個無底洞,又像一個精妙的熔爐,將狂暴的雷霆之力瘋狂吸納、轉化!
    一部分毀滅性的能量被佛印本身的慈悲法則中和、淨化;另一部分純粹的能量則被強行引導,注入他體內正在質變升華的佛元核心,成為推動他徹底跨入準聖境最後的、也是最狂暴的助推力!
    當最後一道雷霆消散,劫雲不甘地退去。七戒立於原地,掌心佛印緩緩隱沒。
    他周身氣息徹底內斂,淵深如海,圓融無礙。皮膚下的赤金玉光與淡紫雷紋交相輝映,最終沉澱為一種溫潤內斂、卻又堅不可摧的寶光。
    一股宏大、慈悲、隱隱與天地規則共鳴的威儀,如同水波般自然擴散開來。
    準聖威儀,圓融無缺!
    七戒的皮膚下,隱隱有溫潤如玉、卻又堅不可摧的光澤流轉,那是佛體大成、初步觸及“金剛不壞”門檻的征兆。
    他的雙眸深處,不再是掙紮與困惑,而是沉澱下一種洞悉因果、包容悲喜的寂靜慧光,雖未達聖佛之境,卻已遠超羅漢。
    一步踏出,便是天塹!
    三劫境準聖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