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靜。”
    昭興業的聲音，再度響起。
    整個大堂裏，吵鬧了一個時辰。
    他和其他人，也是談論了一番。
    “屈家，和景家，也在和朝廷接觸。”
    “如今，士卒士氣全無，都不敢作戰。”
    “如此下去，哪怕是百萬大軍。”
    “也是一盤散沙。”
    昭興業慨歎道。
    “興業，你是想投降朝廷？”
    “真就不怕朝廷故意誘降，到時候秋後算賬嗎？”
    有人急切說道。
    “不投降，難道繼續和朝廷打下去嗎？”
    “三太爺有把握和朝廷對抗嗎？”
    “你要是能夠擊敗朝廷大軍。”
    “我這個族長之位，拱手相讓。”
    昭興業直接道。
    昭家三太爺臉色鐵青。
    “那，你是想將我昭家子弟交出去，換你們其他人苟活嗎？”
    昭家三太爺再度冷哼道。
    “世族之亂，因我們而起。”
    “諸位這兩年，享受了好處。”
    “就沒想過要承擔責任了嗎？”
    “我這個族長，難道就不用受到懲處了嗎？”
    昭興業反問。
    剛才昭家高層聚集一桌。
    昭靖瑤詳細講述了朝廷的政策和方針。
    土地改革，吏治改革，生活保障，蒙學教育……
    諸多國策，都是安國濟民之策。
    也都是讓百姓擁護的治國良策。
    在座的都不蠢。
    如果朝廷到處屠城，燒殺搶掠。
    那麽他們還有機會抗衡一下。
    可朝廷此舉，完全是聖人之策。
    百姓受到好處，民心所想。
    他們基本盤都沒了。
    如何打？
    這麽下去，被朝廷平定，是早晚的事情。
    昭興業能夠成為昭家族長，不僅僅是靠宗家嫡脈的身份。
    也有他的能力。
    他可不是嫡長子。
    能坐到這個位子上，帶著宗族橫掃楚地其他家族。
    顯然是真心有能耐的。
    至於現在。
    昭興業做出了決定。
    朝廷大軍不可抵擋，又有強大的火器。
    隻能告降。
    但很多人都無法接受。
    畢竟，誰也不可能平平靜靜的走向死亡。
    這兩年，當秩序消失。
    昭家掌控強權之後。
    很多人幹過無數邪惡醜惡之事。
    他們見識過絕望的求饒，淒慘的痛哭。
    自然也害怕自己被那般報複。
    很多人都有些瘋狂。
    “靖瑤，你帶著族中那些婦孺孩子，去永州吧。”
    “武遠你親自護送。”
    “其他人。”
    “各自等待朝廷的判決吧。”
    “我這個族長，就在耒陽城裏等著。”
    昭興業話語哀歎道。
    知道自己臨近死亡，內心還是恐懼的。
    可若是能夠保存自己孩子妻兒。
    昭興業願意一死。
    朝廷大軍來到楚地，尤其是秦布衣宣傳的那些政令，甚至傳來的大周萬民報。
    他都是看到的。
    雖說秦布衣的政策損害了世族的根本利益。
    可是作為聰明人。
    昭興業是能夠看得懂的。
    當初。
    秦布衣說，如今的大周，不再與世族共天下，而是和百姓共天下。
    當時的昭興業也是滿腔怒火，頗為不屑。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
    秦布衣的土地改革，官吏改製。
    在楚地能夠快速穩定百姓。
    這是他難以置信的。
    可又是那般恍然大悟。
    世族和百姓的關係。
    又有什麽區別？
    不都是百姓嗎？
    隻是，一個一無所依，一個掌控一切罷了。
    “荒唐。”
    “我們三家尚且掌控五十萬大軍。”
    “還有山民部落的蠻兵，各個野性強悍。”
    “難道就沒有一戰之力了嗎？”
    三大爺怒聲再道。
    他想來一場決戰。
    沒打過，誰又知道後果？
    萬一勝利了呢？
    抱著一些僥幸的幻想。
    隻要能夠獲得一次小勝，不是不可能出現大勝。
    畢竟三家兵力的確是不少。
    若是真的能夠大敗朝廷軍隊，擒住女帝蕭傾凰。
    那麽未來昭家爭奪大周皇帝之位，也不是不可能。
    “報。”
    “祁陽，祁東，零陵三城陷落。”
    “朝廷大軍三路齊出。”
    “我們三家的三十萬聯軍，一戰擊潰。”
    “零陵的二十萬山蠻部族，被蕭傾凰輕率大軍擊破。”
    此話一出。
    全場寂靜。
    剛才還叫囂著決戰一場的三太爺，臉色有些發白。
    屈家前線不僅僅是三十萬大軍。
    那是三家聯軍。
    加上屈家本陣精銳。
    說是四十萬都不為過。
    至於零陵的二十萬山蠻，一直都沒被算入三族聯軍之中。
    因為山蠻是自成聯軍。
    是由滇地，楚地，黔地三地的山蠻部族聯合的大軍。
    三族大軍，秦布衣沒有正麵過去。
    隻是派了兩支新軍，帶著火炮輔助進攻。
    而秦布衣則是親自率領十五萬大軍，正麵進攻零陵。
    山民部族不全是蠻族，蠻民。
    也有很多和大周民眾融合的。
    甚至還有很多世族和山民大部族聯姻的。
    相互之間，也懂得一些大周的文化。
    隻是。
    絕大多數山民，腦子裏還是如何燒殺搶掠。
    因為他們文明程度很低，幾乎無法製造高附加值的商品。
    尤其是鐵器，陶器，絲綢布匹等。
    很多人和野人沒啥區別。
    滇地，黔地，楚地相交的大片山地。
    聚集著大量的山民部族。
    這次大亂，讓很多山民發現了可乘之機。
    到處燒殺劫掠。
    他們比楚地世族的畜生還要畜生。
    純純的走到哪兒，破壞到哪兒。
    搶奪一切能搶的東西。
    當秦布衣攻下零陵的時候，臉色很是難看。
    因為山民幾乎在零陵屠城。
    隻留下女眷。
    甚至還有諸多築京觀的行為。
    秦布衣很生氣。
    蕭傾凰更生氣。
    在秦布衣還沒有決定的時候。
    蕭傾凰已經下令，處死所有山民俘虜。
    秦布衣還想著留一些人挖礦修路。
    可蕭傾凰已經如此了，也沒辦法。
    華夏自古以來，就很難完全掌控西南之地。
    無他，山高路遠。
    翻山越嶺，隻怕一天就過去了。
    十萬大山，山高河深，難以通行。
    這樣造就了山民的難纏。
    經略西南之地，是很多大一統王朝都在做的事情。
    不過絕大多數王朝，都沒想過在這些窮鄉僻壤獲得多少好處。
    都是想著當地不要造反反叛就行，基本是用土司製度羈縻控製。
    山民部族大多沒什麽國家概念，或者說自古以來的封建王朝，就沒什麽家國概念。
    哪怕是入籍的大周也是如此。
    這需要一個很長久的轉變過程。
    這些山民部族在楚地燒殺搶掠。
    如今被蕭傾凰直接全殺了，秦布衣也並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隻有用雷霆手段，才能震懾山民，蠻族。
    殺一些，不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