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華陽宮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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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菀胡亂吃了茶盡力掩飾叫許礴那一個眼神並那句“常來走動”的話勾起來的慌措,到案邊放下杯盞來去跟淑妃娘娘請辭,施禮說:“謝淑妃娘娘的茶東西送到了奴才這就回去了。我家娘娘還在等著奴才這就回去複命了。”
淑妃娘娘這又轉過頭來看向她多說了兩句,“這兩日雪化了,禦花園梅林的花開得也正好。你回去跟你主子說一聲兒過兩日我找她賞梅去。本來就是病身還日日悶在屋裏不出去好人也叫悶壞了。”
淑妃娘娘一直抬舉淨虛也不是一回兩回了。青菀應下這話,自退身出屋子去。而後又原路返回回去華陽宮。出了紫宸殿的門她的心髒就在噗通噗通地跳。伸手暗暗壓住好半晌才輕緩下來。她回去寒香殿,跟淨虛說了淑妃娘娘約她禦花園梅林賞梅的事情便往熏籠旁坐著打絡子去了。
手上打著絡子,心裏卻想著那六王爺果是她命中的克星再無疑的。
而六王爺呢隻覺她是個狐狸精,也是再無疑的。原當與這小尼姑無緣,替她做完那些事,再不見了。哪知這又在宮裏碰上,不過多瞧了兩眼,又目光碰了那麽一下,便將他心裏所有的悸動都勾了起來。
他胸口有些氣悶,隻顧吃茶,連淑妃娘娘跟他說的什麽都沒聽得仔細。待淑妃娘娘推了他胳膊腕子一下,才回過神來,放下手裏的茶杯問她,“母妃說什麽?”
“每回提到這事兒都是這副形容,如何得了?”淑妃娘娘臉上神色不見好看,嗔道:“母妃問你,究竟什麽原因,兩年多不進內院去?旁人也便罷了,寶珍呢?你也就晾在那裏?以前三五月的總還去一回,如今是怎麽了?你也不小了,該給府上添個小世子了。”
這話聽得遍數多了,也就皮條了。然麵上不能說什麽,還是得叫淑妃娘娘安心,自然用心了敷衍她,“不過是太忙了些,無心那事。母妃也知道,兒臣每回領了差事要出去,不是半年就是一年,在府上的時間少。辦好差事回來了,又得專心朝政上的事情。依現在朝中的局勢,若有一絲分神,都可能叫人吞了骨頭。”
這話雖說得懇切正經,然淑妃娘娘也不是傻子,豈有聽不出這是托詞的?朝中的事情再是洶湧複雜的,還能忙到連睡覺的時間也沒有了?她吸口氣,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仍好聲兒對許礴說:“你告訴母妃,是不是瞧府上的那些個都不入眼。如果沒一個瞧得上的,母妃就再為你挑揀一些。你瞧著甚好的,帶回府上去。橫豎,你先給我生出個小皇孫來。現時你是王爺,無人關心你的之事。但倘或要坐到那個座子上去,子嗣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
“兒臣都明白。”許礴還是沉穩地應她的話,“隻是眼下不必著急,先著眼大事才是大丈夫所為。若為那等小兒女的事情分了心神,才是得不償失,母妃應該明白兒臣用心。等到事成那一日,這些事情再慢慢張羅,也不見晚。”
說著瞧淑妃娘娘眉心仍緊蹙,又想讓她寬心,便又說:“再挑揀人就不必了,兒臣這就回去瞧瞧王妃。母妃放心,兒臣知道孰輕孰重。”
這也是為了給淑妃娘娘寬心的,但見她眉頭舒展了些,才算將這話題結了。坐著又說些個別的,見著天色昏暗下來,便辭了淑妃娘娘出宮去。走前淑妃娘娘也不忘囑咐,三五遍地提醒他,“回去瞧瞧寶珍,就當給魏家的麵子。”
許礴自當應下,上了馬車出皇城大內。馬車出宮的時候走得慢,悠悠晃晃的。他閉眼靠在車壁上,養神細思。自打那小尼姑出現以來,確是在他的生活裏起了不小影響。對於要爭奪皇位的人來說,這算不得好事。可他偏又三番五次控製不住自己的心思,以致連對內院裏該有的敷衍都懶得給。所以淑妃娘娘才老要說他,提醒他不該忽略內院。
許礴不知道是不是魏寶珍去宮裏告的狀,以她那性子,大約不會到淑妃娘娘麵前倒苦水。然也不能十分確定,是以心裏想著這事兒還得穩妥些才好。若是她告的狀,再往下去,不知還有多少事情。在他謀劃的事情沒成之前,這種事情自然不能成為他的絆腳石。在皇位麵前,其他都是小事罷了。
依著淑妃娘娘說的,他回到譽王府,下了馬車便去了內院。去的地方也明確,是魏寶珍住的喜寶閣。這事兒再放任下去,怕出問題,是以也該了結一番了,不能叫它拖出症結來。
入了儀門,王府內院的回廊穿堂他都瞧著陌生起來,才想著,確是很久沒進來了。平日裏本來事情就多,再不把內院裏的這些女人放在心上,自然便不想往這裏來。
而那魏寶珍此時正在房裏等著用膳,聽下人來報說王爺來了,麵上忽地浮上詫異。到底是兩年多沒來找她了,可不詫異麽?這兩年多裏,也就宮裏府上有事,兩人顧著禮數規矩顏麵才成雙入對。然到了府上那人就留在前院,連二門也不過去。再多的話,也沒跟她說過。
她有時也要端個賢惠王妃的樣子,端了茶點來前院找他,他也是忙得很,不是與門上清客談史論今,就是和府上幕僚屋內久敘,橫豎鮮少有閑的時候。她知道他忙,每回有差事還得外頭奔波,成年累月地回不到府上,所以從來不計較這些。
他來又如何,不來又如何?誰離了誰還不過日子了?本來就是指配的婚事,從來誰也沒對誰溫情過。不過成了夫妻,就要端個相敬如賓、三從四德的樣子。
然不知這會兒怎麽又來了,這乍乍然的,叫她一時回不過神來。她整理了發鬢衣衫出去迎他,見了行禮問安,道一句:“王爺任上閑了麽?”
許礴看她一眼,應了聲“嗯”,便往正房裏去。這廂魏寶珍又跟上去,伺候他在炕上坐著,給他倒茶,說:“那妾再叫她們多拿些晚膳來,王爺便在此處用膳罷。”
許礴看看她,端莊賢淑,永遠賢惠大度的模樣。和宮裏的皇後嬪妃都一個樣子,叫人瞧不出真假。他對她們無感,多半隻怕也有這因素在裏頭。麵對這些人,說什麽話做什麽事,都要端著皇家人該有的樣子,叫心生疲煩。
可他想著淑妃娘娘才剛在宮裏說的話,便應下了要留下用膳。在炕上等了一氣,瞧著宮女在桌上把菜布好,便到桌邊用晚膳去。都是王府上慣常吃的一些東西,飽腹而已,嚐不出多少滋味。
許礴麵對魏寶珍無話可說,便一直吃飯。待吃過了晚飯,又在炕上看了一陣書。梳洗亦是在這處梳洗的,兩年多來的頭一回。心裏想著待會要與麵前的人同床共枕,忽而又想起灰帽下那張白淨的臉來,心裏一陣生煩。
他清清腦子裏不該有的思緒,抱了魏寶珍上床。床上熏了百合香,溫軟馨香。他放了魏寶珍在榻上,自己俯身壓上去,埋首在她脖間。身上香粉的味道著實重了些,往他鼻孔裏鑽。可這是他該做的事情,不管喜歡不喜歡。
魏寶珍勾上他的脖子,湊唇到他脖頸處,印下一個吻來。自打成婚以來,他們一床上睡覺的字數一手手指就能數得過來。身體沒有默契,不過都是硬湊合對方罷了。
許礴克製心裏的排斥感,在她脖間吻了一陣,又起身脫了身上外衫,再往她身上壓過去。他又上手去拉她衣服上的扣子,脫她衣衫。魏寶珍自然迎合他,手指遊進他前襟裏,在他胸膛上撩火。
魏寶珍要去吻他的唇,被許礴避開了去。她便在他耳邊輕蹭,慢慢身上起了反應。鼻間氣息亦是滾燙起來,想要得更多些。她的唇在許礴耳邊蹭過,喘氣極重地叫了句,“王爺”
原是魅惑邀請的話,故意要挑起許礴的興致,然卻適得其反地叫許礴停了動作。她身上的衣衫不過剛褪一點,才拉到肩下。她感受到許礴的停頓,便睜開了眼睛,看到自己身上的男人並沒有動情。以前也是這樣,洞房夜都是敷衍了事,不見半分溫存。
魏寶珍大是習慣的,手指點在許礴肩上,看著他道:“王爺若是累了,就先睡吧。”
許礴吸口氣,翻身從她身上下來。這怕是最叫人尷尬的了,強湊也湊不起來。他撿起自己的衣衫往身上套,無有話要說。那魏寶珍卻從床上坐起來,幫他理衣袍,說:“任上的事情雖忙,王爺也要顧念身子。若是熬壞了身子,妾心裏也不好受。”
這話聽著也不知真假,許礴隻應了一聲“嗯”,便起身下腳榻出了正房。
魏寶珍坐在床上,聽著珠簾碎響一陣歸複平靜,自拉了被子蓋到腋下,眯眼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