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倚雲院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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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番毫不爭尖兒的態度, 叫挑撥的小尼姑們一時沒想到能回的話。自己師父不帶,心裏難免有微詞和抱怨, 這是人之常情。隻是她們不知道,卻不是淨虛不想帶她, 而是她自己不願往容府去。

    淨虛大約知道青莞是因為容家七爺容祁才不願入府, 是以並不強迫。每有府上奴仆來請, 她都自己修整一番麵容, 帶上木魚佛珠獨自上馬車隨她們過去。腿著走要兩刻鍾的時間, 坐馬車也不過一刻鍾就到了,不費什麽事。

    每回陪容家老夫人和夫人說話,也都是茶果點心伺候著, 沒有一樣入不得眼的。有時又與她說些宮裏的事情, 叫她開闊眼界, 因而淨虛也是樂意之至。能抬身價的事兒, 都是合淨虛的心意。

    卻說淨虛又往容府上去了幾回,青菀皆未跟隨, 也不知她在府上都見著什麽人, 說些什麽話。她不問, 淨虛也懶得說去。她鮮少話多,那晚心事埋不住要談情-愛, 也就是那一回,後來再也沒有過。與尋常無異, 淨虛還是那個淨虛。

    青菀在倚雲院日日做的事情就更簡單了, 淨虛在的時候伺候淨虛, 時時聽她差遣。她不在,她便跟著廟裏其他姑子們一道兒打掃用齋,撞鍾修行。而姑子們受了容家主子們的冷落,慢慢地對青菀也不冷不熱起來。雖她沒出什麽風頭,到底出風頭那人是她師父。心裏有氣沒處發泄,隻能撒在青菀身上。

    然這會兒看不慣她們,攆人卻又不能了,得問過府裏的容夫人。這又是白給自己找麻煩,瞧容夫人的架勢,能把淨虛放走麽?大約攆了她們,也要換淨虛留下來的。

    那四個小尼姑醒悟過來,她們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然已經晚了。倒是慧寂多想那一層,正巧發生,卻沒阻止住,唯有聲聲默歎。

    青菀自然也感覺得出那些姑子們對她的態度有變,但也不往心上放。人之間的關係大抵如此,好的時候跟你之間黏層牛皮糖也不嫌膩,不好的時候,甩幹淨了還巴望能多碾幾腳。她沒什麽所謂,還是做那些事情,隻是臉色日漸偏冷起來。她身上本來就有股冷清清的氣質,不與人周旋的時候,就慢慢顯了出來。

    青菀不用再日日應付那幾個小尼姑,回答她們關於淨虛的事,關於容七爺的事,倒也落得輕鬆。她便暗下裏掐著時間,瞧著在倚雲院已經呆了足有大半月。照淨虛起先的說法,她們該回蘇州去了。法會參加過,山下化緣曆練過,這會兒連大戶人家也走逛過,無有什麽沒做的,回去也無遺憾。

    餘下小半月,青菀便一麵等著許礴那邊的消息,希望在走之前得些眉目出來。然等到足月,也沒有等來王府上的人找她。她心裏又有想法,想著許礴是不是拿話哄她,並沒有幫她下手查這事兒。倘或查了,怎麽這麽久沒有半點動靜?

    覺得這麽揣測不好,她又自我安慰,說這事兒難辦,當時許礴還特意叮囑莫要生急,且耐心等著。她又擠出些耐心,這會兒便不盼著回去,想淨虛再多留幾日,她也好再等等許礴那邊的消息。好在淨虛也沒有提回去的話,也瞧不出有回去的意思。她自也放心,隻按下心思等王府那邊的消息。

    後又過了三日,沒把王府上的人等來,卻把容府裏的人等來了。那是三個奴仆,一個老嬤嬤並兩個生得水嫩的小丫頭。來的因由倒也簡單,是接淨虛和青菀入府去的,說:“東北角上的院子搗飭了半個來月,收拾好了,也改了名兒,叫玉桃庵,還請兩位師父這就隨咱們過去。老太太和太太都家裏等著呢,安置好了還要接待二位。”

    這事兒在青菀這裏是極為突然的,淨虛從沒與她說過要入容府的事情。可她看淨虛,便知這是淨虛早與容家太太商量下的,隻是與往常一樣,沒知會她知道而已。這會兒就直接得拿上包裹跟著去,淨虛說的話也是,“收拾收拾,咱們走吧。”

    青菀呆愣片刻,隨她回屋收拾包裹。本就沒什麽東西,三兩下就整理了出來。但她隻整理淨虛的東西,收拾好了拿到她麵前,吸口氣道:“淨虛師父,容府太大,人多複雜,我怕行差步錯叫人抓了把柄,拿了做筏子,沒個安穩日子過,給您添事兒。這就不隨您過去了,我還留在倚雲院。這裏沒人管著,自由些。”

    她雖這麽說,淨虛卻不這麽認為,把木魚往自己的袖袋裏揣,“以你的性子,難有行差步錯的時候。你什麽不是計較得清清楚楚,半點得罪人的事情也不做,最會的就是明哲保身。這會兒拿這個當托詞,顯是拿我做傻子待。你為什麽?又為那個容七爺?”

    青菀抿抿唇,沒說話,淨虛又道:“我不是傻子,自然就瞧得出來,你和他不一般。要說他會散播咱們在軍中的事情,那是混扯,他絕不做這樣的事情。但究竟因著什麽,隻有你自己知道。你說六王爺不比他,卻不知又躲他做什麽?”

    青菀低了一下頭,要是隻有容祁一人,大約也可以不躲。橫豎容祁對她沒有什麽出格的念想,和許礴對她不一樣,便是常見也無妨,不會生出什麽荒唐事。頂多受他些好意,她自己心裏備受折磨,但這些終究還是能受下的。

    可眼下這不是容祁一個人的事情,還有容家的那些女眷們。曾經駱家和容家交好,宴席上多少都見過幾回。再有容家的六姑娘,也是時常會到駱府上玩的,雖不見情誼,卻是相熟。倘或叫認了出來,分辯到幾時才能脫身?

    她搖頭說不去,態度十分堅決,又說:“淨虛師父若是覺得孤單,叫容夫人給您配個能說會道的丫頭,也熱熱屋子裏的氣氛。”

    淨虛叱她一句,“你倒是會給我找不痛快。”

    青菀笑笑,“您就安心去吧,免得我進去了,毛手毛腳的給您添惹沒必要的麻煩。我還在倚雲院等您,過兩日咱們還是回蘇州去。”

    淨虛再看她兩眼,知道“毛手毛腳”這話全是托詞,她若是還算毛手毛腳的人,這世上也沒有伶俐的了。但淨虛沒有再細揪,這是青菀頭一次提出不要跟著她,以前都是怕她甩下自己。可瞧見的,她真的不打算進容府去。是以便不難為她了,自個兒拿上包裹,隨那三個府上的奴仆出了寺廟,搭腳踩高凳上馬車走了。

    青菀站在大門外,立身瞧著馬車走遠,心裏忽而有些隱隱的不祥預感。從出蘇州地界開始,每一樁打算好的事情,最後全部不朝著計劃的路子上去。要繞開亳州匪寇,偏偏遇上了,還叫山匪禍害了。要與許礴容祁劃清界限再不相見,偏偏到京城不兩天就都見著了。這又是打算好在京城月餘就回蘇州,偏偏淨虛進容府去了。你越覺得那事該是如何的,就越發變得不是那個樣子。而淨虛這一遭進容府,不知又會有什麽事情。她掖住自己灰袍的袖擺,蹙蹙眉心,回身往倚雲院裏去。

    淨虛走了,留下青菀在倚雲院,算是無依無靠。廟裏的姑子們又起了惻隱之心,拿了熱心來待她,不過當她是被淨虛丟下的。暗下裏說淨虛攀著高枝兒了,“連徒弟也不要,可見其人薄涼無情。這種人,再是佛法精深,又能有什麽大的作為?來日死後,不定能得個比她們還好的結局。”

    青菀呢,身邊有淨虛和沒有淨虛還是一個活法,隻是少了伺候人的一樁事,稍顯得輕鬆些。她日日掰數著手指算日子,等王府上來個婢女或是小廝,哪怕說兩個字,她也能得安心。至少讓她知道,那邊是一直在查這個事的。

    等得心裏有些生急,她又開始自省,覺得自己這樣子不成。早先沒有許礴出頭的事情,她一心隻想自己查出真相來,不管能力有多少。想著跟著淨虛,回到寒香寺,從她懷疑的住持那處找線索,慢慢在寺裏摸索。隻要堅持,總有能發現蛛絲馬跡扯出真相的時候。她能力有限,不能天南地北找那姓王的浪客,也無處去尋那香扇弄藥材鋪一家,便隻有這個笨方法。

    可後來許礴開了口,說要幫她,那般信誓旦旦。她本覺得自己沒多指望他,可這會兒才發現,已是依賴上了。若不是依賴,如何近來越發坐立難安。許礴給了她希望的稻草,她抓死了,生怕斷掉,這心思不好,讓自己時時不安,得絕。

    絕心思得寧神,燒一爐檀香,抄一本經文,還是把期盼落回到自己身上。不求人、不生奢念,才能活得更為坦然。倘或哪一日非得靠著誰,離了便不能活,豈不置自己於險境?

    青菀筆下的字一走一頓,形神兼備,那是打小就練的。等閑她也不在旁人麵前寫,也唯有一清瞧過她寫字。那時一清常盯著她抄佛經,整日整夜地抄。因為她不開化,永遠愚昧世俗。

    她寫得入心,又點點滴滴地回憶此前七年間和一清在一起的事情,忽而聽到門上智清的聲音,來與她說:“廟裏來了個人,在門廳等著,說是找你的。”

    筆尖打滑,掃出一撇多餘。青菀忙放下毛筆,絕一半的心思,在這一瞬又燃起了滿腹的希望。她到底還是盼著的,沒能掐除幹淨。

    她隨智清往門廳去,腳下步子走得急,問她:“是什麽人找我?”

    “一個女施主。”智清道:“穿著不俗,卻也不是主子的打扮。瞧著,約莫是誰家府上的丫頭。說是找你有事,今兒非得見著你。”

    青菀壓著噗噗的心跳,一路去到門廳,果見得一個穿嫩粉褙子的女子站在裏頭。雙手捏合掖在身前,瞧見智清帶她來了,便往前迎了迎,“您是玄音師父?”

    玄音點頭,“施主找貧尼什麽事?”

    那女施主朝智清看一眼,又看向青菀,笑道:“聽說你師父淨虛甚是有學問的,特特尋來找她解夢。卻沒成想,她已經住進容府去了。又聽說小師父是她的徒弟,理應也不差,是以找您解夢,不知您是否得空?”

    旁側智清聽是慕名來找淨虛的,心裏吃味,那臉上也不大好看。這就不待著了,自顧轉身離了去,留下青菀和這位女施主。

    青菀心裏也有猶疑,到底不知這女施主是不是真找她解夢來的,因問:“施主做的什麽夢,說來聽聽。”

    那女施主卻又笑笑,說:“哪裏是我呢,是我家主子,叫我來請小師父過去一趟。城西譽王府,主子在府裏等著呢。不知您眼下可得空,能否跟我走一遭?”

    青菀一聽譽王,心裏便豁然開朗起來,連臉色也放了明——那個六王爺終於把她想起來了。她便也不做推辭,直接與這女施主說:“現時手上無事,那就走一遭吧。”

    商量好了,又去跟慧寂師父說一聲,便出了寺廟跟這女施主上了馬車。廟裏的姑子們不知她是往王府去的,隻當是哪個大戶人家的來請,便沒說什麽。橫豎心裏有些不是滋味,說得多了,顯得忒小氣,哪裏也不像個出家人。

    青菀在馬車上顛晃,雙手交握掖在小腹上摩挲。她不知道許礴是不是查出了什麽,可沒有沒查出什麽,又叫她去府上做什麽?隔了這麽久,理應有些消息才是。他是做王爺的,有權有勢,手下人手足夠,也有擁簇自己的群官,做查探消息的事,總歸比她們這樣的人容易許多。

    青菀思想一路,隨著馬車入譽王府角門,走過一陣馬車便停了下來。她打起簾子躬身出去,踩了高凳下馬車。才剛那女施主來搭她的手,接她下馬車後,領著她往旁側走去。穿過月洞門,過一穿堂,到一間小院兒裏停下。那院兒裏擺了許多蘭花,正是花開的時節。

    那女施主在月洞門外停了步子,跟她說:“這裏是王爺的書房,王爺在裏頭等著小師父。我送您到這裏,你自個兒進去就成。”

    “嗯。”青菀衝她點頭,瞧著她走了,自己才過了那月洞門往院子裏去。繞過書房前的石桌,到門前抬了手敲門,道一聲,“倚雲院的玄音來給王爺請安。”

    屋裏傳出一聲,“進來吧。”

    青菀推門進去,便見得許礴正在兩排書架前站著,手裏拿一本卷邊黃紙舒。翻開幾頁,見青菀進來,又給合上,往炕那邊去,對她說:“沒別人,不拘禮了,過來坐下。”

    “是。”青菀應一聲,難得瞧見他這般正經的模樣。他若是不犯渾,確有渾身的磅礴氣質,瞧著大是能成大業的。容祁清潤,比不得他大氣沉穩。但每每混賬起來,也就是個潑皮無賴,與容祁又不能比。

    意識到自己在拿許礴和容祁對比,青菀忙驅了驅腦子裏的思緒。她這會兒是來問消息的,可不是送來給許礴調-情的。她跟著許礴過去炕邊,往他對麵坐下,有些踟躕,但還是開門見山地問:“您查出什麽了?”

    許礴這會兒也不跟她混扯,直接點頭,說:“姓王的浪客找著了,也做了交代,確是有人設計陷害你師父,她是冤死沒錯。但拿銀子指使他往山上做這事的人,不是寒香寺的住持。”

    “那是誰?”青菀不自覺地往他麵前傾傾身子。

    許礴伸手去拎炕幾上的茶吊子,倒杯熱茶,往青菀手裏送,“吃茶。”等青菀接下茶杯,再擱下茶吊子,說:“是你說的另一個可疑的人,香扇弄藥材鋪的老板。我派的人已經趕去了蘇州,才月餘時間,應還沒到。要查清藥材鋪裏頭的事情,還得些許時日。”

    青菀捏著茶杯在手裏蹭了蹭,放在唇邊抿了一口,再擱到炕幾上。眼眸裏有暗深的顏色,想著寒香寺死的三個小尼姑死前都去過藥材鋪,一清的死也與這藥材鋪有關。看來,再往下的突破口還是在這裏。可憑她自己的能力,仍不可能知道這藥材鋪一家的去向。

    她抬起頭來看向許礴,“實在麻煩您了。”

    許礴轉轉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是麻煩些,可也總算查出了一些線索。但往下估摸著更為難辦,那藥材鋪的老板不知去了哪裏。京城各角落我都派人查過,沒來京城。且等去蘇州的人回來,看看情況再說。”

    青菀默聲半晌,最終應了聲“嗯”。

    這事兒不做起來不覺怎麽,一做起來才知道其中煩雜,需要動用許多物力人力。倘或沒有權力,是怎麽都無從下手的。瞧著許礴盡心盡力,她忽而心虛,覺得自己何德何能呢。他混賬的時候拿捏他,可真正做起事來,她還是覺得自己在他麵前顯得甚為卑微渺小了。

    許礴看著她臉上神情變化,約莫能猜到她想的是什麽,忽而笑了道:“都是小事兒,本王不過動動嘴皮子。你若覺得不好意思,麵子上掛不住,不知如何感謝。那便以身相許,也未為不可麽。”

    他又提起這事兒來,青菀噘了噘嘴,懶得理他。她從炕上站起身子,順勢往門邊去,說:“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王爺您歇著,莫勞累壞了身子。”

    許礴跟在她身後,在走到門邊的時候,忽然上來從後麵抱住她。他胸膛厚實,懷抱溫暖,把青菀圈了緊實。那下巴抵在她頭側,半晌又俯下來,埋到她肩窩裏,而後在臉頰上親了一下,說:“去吧,不必覺得虧欠,這是我自願為你做的。”

    青菀臉蛋發紅,心髒忍不住噗通通跳起來,從來也沒有過的感覺。之前許礴非禮她,挑起來的都是情-欲,今兒的卻不是。她分辨不清是什麽,隻紅著臉“嗯”了一聲,掰扯開他的胳膊,抬手開門急急去了。

    走到角門上,臉上熱氣方才散了大半。那才剛領她來王府的丫鬟,現時還等在門上。瞧她出來,自然拉她去坐馬車,把她又給送回去。這回就坐一個車,那丫鬟便不時瞧她兩眼。她家王爺特特叫個小尼姑去府上解夢,你說稀奇不稀奇麽?況王爺還吩咐了,這事兒不得張揚,任誰那裏也不能說去。

    青菀卻不管她的目光,自顧低眉坐著,身子隨著馬車晃動。直到了倚雲院,她便與這丫鬟道了別,獨自下馬車進寺廟。回到倚雲院,仍是坐下抄經,心裏有些許豁然。也就這時,才真覺得為一清報仇還是十分有望的。早前那是執念,現在已然看到了小半真相。

    她在心裏感謝許礴,對這個起初就十分混賬皮賴的王爺生出好感。這好感也純粹,人幫你處處為你著想,她也不是個不知感恩的人。既知感恩,就在菩薩麵前為他求一些福祉。

    然姓王的浪客找到了,藥材鋪的老板卻不知在何處,這還得等著。但有了許礴的承諾,青菀心裏踏實,也覺得甚為有希望。因在倚雲院呆著,也覺甚好,便不再急回蘇州寒香寺這事兒。之前那是為了回去探住持的底,眼下卻不需要了,自然在京城等許礴的消息更為好。因而對淨虛進了容府再不提回蘇州的話,也無甚異議。

    而淨虛自入了容府後,也沒有再回來過。廟裏的小尼姑們時常會進府跟府上的姑娘們玩耍,青菀便不時能從她們嘴裏聽到一些關於淨虛的事情,說她在容家過著如何被人敬重的生活,實則不配種種。

    聽她過得好,又有什麽別的好在意的?青菀不沾她這光,也不打聽她的事,更不去看她。本來就是為著避開容府內院裏的人,難不成自己還巴巴兒送過去麽?

    兩人之間,大不像是正經師徒該有的樣子。卻有共通點——薄情。

    青菀隻管在倚雲院清修,一麵等著六王爺再派人來找她。眼下無他事,也就這些個。說起來這樣的日子不錯,無人添煩,吃喝皆有,想查的事情也在慢慢查下去。若能一直如此,也是人生一樁幸事。之於報仇後該何去何從,那便到時候再說。

    想是那麽想,然天公往往不作美。太平日子沒幾天,又出了大事兒。

    寒風凜凜的清晨,容府上的丫鬟急急來倚雲院,敲開耳房的門,拉著青菀就開始咋呼,“了不得了,小師父快去府上玉桃庵瞧瞧淨虛師父吧。恐或去遲了,最後一麵也見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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