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倚雲院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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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菀裝病不去容府, 為的不過是避開容祁和那些個容家人。他們曾經多多少少都有過一些交集,隔了七年, 容祁尚且還能把她認出來,旁的人興許也還記得她。忘了也就罷了, 就怕想了起來, 又要混纏一陣。這是不必要的麻煩, 便不該去惹。然沒想到的是, 容祁巴巴兒找到了這裏。

    青菀有些滯木, 想著這必是跟淨虛到容府上去有關,卻又不知他們是不是見麵說了什麽。她看著智清和妙羽都滿眼疑惑地望了她一眼,然後出耳房。繼而隻留下容祁和她在裏麵, 這才將將回過些神來。

    她沒說話, 容祁便徑直往她床邊來, 沒有半點生分拘束, 自然熟絡地往她床沿上坐,說:“來了倚雲院怎麽不告訴我?”

    到這兒, 青菀仍沒想好拿什麽語氣跟他說話, 他又問一句“生病了?”便要伸手去接她手裏的藥碗。這是要喂她吃藥的架勢, 全然沒把自己當個外人,還是以前那個處處照顧她的大哥哥。青菀意會過來, 神情有些慌措,在他手指要碰到碗沿兒的時候, 忙端起藥碗堵到嘴上, 一口氣盡數吞了下去。

    吞罷了, 閉緊了唇齒蹙眉忍住滿腔苦味。她心裏掂量得明白,自己已經受了許礴那邊的好意,就不該再受著容祁的,雖然她也並沒有答應許礴什麽。便是容祁不在乎,還是拿她做記憶裏那個小女孩婉婉照顧,可她自己心裏有道坎兒,知道那樣不道義,自己也會更看不起自己。

    苦味在舌腹上久久不散,青菀把嘴唇抿得緊實,眉心蹙出一個疙瘩。容祁卻不管她舉動異常,伸出去的手並沒收回來,仍是過去拿了那隻藥碗在手裏。

    青菀拿著另一邊,使了力捏住不給他。他看向她的眼睛,很是柔和地說了句,“我去給你找些甜的過嘴。”

    青菀搖頭,張不開嘴說話,那碗已經被他奪了過去。他也沒再說什麽,拿了那藥碗出耳房,尋摸著往膳房去了。到膳房在裏頭又翻找一氣,沒瞧見什麽像樣的甜食,便用身上帕子包了幾塊冰糖,拿回耳房來。

    這會兒青菀已經穿好鞋襪下了床,正起了身,便見容祁又進了屋。他把手裏的冰糖送將過來,說:“既身子不大舒服,就躺著,起來做什麽?”

    青菀站在他麵前,微微端著樣子,道:“容大人過來,怎好失了禮數?”

    容祁聽她說話還不麻利,知道嘴裏藥的苦味還沒散下去,示意她拿冰糖去吃。青菀有些遲疑,到底還是伸手從他掌心捏了一顆,放到嘴裏。

    甜味蓋過了苦味,她才又開口問容祁,“您怎麽過來了?”

    容祁把手裏的帕子包疊起來,遞到青菀手裏,“一早出門的時候瞧見了你師父,又派人打聽了兩句,自然知道你在這裏。就是來看看你,沒什麽別的要緊事。你又怎麽,不好好照顧自己,生病了?”

    青菀手心擱著那方錦帕,純白幹淨。她手心蜷了蜷,知道這個對容祁來說不是什麽要緊的東西。不過是拿了包糖的物件兒,給了她,用罷丟了也不可惜。她把冰糖收下,回容祁的話,“受了涼,吃了兩碗藥,大好了。”

    容祁又問:“可有什麽難處?”

    青菀搖頭,“吃的用的住的,樣樣都好,沒什麽難處。”

    容祁聽了她的話,自當放心,又說:“別太見外,委屈自己。若有什麽難處,容家離這裏算不得遠。你到門上找我,沒有不能解決的事情。”

    青菀這會兒總覺得自己對容祁的好受之有愧,但為了不做過多口舌糾纏,她還是乖順地點頭應了句,“好。”

    容祁滿意,又叫他回床上躺著。人看過了,話說罷了,便就不好再在此處耽擱。他又囑咐了不少事情,都是細末小事。譬如按時吃飯,別餓著自己。有心事莫要自己藏著,跟小時候一個樣子。若是有難處,也別生吞硬咽,開個口沒什麽。

    青菀盡數都應下,也依著他說的,躺在床上,瞧著他出耳房。那包冰糖還在手裏握著,隱隱約約已經起了濕意,有些化了。她低頭去看,心裏一陣發酸,到底是覺得自己和容祁之間溝壑如海了。可他偏又一如既往對自己照顧,讓她心境難平,總有波瀾。

    青菀兀自坐在床頭瞧著冰糖包子發呆,連智清和妙羽兩個進來也不知道。隻等被故意一聲驚嗬嚇了一下,才身子一驚回過神來。然後她快速地整理神思,抬起頭來的時候已是什麽都瞧不出。嘴角往上牽一牽,對智清和妙羽說:“怎麽了?”

    智清和妙羽一臉好奇神色,伏坐在床沿兒上朝她傾著身子,滿臉堆著意味分明的笑,問她:“老實交代,你怎麽認識的七爺?”

    青菀就知道她們要拿這個說事,這話卻也好堵,隻拿佛門的清規來問,“你們是做什麽的?也能扒聽這些個?不過是偶然認識的,知道我在這處,來瞧瞧我。瞧你們的神情,該打!”

    被她這麽一說,智清和妙羽忙收了收臉上那般神情。這又正經起來了,坐直了身子,與青菀打佛語,“玄音師兄,七爺特特來瞧你,其中必有蹊蹺。你若想得佛祖菩薩寬恕,必得從實招來。”

    青菀懶得理她們,自顧笑著,拉了被子往下滑躺下身子。今兒住持慧寂不在,她們就得了閑,沒個正經模樣。這些小姑子都是打小慧寂慧安養起來的,在容家這家廟裏沒吃過什麽苦。修行自也修行,但總歸還是年歲尚小的丫頭們。要說沒一絲活跳氣,隻管阿彌陀佛念經,那也是不大可能的。

    見青菀埋頭躺下,那兩個又扒拉她被子,按在她肩膀上鬧她,非要她說出些什麽來。青菀有什麽好說的,和容祁是在入京途中認識的,還順道走了一路。可這事兒不能提頭說起來,說起來了,自然要被處處揪細,越說越明白。那淨虛的事,和她的事,總還是要扯了慌圓的。那便不如不說,也沒甚可解釋的。

    智清和妙羽正鬧得歡,忽聽得門外一聲清嗓子的聲音。回了頭去看,慧寂和淨虛正跨過了門檻站在門內。兩人見了慧寂和淨虛,便如同耗子見了貓,忙從榻上起來,規規矩矩到慧寂麵前,道一聲,“住持,淨虛師父。”

    慧寂沉聲,“沒什麽事兒就跟我回去念經,讓淨虛師父好生休息。”

    智清和妙羽應“是”,躬身立掌在身前,退出耳房去。出了耳房也不敢再瞎掰扯什麽,知道慧寂跟在後頭,隻規規矩矩去找智善和妙蓮。兩人又遞眼色,不知淨虛今日入府境況如何。她們是不敢問慧寂的,原她就惱這事兒,還罰了她們整夜抄佛經。

    這廂淨虛看著慧寂和兩個小尼姑離了去,自回身關上門進屋。她到炕上坐了,低低出了口氣,瞧著是累的。

    青菀從掀了被子從榻上起來,到炕前給她斟了杯茶,問她:“怎麽樣?”

    淨虛抬頭看她一眼,接下她手裏的茶杯,不答反問:“能下地了?”

    “嗯。”青菀點頭,往對麵坐去,“吃了兩碗藥,好多了。”

    淨虛自顧吃茶,緩了半刻,才說:“大戶人家的太太,總比別人知理懂禮些。說話無須多費口舌,都聽得明白。算是投緣的,說得便多。晌午留了用膳,下晌又逛了園子,吃了茶。整一日下來,也算盡興。”

    青菀聽得出來,淨虛對容夫人極為滿意。照她說的那話,那容夫人怕是也十分看好她,否則不能堪堪留了這麽一日。若是不投緣的,那便是白耽誤功夫。但若是遇著投緣,拉了一處說上幾天幾夜也不嫌多。

    青菀又給她斟茶,“那你歇會兒,等會我給你膳房裏做些吃的,梳洗一番便歇下吧。”

    淨虛應聲“嗯”,忽從旁側拎了一個小包裹放到炕幾上,對青菀說:“拿去當了,換些銀子,你也去集市上逛逛。”

    青菀麵上生疑,伸手去打開那黃布包的小包裹。裏頭裝著一個白玉缽盂,樣式十分精致。沿口有雕花,細細密密的紋路,一看就是好東西。

    看罷缽盂,她不解地看向淨虛,“容夫人給您的?給我當了做什麽?您不喜歡麽?”

    淨虛數起佛珠,“什麽喜歡不喜歡的,用了也不能吃出肉味兒來。你前兒不是說麽,集市上隻能幹逛逛,一個子兒也沒有,買不得東西。這個拿去當了,得些銀兩,你也揮霍去。隻是得暗下裏買辦,不能叫人瞧見了,再說出是倚雲院的姑子。”

    青菀手指搭在白玉缽盂的沿口上,覺得淨虛忽而變了一般,不知該信不該信。淨虛臉上卻顯出了煩意,飄她一眼,“你莫膩歪,給你便拿著,旁的也不必說。你不是個愚人,也有嘴巴伶俐的時候,偏喜歡做個軟膩樣子,叫人生煩。哪一日你痛快了,我才真痛快呢。”

    聽她這話,青菀忽而笑了一下,把她缽盂往懷裏抱,“那我就收下了,回頭容夫人問起來,您可得想好說辭。人好心好意賞您的,您到手就給徒弟當了揮霍去,得傷人心。”

    淨虛懶得聽她說這話,閉上眼睛,這又念起經來了。

    青菀把她白玉缽盂往櫃子裏收,多看淨虛兩眼。她在心裏揣測,莫不是上回下毒事件後,淨虛真拿她做自己人了,也真交了心。隻是說話還是原來那樣刻薄,性子改不了,所以仍是招人討厭。可這會兒竟記著那日去大相國寺她說的話,並放心裏惦記著,實在難得。

    她對自己生出了這般心思,青菀自也不能辜負她。白玉缽盂她是收了,但並不打算真的拿去當了揮霍。那是容夫人賞的,若是知道東西被淨虛這般糟蹋,心裏也不會暢意。

    青菀去膳房燒飯,如平日一樣,端來耳房給淨虛吃。往常她都是在膳房與慧寂幾個一同用齋,今兒便在耳房裏陪淨虛。炕幾兩邊坐下,中間擺一盤鹽豆子,並兩碗稀粥,再沒別的。

    吃飯的時候淨虛不說話,好似用心過的也不是她。因著累了,吃罷了飯也不再念經修行。橫豎旁人瞧不見,念經不念經的,也沒甚要緊。旁晚青菀都是在慧寂那處共修,今晚也沒去,便與淨虛一道兒早早上了臥榻。

    淨虛上榻後拉過她的枕頭,便瞧見兩個枕頭中間有個手帕包子。不知是個什麽東西,多瞧了兩眼。哪知青菀一把抓了去,往櫃子裏送,說:“包冰糖的,吃的藥苦,膳房裏拿來改改味。”

    淨虛可沒瞧見過她有這樣的帕子,純白絹絲,小小的一方也要值不少錢兩。但她不說什麽,也不追問,顯得自己咋呼沒見識。她往枕頭上躺下,合目而臥。

    那廂青菀收好了絹帕,過去吹了油燈,摸索到榻邊上去,拉了被子蓋上來,掖在兩隻胳膊下。她睜著眼睛沒太多困意,也不主動與淨虛說話,沒的找呲噠。她對她好是一宗,說話不留情麵常常刻薄是另一宗,全然不影響。

    青菀默聲不語,沒想到淨虛卻突然出了聲,說:“那是容七爺的帕子。”

    說的沒有疑問,倒叫青菀頓了一下。她手指上滑,擦過被麵上的刺麻布麵,也沒法和淨虛否認這個去。索性點了頭,道了聲,“嗯。”

    淨虛躺在榻上動也不動,沒有聲響。忽而聽得輕微的吸氣呼氣,她動了一下頭,轉向青菀這側,透過夜色看她,“今兒早上去容府,角門上碰到的。他多瞧了我一眼,我就知道他記得我。”

    青菀知道她這話的意思,容祁記得她,才會尋著線索找到倚雲院來見自己。她沒出聲,淨虛把頭轉回去,又繼續說:“今兒話說多了,舌頭發麻,卻又閑不下來。不和你說佛經法典,說些俗家的話,你可願意說說?”

    青菀有些詫異,之前她覺得可以交心的時候,淨虛並未表現出與她交心的樣子。她倒沒有任何失落,便是這會兒淨虛在她麵前真的脫了蓋甲一般,她也無甚感動之心。人與人之間,真情多少,她從來不估算,且不大願意相信與付出。

    但淨虛要與她說話,她不推辭,因道:“您說。”

    青菀想著她必是要問她容祁的事的,卻沒想到她開口說的卻不是這個。她淡淡吐口氣,問青菀,“這人世間的情-愛,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青菀被她問的這話嚇了一跳,不知她竟是有此困擾的人。她暗吞了兩口口水,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接話。淨虛卻好似知道她會震驚一般,仍是淡淡道:“你也不必覺得詫異,人有七情六欲,我也是個人。不過打小生在佛門裏,就要做個叫人瞧得起的正經僧人罷了。”

    青菀躺在夜色裏晃著自己的眸子,隻覺得越發瞧不明白淨虛這個人。她說的話不無道理,可她有這等煩惱,也得有個可生情愛的男人才成。聽那般語氣,像是傷過的。

    她默聲半天,到底是把想探究竟的心給壓了下去,依著自己的經驗回她的話,“大約就是痛苦吧,想在一處,卻又知道不能,因而掙紮。時而想起來,胸口生疼。若沒有過去也便罷了,偏又總想起來,花架下微笑,榆樹下納涼。”

    淨虛忽苦笑了一下,“那你再說,愛上了,往後又會不會變得不愛?”

    青菀覺得這話說得越發禁忌,尋常閨閣女子怕是都說不出來。可她聽了又有感觸,並覺得在淨虛麵前不需遮掩,自然還是回她,“愛上了,又怎麽會變得不愛?我覺得那是永生永世的,刻在心上,擦不掉揉不皺。甭管哪一日想起來,都會隱隱作痛。”

    淨虛又冷笑了一下,說:“真是如此,大約也是因為沒得到。”

    這話青菀就聽得不是很明白,她對這事兒的理解有限,在她心裏,愛這種東西是不會變的,那是永恒。她心裏有容祁,這輩子也隻能是容祁。不管後來還會有誰,都不會擠掉容祁在她心裏的位置。那裏滿了,就填不進別的人。又如何,會不愛了呢?倘或不愛了,那必然起先開始就不是愛。

    這東西說起來沒完,也絕得不出個確切的結論。淨虛吸了口氣,把身子轉向另側,留給青菀一個背影,道了句,“睡吧。”

    青菀卻並不睡,仍睜著眼睛胡思。想一會容祁,想一會兒一清,又想一會兒許礴,再想一會兒淨虛,沒個可以深下去的點。她瞧淨虛越發好奇,但串不起線來,連人物模樣都變得十分模糊。又有許多問題,盡數不知從何問起,卻知不能問。淨虛不細問她和容祁許礴間的事,她便也如她那般,不問她的事,算作互相尊重。

    在榻上又躺了片刻,仍是不見睡意,青菀索性便不睡了。披了厚衣,從房裏出去,在抄手遊廊的拐角處坐在廊欄上。天井裏有一彎毛月亮,散著朦朦朧朧的光暈。她把腦袋歪在柱子上去瞧,伴著這入冬的涼夜,想過往,想前程。

    淨虛頭晚睡得早,次日起得便也早。甚而東方還沒亮起啟明星,她就拿了缽盂佛珠下了山。待青菀起來的時候,她已不知去向。寺裏旁人也不知,這也不算稀奇。

    青菀見她包裹行囊俱在,便沒什麽擔心。早板的時候起來梳洗,與廟裏的尼姑一起早課,罷了四處灑掃。灑掃的時候與小尼姑們一處,總要聽她們說講些什麽。昨兒淨虛剛見了容夫人,這事兒怎麽都是要說的。

    那智清和妙羽都有些吃癟,沒想到淨虛真的那般有學問,便是容夫人說的所有話,全部應答如流,沒有聽不懂說不清的。往常便是住持慧寂,也有做不到的時候。畢竟他們有時沒那些個大戶人家的讀的書多,道理講深講透,實在是有些為難。然於淨虛而言,卻十分得心應手。

    吃癟了,酸話也說不出來了,改了口說:“真正佛法高深的得道者,都該親和謙遜的,她做派不正。”

    可做派正不正的又有什麽要緊,人得到了容府夫人的賞識,三日後又叫著往府上去了。而在這三日間,淨虛每日都很早出去,很晚歸來。回來說的倒也簡單,下山化緣曆練去了,沒什麽特別的。

    隻三日後去容府再回來,她就沒再出去化緣,又開始悶後院耳房裏。唯有容府的夫人派人來請,她才動身出去。後來又不止容夫人,容老夫人也愛找她,說她是難得一見的得道高僧。便是通身的氣派,也與別人不同。甭管對著什麽人,都是不卑不亢的,高人應有的樣子。便是容老夫人和容夫人待她,都客氣三分。

    這些事情倚雲院的姑子們都知道,也都多多少少有些吃味。畢竟之前容家的主子們說話找的都是慧寂慧安,這會兒便全然不管慧寂慧安了。再有,以前一月兩月的方才過來一回,燒香拜佛,坐下說說話,這會兒是隔三差五就要把淨虛請過去,可見差距。

    可吃味也沒有辦法,確沒有人家那樣的本事。人連吟詩作對的本事也是有的,她們不會多精通些家長裏短的雞毛蒜皮。

    然淨虛得了重視,並沒有帶著青菀也得眷顧。青菀還是安做倚雲院裏借住的小姑子,吃齋念佛,聽她們說閑話,從來也不置可否。她有時也會淡淡的,身上生出疏離的味道,但也都是少有的一些時候。因她們會對青菀說:“你這師父,可算是白拜了。”

    青菀不以為意,“我也沒那本事,學也學不來,眼下這樣挺好。倘或跟她入府,再衝撞了太太姑娘們,人都有脾氣,再拿你做筏子,豈能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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