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梁距離永州。
    千裏之遙。
    好在可以走水路。
    自湘江順流而下。
    但是容易遇到叛軍阻擊。
    但是新軍海船屬於是船堅炮利。
    倒是可以直接縱橫湘江。
    不懼叛軍。
    而且，動作要快。
    在半月前饒州集結大軍，要攻打江州的時候。
    南楚世族以及江左，兩廣等世族，都有了某種聯動。
    很多野心家趁著混亂加劇，進一步整合本地勢力。
    各種燒殺劫掠，擴大各自掌控的資源和實力。
    南楚這些地方的世族，更是野心勃勃。
    秦布衣給譚國公太多新興產業。
    而且還一直運輸各種物資進行商貿。
    價格低廉到發指的精品鹽。
    高檔瓷器。
    精美便宜的絲布。
    這些商品，都是進一步碾碎了南楚世族的商鋪工坊。
    這是傷害了南楚世族諸多利益。
    雖說譚國公也是極力拉攏世族，分割利益。
    讓大家都有肉吃。
    可，升米恩，鬥米仇。
    周蝶是個無欲無求的女子。
    品德過於高尚了一些。
    為家族考慮，為她人考慮。
    她將大頭的利益都分潤了出來。
    這導致很多世族認為，周蝶還藏有更多的利益。
    隻是分出了一小份。
    也因為分紅太多。
    很多人都眼紅周蝶掌控的產業。
    都想著搶奪。
    若是以前社會安定，這些個世族，也隻能眼紅。
    用正常辦法，爭搶一些利益。
    可是現在。
    南方徹底大亂。
    所有世族，都是玩兒諸侯割據那一套。
    朝廷在江州，浮梁打仗。
    無法顧及南楚這邊。
    這就給了很多野心家更大的野心。
    他們要占有周蝶掌控的所有產業。
    想要獲得更大的利益。
    人心不足蛇吞象。
    人是貪婪的。
    而貪婪的欲望是無止境的。
    周蝶通過秦布衣所掌控的劃時代的技術產業。
    無疑是懷璧其罪。
    然而周蝶和朝廷關係過於的好。
    更是讓諸多世族產生敵意。
    周蝶聽了秦布衣的話，去了永州。
    永州是軍事重鎮。
    地勢由西南向東北逐漸降低。
    三麵環山，易守難攻。
    永州是廣州，桂林的北大門。
    北可上湖南。
    南下就是兩廣。
    西可向黔地。
    是兵家必爭之地。
    天然堡壘城池。
    周蝶掌控的軍隊不多。
    各種集結整合。
    也就三萬戰兵，兩萬輔兵。
    五萬大軍。
    聽著挺多的。
    尤其是三萬戰兵，屬於是甲士。
    放在古代，這已經是頂級大軍了。
    可當亂世來臨。
    流民遍地的時候，隨便拉一隻，動不動就是數十萬大軍。
    這聽著誇張，其實很正常。
    元朝末年。
    陳友諒巔峰兵力有百萬。
    和老朱鄱陽湖對掏，直接是六十萬大軍。
    張士誠占據富庶的三吳地區，拉起了五十萬大軍。
    老朱入主應天有十萬大軍，後來一路擴張，超過二十萬以上，這還是老朱采取的精兵政策，然而到了後期，老朱掌控的大軍也有百萬之數。
    韓林兒紅巾軍巔峰時期，有二十萬之眾。
    明朝末年。
    初期時間，闖王高迎祥，以及其他八王，拉起的叛軍就有十數萬之多。
    山西山西兩地之軍，在中期就拉起了三五十萬之多。
    張獻忠二十萬大軍圖川，也不過一省之地。
    李自成極盛之時，可是擁兵六十萬。
    或許，這些一個個幾十萬大軍實際隻有五分之一，或者十分之一的戰兵，甲士。
    但是在人命比狗賤的年代。
    發一把武器，就是士卒。
    這次饒州五大反王的軍隊，戰兵甲士其實不過八九萬人。
    而且大部分都是垃圾輕甲。
    重甲步卒，隻怕湊不出三萬。
    可其他幾十萬人，都是有一把破武器的。
    對抗秦布衣的精銳新軍，肯定沒得打。
    但是在王朝末期。
    人多，有武器。
    那就是兵。
    哪怕是炮灰兵，也是兵。
    讓人去送死。
    也能累死不少人。
    就周蝶那五萬大軍。
    若是真的遇上三五十萬大軍圍堵。
    能不能保存自身，完全無法想象。
    哪怕永州易守難攻。
    哪怕永州用水泥加固過後，可謂是固若金湯。
    可周蝶畢竟是女子。
    哪怕她也有一定的武力。
    但是女子在這個世道，尤其是亂世，還是很難服眾的。
    但凡地方用心理戰，搞些陰謀詭計。
    永州隻怕是不戰而降都有可能。
    說不定，周蝶就被手下出賣。
    結局淒慘。
    秦布衣是無法接受這種後果的。
    他自然是會想盡辦法，解救周蝶。
    另外，用最快的辦法。
    解決南楚世族之亂。
    很多世族如果玩兒春秋戰國那一套。
    一個世族占據一個城池，相當於一個小國。
    有小幾萬軍隊，秦布衣還是樂意看到的。
    怕就怕他們聯合。
    動不動像饒州軍這樣，來個三十萬大軍，五十萬民夫。
    這會將秦布衣搞的焦頭爛額。
    主要是打仗的消耗太大了。
    就算是殺炮灰流民，也得消耗火藥。
    這些流民叛軍，秦布衣還想著用他們來發展工業革命。
    修路挖礦搞大基建啥的。
    可在叛軍眼裏，這些流民就是炮灰。
    送到秦布衣麵前來消耗火藥的。
    這麽打下去。
    一次兩次還行。
    多來幾次。
    秦布衣的火藥戰備儲備，是真的不夠了。
    如果火藥戰備不夠。
    就得讓士卒肉搏拚殺。
    這會導致極大的戰損。
    絕對不是秦布衣樂意見到的。
    但這也是必然。
    因為如今的大周，其實就是王朝末期，亂世時刻。
    隻是，這個亂世，是秦布衣自己來開啟的。
    算是有把握來應對。
    饒州叛軍剛剛平定。
    各地都有了異動。
    很多叛軍在開始整合。
    這就像是明末，元末時期。
    各個大反王開始登上舞台。
    撕破臉皮，開始整合一切勢力。
    而這些勢力，會吸收其他叛軍。
    各地的割據叛軍，人數將聚集到一個足夠誇張的地步。
    這裏兩三萬人，那裏三五萬人。
    發點武器，發根木棒，都是叛軍。
    可能一眨眼，就拉出了數十萬大軍。
    大周四百年積澱，盛世滋丁，人口太過龐大了。
    哪怕百年前的異族之亂。
    可亂的也隻是北方，而且不算是傷筋動骨。
    整個南方，依舊是富庶繁榮。
    人口太多了。
    接近六千萬人丁在南方各地。
    能夠拉出的軍隊，可以想象有多少。
    六千萬人，除去婦女一半。
    老幼一半。
    可戰之兵，最起碼有五百萬。
    哪怕是預想一下這個數目，就讓人頭皮發麻。
    為何古時候的王朝末期，動不動就天下人丁減半？
    東漢時期人口五千多萬，三國隻剩下七百萬。
    唐朝天寶年間，唐玄宗的開元盛世，有八千多萬人。
    然而安史之亂後，隻剩下一千八百萬。
    明末有一億人，然而清初隻剩下千萬。
    戰亂導致的人口減少，是真的一種悲劇。
    這完全是淘汰了一半老弱婦孺，然後在殺掉對半的其他勢力敵人。
    或許戰亂之中有很多隱沒的人口。
    但是每一次天下大亂，人命如草芥，人口十不存一，這真不是說說。
    秦布衣真要這麽慢慢打下去。
    是真的太難了。
    可就算再難。
    秦布衣也會一路清洗過去。
    既然動手開殺了，那就將事情做到底，做幹淨。
    秦布衣自己開啟了一條血腥的道路。
    然而這條路，是必然的。
    如今的大周，已經不存在不流血的改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