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霜看著顧亦安發過來的信息，心裏莫名感覺堵堵的，但還是沒說什麽，隻給他回：【我也沒什麽事。】
    她一直在屋裏待到下午，其間程晚來敲過門讓她出來吃午飯，她說自己不餓，便再也沒人來找過她了。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她出來接口水喝，吃了些零食容易口渴。她走到客廳的水壺前倒水，看到程大偉趴在桌子上睡覺，旁邊的杯子裏的透明液體是酒。
    程霜看著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一個男人怎麽可以廢物成這樣？
    她喝了幾口水後端著水杯去廚房，看看他們都在忙些什麽。老房子的廚房大，還有一個火灶，現在幾個灶口都燃著熊熊烈火，鍋裏也都烹飪著美味。
    叔叔蹲在地上忙著殺雞，奶奶忙著在灶口前燒火，嬸嬸在炒菜，冼翠蓮則在備菜。乍一看這個畫麵還挺有節日氣氛的，其樂融融。
    兩個弟弟也坐在灶台前的板凳玩遊戲，程晚沒有手機，隻能趴在哥哥的肩膀上看。
    “霜，餓沒？要不要先吃個粽子墊墊肚子？”嬸嬸率先看見站在廚房門口的程霜，關切地問道。
    程霜淺淺笑了下：“嬸嬸，我不餓。”
    冼翠蓮抬頭睨了她一眼，而後對自己的妯娌說：“你別管她，人家現在有主意得很。”
    程霜不語，把杯子放到廚房的桌上，走過去幫奶奶分擔一下燒火工作，老人家年紀大了手腳沒那麽利索，顧不過來這麽多口鍋。
    那兩個弟弟坐在那裏有些礙事，她便讓他們不幹活就坐得離灶口遠一點。哥哥挪一步，弟弟就貼著挪一步，眼睛不舍得離開手機屏幕一秒。
    哥哥有點煩了，推了推貼在自己肩膀上的程晚：“你讓你姐把手機給你玩唄，別看我的了。”
    程晚這才抬頭盯著程霜看，但他說不出口。雖然孩子才5歲，但是也能感覺到姐姐不太喜歡自己。
    程霜能聽到他們之間的談話，也能看到程晚正在盯著她看，嘴巴張了又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看我幹嘛？我手機沒遊戲。”這不是假話，程霜從來不玩遊戲，她不感興趣。
    堂弟頭都沒抬就說出一句：“可以下一個，這裏ifi很快的。”
    “不下。”她才不慣著。
    可過了半分鍾，她看到被哥哥嫌棄的程晚一個人坐在板凳上玩手指又有些於心不忍，心一軟把手機遞了過去，“遊戲沒有，看抖音吧。”
    “謝謝姐姐。”程晚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雙手畢恭畢敬地接過手機。
    程晚剛把手機拿到自己手上，哥哥的手也伸了過來，拿起手機觀察了一番，隨後張大嘴巴發出驚歎：“最新版pro ax，程霜姐，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錢了？”
    堂弟的聲音不小，吸引了廚房裏所有人的注意力，尤其是冼翠蓮的，這會兒正在用一種懷疑的眼神盯著程霜看。
    “我用自己兼職賺的錢買的。”程霜隨口撒了個小謊，總不好說是顧亦安送的，那不得被家人盤問到盤古開天地。
    她突然也理解了剛剛顧亦安為什麽沒接她的微信語音電話，他們現在的關係，確實不知道該如何定義。
    冼翠蓮歎了口氣，又開始嘟囔：“賺了錢也不知道好好攢著，買那麽貴的手機有什麽用，虛榮，去江城都不知道跟什麽樣的人搞在一起。”
    “那咋了，我買了我高興。”程霜也開始嘟囔。
    奶奶卻拍了拍她的手，壓著嗓子跟她說：“不要跟你媽吵，好好過年。”
    全家人忙活了一下午，終於在晚上六點的時候成功吃上了年夜飯，不過吃之前要先去祠堂拜一下老祖宗。
    按照村裏的習俗，這活兒主要是家裏的男人幹，但程霜從小就不明白為什麽她不能幹，非要跟著程大偉一起幹，那會兒他又隻有她一個孩子，倒也依著她。
    所以這麽多年來程霜都一起去祠堂拜老祖宗。今年她也習慣性地要在供桌上幫忙，可剛拿起酒瓶就被程大偉拉開了，“女人不要碰這些東西，晦氣。”
    程霜絲毫不畏懼他，瞪著他說：“我看你更晦氣，不對，你連氣都沒有了，就剩個魂還在飄著。”
    程霜說完後不再理睬他，開始給老祖宗們斟茶倒酒。
    程大偉被氣得整個人都在抖，但在老祖宗麵前又不好發作，隻能先忍著。
    他像塊木頭似的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看著程霜忙活，叔叔實在看不過眼，說道：“大哥，你差不多行了，別一天到晚找事。霜不欠你的，老祖宗也不欠你的。”
    從祠堂回去的路上，程霜的手機響了，拿出來一看，是顧亦安打過來的。
    顧亦安家裏今天是整個家族的聚會，說是家族聚會，跟應酬也差不多，大部分聊的也是生意上的事。這會兒準備吃年夜飯了，他才空閑下來，便立馬給程霜打電話。
    認識這麽久了，她給他主動發消息的次數屈指可數，所以他直覺她有事。
    程霜沒有立刻接電話，而是慢慢放緩腳步，等到與其他人拉開距離後才接，“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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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亦安也在往宴會廳外麵走，“怎麽了？這麽久才接電話。”
    “剛剛在忙，沒聽到。”程霜幹脆停下腳步，站在路邊的一棵榕樹下，“你們家吃年夜飯了嗎？”
    “馬上了，你呢？”
    “我也馬上了，除夕快樂，祝你萬事順意，顧亦安。”程霜自己都感覺不到，自己的說話聲越來越嬌。
    “除夕快樂。”顧亦安握起拳頭放在嘴邊輕咳一聲，試圖撫平內心的波瀾，“你中午找我是不是有事？”
    “沒有，就是想聽一下你的聲音。”
    “心情不好嗎？”顧亦安整顆心帶動身子軟成了一灘水，她居然對他撒嬌了，主動對他展示柔弱的一麵，雖然很隱晦。
    他在從紐約回國的飛機上思考過自己為什麽會被程霜吸引，那時候的答案是他可能喜歡她身上的那股倔勁兒和生命力。他沒想到的是，她的柔弱也令他著迷。
    他此刻就想見到她。
    程霜的左手摳著樹皮，“還好，跟家裏人鬧了點矛盾，現在好了。”
    “真的好了嗎？要不要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麽。”這是顧亦安第一次問她關於家裏的事。
    程霜隔空給他搖了搖頭，“太多了，等你來了我再告訴你。”
    “好，你這兩天要是還不開心隨時給我打電話，我不會再拒接了。”
    “不會不開心啦，我們都好好過年。”程霜看著眼已經不在視線裏的其他人，“我要回家吃飯了，先掛了？”
    “好。”
    顧亦安掛了電話，轉身正準備往回走，卻看到陳之萍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抱著手臂看他。
    他的右眉不受控地挑了挑，但臉上的神色沒什麽變化。他邊把手機滑進口袋裏邊走向陳之萍，“媽，你找我？”
    陳之萍把手臂放下，“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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