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文烈走到大堂高處。
    掃過堂下所有人。
    目光掃過之處。
    很多人眼神躲閃，滿臉羞愧。
    顯然，他們也知道，自己做了多麽畜生禽獸的事情。
    可人性就是如此。
    做過的事情，會裝作什麽也沒發生。
    欺騙自己。
    當被拆穿的時候，會羞愧，甚至會惱羞成怒。
    “文烈，你投降朝廷，背叛昭家。”
    “就是想教育我等嗎？”
    “當初若是不反叛，我昭家焉能保存自己？”
    “你難道就沒有得到好處？”
    “你的兒子，昭興德，你知道他欺辱了多少良家女子嗎？”
    立刻有昭家老輩子，惱羞成怒的開口。
    “昭興德，已經不是老夫之子。”
    “老夫和他斷絕父子關係。”
    “他會被魏王殿下，女帝陛下處死。”
    “至於，家族若是認為我背叛了家族，那就處死我。”
    昭文烈平靜的說道。
    這話說出，所有人腦海裏一片炸響。
    就連開口的昭家老輩子，也都是滿臉震驚。
    這老東西，竟然不在乎自己兒子的死活？
    他瘋了？
    還讓宗族處死他？
    他這身份，誰敢這麽做？
    有老輩子開口斥責。
    無非是為了下意識辯解。
    畢竟，家族子弟幹的那些事情。
    放在秦布衣那裏，都是會被砍頭的。
    昭文烈一番話說出之後，很多人都急了。
    “沒有燒殺劫掠，當過畜生的。”
    “回去收拾東西。”
    “跟老夫去見女帝陛下，向其請罪。”
    “我昭家，還能保存一些血脈。”
    昭文烈再道。
    昭靖瑤看向自己這位六太爺，內心複雜。
    和自己兒子斷絕父子關係，這位老太爺真的果敢。
    而且，他的身份在這裏，也幫了昭靖瑤。
    否則，昭靖瑤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還會被各種侮辱辱罵。
    現在，昭家的事情，似乎直接就處理了。
    “興業，你是昭家族長。”
    “家族事物，由你決定。”
    “但是，為了保存家族血脈。”
    “老夫還是懇求你。”
    “讓還有道德的昭家子弟，去永州吧。”
    “畜生和匪賊，終歸是會遭到報應的。”
    昭文烈話語再度微弱了一些。
    仿佛是耗盡了所有的力氣一般。
    和自己的兒子斷絕父子關係。
    躲在人群中的昭興德，此刻渾身發抖，滿臉惶恐愧疚。
    可昭文烈沒有看他一眼。
    甚至沒有看自己的孫子兩眼。
    而是認真的對著昭興業這個族長說道。
    昭興業麵色複雜。
    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但是他內心也是清楚的。
    昭家宗族太多，太過複雜。
    如今出現這麽多肮髒醜陋之事。
    他也是管不過來。
    昭興業看向身邊的昭武遠。
    昭武遠是昭家主心骨。
    畢竟是掌控昭家最為精銳的十萬大軍。
    這十萬大軍，可都是宗族和附屬親族子弟，都是有血緣的。
    但是如今。
    情況到了危急關頭。
    “可有其他辦法？”
    昭興業忍不住問道。
    昭武遠沉默。
    其他辦法就是打。
    可是如今，朝廷接連兩月發放傳單，打輿論戰。
    搞四麵楚歌。
    百萬民夫都跑光了。
    就連附屬家族的軍隊，都跑了三五成。
    這麽下去，自然是沒法打的。
    可昭武遠是領兵大將軍。
    他自然不好說出。
    “那個。”
    “魏王提了三條路。”
    這時候，昭靖瑤的聲音，在寂靜之中響起。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昭靖瑤。
    “三條路？”
    “魏王提及的？”
    “靖瑤，快，說說看。”
    昭興業有些急，連忙問道。
    他這個族長，是真心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此間事務了。
    “魏王殿下曾對我說過，楚地之軍，未來有三個去處。”
    “一，去和魏王的水師打通東洲海路航道。”
    昭靖瑤開始講述。
    聽到第一個去處，所有人有些懵然。
    “東洲海路航道？”
    “東洲是什麽地方？”
    立刻有人詢問。
    “聽說是東海相隔的另一片大陸。”
    “周代商時，殷商遺民乘船西渡。”
    “到達的區域，即為東洲。”
    昭靖瑤忙解釋道。
    “那，第二條路呢？”
    立刻有人又問。
    “南下，永鎮南理。”
    昭靖瑤直接道。
    “永鎮南理？”
    “南理帶甲五十萬。”
    “已建國百年。”
    “當初宣帝南征都不曾打下來，還損兵折將。”
    “而且，如今天下大亂。”
    “南理在兩廣肆虐。”
    “朝廷入定對付我們都艱難。”
    “如何能夠永鎮南理？”
    自然有人不相信，看不起朝廷。
    畢竟，南理建國百年，君賢國強。
    如今大周如此混亂，誰能相信大周能夠擊敗南理，甚至是滅掉南理？
    大周不被南理打得割地賠款，那都是好事了。
    “魏王帳下，如今大軍四十萬。”
    “不是烏合之眾，而是令行禁止，不會殘殺侮辱百姓的甲士。”
    “披堅執銳，士氣強盛。”
    “我這小輩子雖然隻是一個小女子，但也是跟著武遠叔父學過軍事的。”
    “能夠平定戰亂，滅掉南理。”
    “我是相信的。”
    “諸位是否願意相信，和小女子也沒關係。”
    “畢竟，昭家也不是我一個女流之輩做主。”
    “我隻是專轉述。”
    “一切都是由各位叔伯，大爺們做主。”
    昭靖瑤淡淡的說道，不卑不亢。
    不過，開口質疑的人臉色有些不好。
    畢竟，昭靖瑤這話在他們耳中十分刺耳。
    仿佛是在嘲諷他們手下都是一群豬狗不如的畜生。
    “第三條路。”
    “通過滇緬的深林茶馬古道，去征戰天竺南域。”
    昭靖瑤此話說出，昭家的人臉色再度變幻。
    昭家的人都不是蠢人。
    畢竟，能夠在世族爭霸戰爭中脫穎而出。
    成為三強之一。
    大家肯定是有能力。
    秦布衣說的三條道路。
    條條都是開疆拓土之舉。
    這還是天下大亂之時。
    秦布衣就想的這麽遠？這麽自信？
    “靖瑤侄女，魏王是何時和你談論過這些的？”
    立刻有老輩子開口問道。
    “差不多有兩月了吧。”
    “我去衡陽的時候，就詢問過，能否給昭家一個出路。”
    “畢竟，我們昭家很多叔伯大爺，都是為了家族自保，才擁兵的。”
    “當時，魏王開門見山，提了三條路。”
    “不過，他還說過。”
    “有些十惡不赦，還是會懲處，以儆效尤的。”
    “絕大多數，都能保存下來。”
    昭靖瑤認真的說道。
    整個大堂，再度陷入了喧鬧，吵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