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霜再睜開眼的時候發現小電驢開到了小路上，路邊是居民的家，這片地方程霜沒來過。
    她正想要問梁磊這是哪兒，他就停了下來。她也看到了眼前的那個小鋪麵，泛黃的牌匾上寫著楓林村衛生室。
    “就是這兒了，我之前暑假來過兩次，都給看好了。”梁磊回頭跟她說。
    “好，謝謝。”程霜動作緩慢地下了車，沒讓梁磊扶著就自己走了進去。
    衛生室的麵積不大，正正方方的一室，兩麵靠牆的藥櫃占了不少地方。醫生的辦公桌像程霜高中的雙人課桌。
    他們進去的時候醫生不在，梁磊讓程霜先坐著等會兒，他出去找找。
    衛生室旁邊有一個小賣部，梁磊在那裏找到了正在跟村民們打牌聊天的醫生，一個將近退休的老頭子，但精氣神還好得很。
    “哪裏不舒服啊？”醫生一進衛生室的門就大聲地詢問程霜。
    “胃疼。”程霜回答得很虛弱，手一直捂著胃部。
    醫生看了眼她，又抬頭看了眼站在程霜身旁的梁磊，問道：“沒懷孕吧？”
    “啊？”程霜不明白醫生怎麽會問這個問題，但還是回答了：“沒有。”
    梁磊的反應比程霜還不自然，在那兒抓耳撓腮的。
    醫生又問：“之前有過胃疼嗎？”
    程霜搖頭，她身體一直都挺好的，發燒感冒都很少。
    “那你說說這兩天都吃什麽了。”
    醫生的臉和說話的語氣一直都很嚴肅，這讓程霜有點怵，回答得一板一眼：“昨天中午吃了學校食堂的飯菜，晚上吃得比較多，吃了酸辣粉、泡麵、蛋糕。今天就吃了一碗牛肉湯粉。”
    醫生推了推老花鏡，又看了眼程霜，“你們是江大的學生啊？”
    “是的。”程霜回答。
    “怎麽不在學校的校醫室看，跑我這兒來？”
    “今天元旦，校醫室放假了。”梁磊幫程霜回答。
    “還是在學校上班好，元旦還能放假，”醫生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之後才把話題引回胃疼上，“你吃的東西太雜了，我估計是消化不良，先給你開點藥，吃完了還不好就趕緊去醫院看看，不要拖著。”
    程霜也突然想起一件事，便跟醫生說：“我昨晚吃的泡麵可能沒有泡熟，是不是也有關係？”
    “關係大了，大概率就是這個泡麵害的，不要覺得自己還年輕就不注意身體，泡麵這種不健康的東西還是要少吃。”醫生訓完她後起身往藥櫃那邊走去。
    走路的同時不忘數落梁磊：“你這個小夥子也是，不好好愛護女朋友，讓女朋友吃泡麵。”
    梁磊的臉刷一下就紅了，手也開始慌亂起來。他正想開口說點什麽，程霜就先他一步開口，否認了他們的關係：“醫生，我們隻是同學。”
    不知道醫生有沒有聽見，沒做什麽反應，專心給程霜配藥。
    梁磊垂下眼，看著自己的鞋頭，心裏不是那麽高興。
    醫生給程霜開了兩天的藥，但是如果明天胃不疼了的話，就不用吃了。診所確實比醫院便宜很多，總共才花費了32塊。
    衛生室裏有熱水，程霜去接了熱水吃藥，希望能快點好起來，不用再去醫院。
    要回學校的時候，她問了醫生她現在這種情況能吃什麽，醫生建議她吃饅頭，容易消化吸收，千萬不要喝粥。
    程霜沒有買過饅頭，但她知道梁磊喜歡吃饅頭，她問他哪裏的饅頭比較好吃。
    梁磊說：“我帶你去買。”
    回學校的路上，程霜沒再靠他的背，可能是心理作用，吃了藥之後她覺得好一些了。
    他直接載她到學校後街，然後在一家包子鋪門口停車。包子鋪的阿姨似乎認識梁磊，看到他走過來就先打起了招呼，“來了，今天要多少個饅頭？”
    梁磊笑著上前走去：“我今天先不要，阿姨，給我拿幾個剛做的，比較鬆軟的，我朋友胃疼，吃不了太紮實的。”
    “5個夠沒？”阿姨手腳麻利地裝了一小袋，饅頭又白又大。
    “夠了，謝謝。”程霜覺得5個都多了，她感覺一個饅頭能吃一天。
    “10塊錢。”阿姨把饅頭遞給程霜。
    程霜剛想拿出手機付款，就聽到了“微信收款10元”的提示音，看過去才知道梁磊已經付了。
    “付了啊，阿姨。”
    “謝謝，收到了。”
    本來下午耽誤他的時間就很過意不去了，現在買饅頭還讓人家付款，程霜覺得自己不能這樣，便趕緊微信轉賬把錢還了回去。
    梁磊看到消息的那一秒沒接收，反而把手機放回了口袋裏，“走吧，我送你回寢室。”
    “先吃飯吧，我請你吃晚飯， 感謝你今天送我去診所，耽誤了你兼職，不好意思。”
    “不用，你趕緊回去休息吧，我吃點饅頭就行。”梁磊坐上了小電驢，讓她也趕緊上車。
    “那下次等我身體好了再請你吃飯。”程霜坐上了小電驢後座，“你就送我到食堂門口就行，我室友的車還在那。”
    她把頭上的耳罩摘下來，戴到他被風吹得凍紅的耳朵上。
    耳朵上突然的溫暖讓梁磊本能反應地抬起一隻手摸耳朵，不經意觸碰到了程霜在幫他調整耳罩位置的手，很溫暖，但他的手冰，所以他在她縮回手之前就先放開了。
    到了食堂門口後，程霜打算等他把外賣筐裝好再回寢室，那會兒是下午六點多，正是晚飯時間，她問：“你一會兒繼續送外賣嗎？”
    “對，現在還早嘛！”梁磊又三下五除二把外賣筐裝好了，然後打開車座椅拿出一個饅頭，“我去食堂的微波爐加熱一下，你的要加熱嗎？”
    程霜摸了摸手裏的饅頭，還有點暖，“我的不用，你去吧。”
    “好，要是明天胃還疼，你就告訴我，我陪你去醫院。”梁磊說。
    程霜知道他什麽意思，但她不會因為他今天陪了她而妥協些什麽，“今天我很謝謝你，但明天如果還疼的話，我會讓我室友陪我去。”
    “對不起。”她很真誠地說。
    梁磊隻衝她搖了搖頭，然後轉身進了食堂，走路的時候頭和肩膀都是往下垂的。程霜會被他感動、對他感到愧疚，但就是喜歡不上他。
    她麵對他的時候，心跳從來沒有快過，那種感覺隻有在麵對某一個人的時候才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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