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著馬桶吐完，剛打算站起來，又摔了下去，一旁的林浩正對著鏡子用毛巾擦拭襯衣的肩膀。
    慘了！我抬眼看了看，假裝看不見。
    他占著盥洗台，我又不能拿水杯漱口，何況，我真的有些站不起來。
    我眼睛四下張望一下，用手背繞了兩圈卷紙，抹了抹嘴巴。
    隨後，一聲驚呼響在我的頭頂上。
    “我的天。你怎麽用這個擦。”林浩的表情像是撞見了不幹淨的東西。
    好吧，我沮喪地想，我現在的樣子恐怕就不怎麽幹淨。
    林浩扔掉毛巾，攙扶我起來，然後架起了我的胳肢窩，送我到水池邊，幫我漱口和洗臉。
    我像個廢物似的對著林浩傻笑，摟著他的脖子不撒手。
    他白皙的臉扭成了一隻白麵包子，我傻笑起來，把腦袋依偎在他的懷裏。他肩膀上一塊還是濕的，可是我不介意，用臉頰貼著濕漉漉的一片。
    很快，林浩就推開了我，問我：“你家裏有沒有大一點的t恤。”
    我知道他想問什麽，他上次說好了帶幾身衣服過來，好留宿在此的時候，有衣服可替換。
    “隻有內褲和襪子。”我大著舌頭對他說，“你……上次你留在這裏的，就隻有這個。”
    是的，林浩怎麽可能穿髒衣服睡覺，他叫了外賣下單了一套內衣，洗完澡匆匆換上，留下的那些，我幫他洗了曬了。
    他有些不耐煩地說：“算了，你先洗一下。我再想辦法。”
    我提醒他：“這麽晚了，沒有外賣送了。”
    “我讓小倪送一身幹淨的過來。”他拎起電話，把我關進浴室。
    我頭好痛，他卻把我一個人留在裏麵，讓我在這種狀態下，洗澡？
    我搖了搖頭，抱著腦袋依靠著門坐了下來。
    我突然覺得很累，也許，我和林浩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過我這樣的生活會不習慣，而我要麵對他的家庭，也一樣會很累。
    想著想著，我的眼淚流下來。
    水嘩嘩地衝著地麵，而我靠著門獨自在哭。
    一刻鍾過去，半小時過去，外麵傳來門鈴聲，他說的讓小倪送一身衣服過來的要求已經達成了吧。他的表情現在應該恢複如常了吧，不再是皺成一張捏出褶子的包子皮了吧。
    也許，他想要的，隻是這樣的女朋友，隨時隨地可以順從他的安排，就像深夜歸家時客廳裏亮起的一盞燈，不用太耀眼，但沒有她會感到不便，是那樣子的吧。
    可我也不能總是亮著，我也會累，我也會用著用著就沒電了……
    我哭累了，外麵響起了敲門聲：“司葭，司葭——”
    我沒有回答。
    緊接著，他扭開了門，進來看我仍坐在地板上，他驚呆了，蹲下來問我：“你怎麽了？為什麽不出聲？”
    我抬起哭紅的眼眶，看著他，一句話也不說。
    他好像明白了什麽，抱住了我，自責道：“對不起，我太自私了。你是不是生我的氣？可是我……”
    我抱緊了林浩。
    他幫我除掉衣服，抱著我洗完了淋浴，像包粽子一樣抱住我。
    我口很渴，臉紅得像要燒起來。
    “我能不能先喝點水。”我可憐巴巴地對著林浩說。
    林浩將我安置到客廳，自己渾身濕成了一片，像淋了一場大雨。
    “哦。”他找了找礦泉水，擰開遞給我，“你先坐一下，我衝一下很快出來。”
    我喝著水，心情平靜下來。
    客廳裏的擺設，陌生又眼熟，我赤條條坐在浴巾裏麵，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嬰兒在繈褓裏的時候。
    我好像酒醒了一點，開始回想剛才的荒唐。
    我剛才到底在做什麽，是不是把林浩給嚇壞了。我感到有些心慌，假如他因此要和我分手，我該怎麽辦？
    我已經好久沒見他了，為什麽見到他的時候，是這副狼狽的模樣？
    林浩真的洗的很快，一邊擦著頭發，一邊走過來，他身上穿著的是運動穿的t恤和寬口短褲，我心想，小倪真是個貼心的助理，半夜裏也隨時待命。
    我謹慎地打量了一眼，迅速收回目光。忐忑地喝著水，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和林浩說話，好像隔了這麽久沒見，我和他都有些生疏了。
    多久了？一周？還是十天？
    “司葭，你就這樣嗎？”林浩微笑著坐到我身旁。
    我低頭看看，這才發現自己並沒完全酒醒，我有些窘迫地往樓梯上逃，衣服都在樓上，我就算是要換身體麵的，也要上樓啊。
    剛走了兩步，林浩攔腰抱起我，送我走上樓梯。
    我們又和好如初，是用肌膚相親的方式。
    或者，在林浩眼裏，剛才也根本不算吵架，隻是小姑娘的使性子罷了。
    他在我上方，身上有沐浴露香氣，頭發濕濕的，他看了看我，開了句玩笑：“你現在的味道聞起來…像是廣式生醃，喝了多少酒？”
    “李莉找我喝的，不信你可以問她。”我賭氣道。
    “我信……”林浩低下頭，吻了吻我的鎖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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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邊吻邊說：“不讓我喝酒，自己卻越喝越多。”
    我有些愧疚，沒有回答，回吻著他的耳畔。但是，一瞬間，我突然想到什麽，問林浩：“上次我喝醉真的是不省人事嗎？”
    林浩的動作停了一秒，看了看我，隨後低下頭，繼續吻我。語氣有些不客氣地說：“所以，一個人在外麵不要隨便喝酒，你不是每次都有運氣遇上我。萬一我不在你身邊呢。”
    我輕推開他，笑著問：“可是，那一次，你不算是趁人之危嗎？”
    林浩認真地撐著腦袋，看著我說：“不算。”
    “為什麽？”
    “是你主動上了我的車。”他笑著抱緊了我，又對我輕聲呢喃，“而且，因為是我。所以不算。還好是我，所以你是我的了。”
    我覺得很幸福，因為這句話，我投入地和林浩交纏到了一起。
    ……
    “司葭，我要和你商量一件事。”林浩摟著我，剝著我的手指，像是在檢查我的指甲有沒有剪幹淨似的，看他的動作，像是有些難以啟齒。
    果然，他話鋒一轉，問我：“今天去申總公司上班，還喜歡公司的氛圍嗎？和同事相處得好不好？”
    “還好。”我把臉往林浩懷裏貼了貼，“這次我一定會好好幹的。讓你父母也可以對我刮目相看。”
    林浩像是笑了笑，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
    “你不相信我？”我抬頭檢查他的表情。
    林浩低聲說：“我當然相信你。不過可能，這並非問題的關鍵。”
    “那關鍵是什麽？”我有些激動，雖然努力克製，但我仍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緊張了。
    林浩搖了搖頭，又癟了癟嘴，腮邊擠出了酒窩，這是我最喜歡他臉上的部分。
    “接下去我要去香港待一段時間了。司葭，我這麽說可能讓你不高興。但是，我仔細想了想，或許，你還是留在我的身邊，跟我一起去香港，好不好？”
    “為什麽？”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快，推開了林浩的臂彎。
    “你別激動，你聽我說。”林浩著急起來，“我也沒料到會這樣。可是現在香港那邊真的很缺人手。貿易戰的事你聽說了嗎？”
    “貿易戰跟你有什麽相關？”
    “不……關係很大呃……”林浩無奈地搖搖頭，“香港是金融開放的窗口，很多跨國公司的母公司都設在香港。他們對中國的政策不了解。現在律所在香港的業務井噴式增長。我父親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他就隻有我一個兒子，所以，我沒有辦法。”
    林浩無奈地聳了聳肩，“何況，我爸比較好說話，如果我能做通他的工作。也就多爭取到一張選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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