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玉桃庵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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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菀一直在等著譽王府那邊的消息, 好容易等到了,豈有沒空的道理。她叫那丫鬟在門上暫等一等, 自己回正房去跟淨虛說了一聲,便出去隨她上了馬車。
那丫鬟頭一回來接青菀還雲裏霧裏, 這一回便明白多了。王爺哪是接了這小尼姑進府解夢去的, 想來兩人之間大有些不尋常。要說有多不尋常, 應該也未到不能想象。距離上回接她進府, 中間已經隔了數好幾個月。約莫兩回都是有事, 還接她進府呢。
然王爺事多,朝中宮外,無有一刻得閑。與這小尼姑之間的事情, 是私事還是正事, 都與她們王府上做丫鬟的無關。叫來接人, 領了馬車過來就成, 旁的話不必多說。便是在這馬車裏麵對青菀,也十分自覺地半句話不做探問。
青菀不知道是許礴特意交代下的, 在馬車裏安靜坐著, 隻當這丫鬟識趣話少。聽得馬車軲轆的噔噔聲, 掐算著何時到王府,私想著不知六王爺這回又調查出了什麽。想來事情是有眉目了, 否則不會派人來接她到府上。
自從六王爺上回在南郊說下那些拿她做朋友的話以後,對她確實收斂了不少。平常鮮少找她, 不給她添煩添擾。也就是真個有了事, 才接她到府上說話。然到現在, 總共也就兩回。這樣正經的六王爺,倒叫她有些不大適應。而後心裏自覺不好意思,掂量自己憑的什麽叫人對她這般?
混想一路,到了王府走的還是原來的路。入了那間小院書房,許礴正在裏頭書案後等她。瞧她進了屋,招手叫她到案邊,問她:“瞧我寫的字如何?”
青菀過去案邊瞧兩眼,“甚好,雄渾用力。”又問:“王爺是又查出事情的眉目了?”
許礴擱下筆,拿旁側濕巾子擦擦手,去到炕上坐下。青菀也不與他拘禮,自跟他到炕邊坐下,等著他說話。看著他神情,就知道事情確是有眉目了,但隻怕還沒有確切結果。
許礴看著她,搭一隻手腕在炕沿上,“我的人在揚州找到了那個藥材商,急信回來說了大致情況。那藥材商拒不認罪,正在生扛。本王想著,要將他押來京城,路途遙遠,中間不知又要出什麽岔子。到了京城與那姓王的浪客對峙,餘下必是還有內情,隻怕還要到蘇州再探查一番。這麽來回奔波,時日全部得耗在路上。”
青菀粗略想想蘇州到京城、京城到揚州的路程,瞎走走都要數月來回。許礴說得沒錯,卻不知他有什麽別的想法,因問:“那您是怎麽想的?”
許礴收回炕上的手,“我打算帶上姓王的往揚州去,到了那處,與那藥材商對峙。他一個山下的藥材商人,為何要害你師父?再有那三個小尼姑,死的那般蹊蹺也與他有關,其中必有內情。到時但看他配合,興許還要再往蘇州去一遭。揚州到蘇州路途近,也省了奔波的時日。”
青菀聽他說得在理,又見他如此盡心盡力替自己做事,心裏難免不生感恩愧疚。到底是沒什麽可報答的,嘴上連哄人的話也說不出來,半晌才道:“勞煩王爺了,這事兒不能全叫您一人奔波。原就該我去做的事,您什麽時候出發,我隨您一同往揚州去。”
許礴原來覺得自己把這事兒大包大攬就成了,臨了給她一個結果。然這會兒聽她說也要去,下意識就是覺得不叫她奔波才好。但轉念又一想,把她帶著就能共處不少時日,如何能將這好機會錯了過去?他幾時做過聖人來著,為著小尼姑已是幾番讓步遷就。這會兒便不拒了,拒了那就是傻子。
因他麵色正經地把身子擺正,毫不猶疑說了句,“好啊,明兒一早就走。”
青菀看著他,從炕上站起來,這就要回去了的架勢,“那我這就回去打包裹,明兒一早來您府上,跟您一同去揚州。這事兒還是麻煩您了,等得了真相,還我師父清白,再感謝您的恩德。”
許礴隨她站起來,原本他就是有目的的,雖然心裏也確實想為這小尼姑做些事,但卻不是那般什麽狗屁的無私不求回報。他想要的很簡單,就是想要這個小尼姑,想要她心甘情願跟了自己。因做這些事情,一麵是為她解難,一麵也是為博她真心。
他隨著青菀下腳榻,“你就不必過來了,打好包裹在容府東北角的後門上等著,自有人去接你。”
青菀不與他計較這些細小的事情,橫豎怎麽方便怎麽來就是了。嘴上應他的話,下了腳榻便往門邊去。走到門旁,又回過身來,仍是鄭重地跟他道聲感謝。
許礴隻立在她麵前低頭瞧她,忽而張開兩隻胳膊來,作出叫她上來抱一下的架勢。青菀瞧得出意思,隻覺他又耍流氓,作勢轉身就要走。哪知還沒轉過去,便叫他一把給抱進了懷裏。總歸見一次就要輕薄她一次,程度深淺罷了。
他把她抱在懷裏,這回又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說:“去吧,明兒見。”
青菀也不吱聲,從他懷裏出來就開門去了。心裏不自禁有些悸動,和上回過來他從後麵抱住自己親她臉頰是一個滋味。說不明道不明,隱隱約約的一點點。但隻稍被風一吹,也就散了去。
青菀回到玉桃庵就開始收拾東西,把櫃子裏自己僅有的一些物件兒翻出來,在桌上擺置開。一麵羅列,一麵又想著不能丟了什麽。這回怕是要去不少時日,等回來不知要到什麽時候了,東西是要帶足的。然其實她也沒什麽,不過一些灰袍鞋襪、帽子木魚、缽盂佛珠等。若再加個什麽,那就是容祁的那張白絹帕。
她把東西盡數擺好在桌上,拿了方正粗麻灰布打算包了起來。卻不過剛把衣衫放到布塊上,就見淨虛從容府內院裏回來。進了門瞧見這番景象,霎時便變了臉色。
淨虛衝到桌邊攥住青菀的包裹布角,瞪眼問她:“這是做什麽?”
“您莫著急。”青菀自是出言安撫,“我不過往南方去一回,有些事情要去辦。等辦成了,還回來您這裏。您便哪裏也不要去,就在這裏等我。順利的,小半年也回來了。”
淨虛卻不依,手上不鬆勁兒,“你莫哄我,想編個謊話逃了去。你別忘了,你答應我跟我在這裏。我眼下好容易跟你交了心,拿你做知己,你卻不拿我做知心人,算什麽?”
青菀上去拉她的手,在她手背上拍拍,“你冷靜些,我便是要走,又能往哪裏去?隻是我查到了師父的死因,要回寒香寺給她討個公道。再挪了她的屍身,到京城來葬下。她原就是京城人士,總不能死了還留在蘇州。那裏是異鄉,得不了安寧的。”
淨虛聽她說到一清的事,便知留也無用,她怎麽都是要走的。一清在她心裏多有重,她也知道。因她慢慢鬆開拉包裹的手,看著青菀道:“查出死因了?她是怎麽死的?”
青菀覺得這事兒還是跟住持脫不了幹係,淨虛又是打小在寒香寺長大的,與住持情分應不淺。是以她不願對淨虛多說,隻搖了搖頭,“還未確定,等到那處還得核實。您便安心在這處呆著吧,容夫人對你不錯,沒我你一樣快活。”
淨虛還要再說什麽,都叫青菀幾句“莫矯情了”、“你往前都是一個人,怎麽不見過不下去?”、“我答應你的話,就不會食言。”給堵了回去。
淨虛沒再說些無謂的話,隻拿了些容老夫人亦或容夫人平日裏賞的東西,去當鋪當了些銀錢,到采芝齋買了一包馬蹄酥。回來的時候塞到青菀手裏,說:“拿著路上吃,等你把你一清的事查得明白,倘或咱們還能再見,也無嫌隙,仍能做知己。到那時,我給你剃度,而後一道誠心修行,再不問世俗之事。”
“嗯,好。”青菀衝她點頭,又安撫她一陣,才算完。
明兒就要走,這一晚上淨虛和青菀都沒怎麽睡,卻也沒說什麽話,各有各的心思。月洞窗裏有一彎月牙兒,灑著清幽的光。青菀睡在淨虛床前臨時擺的小榻上,聽著淨虛翻來翻去。這一夜不過眯合了幾回眼,就到了天亮。
正房簷脊上漫下微光,青菀站在後門處徘徊,等著譽王府的人上門來接她。淨虛又給她送來些粥飯,叫她立在門後吃下。而後拿了碗走,麵容冷清地與她說最後一句話,“路上小心。”
青菀“嗯”一聲,聽到門外銅環擊門響,便去開門。門外卻不是那之前來接她的丫鬟,是個小廝模樣打扮的人。先與她施禮,然後領她出門去一馬車邊,叫她上馬車。
青菀腳踩上高凳,便就想起來了,這是許礴常用的那個馬車車夫。她安下心來,打了簾子躬身要進馬車去。卻在看到許礴也在這馬車裏時,頓住了動作。她可沒想過,一路上要與他一個車廂裏呆著。那點子巴掌大的地方,呆不得。
可許礴不管她,伸了手一把拽進來擱懷裏按著,跟車夫說:“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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