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華陽宮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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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菀覺得這不對頭許礴要是想強要的,大可以什麽都不必考慮,直接抓回府上就是了。不還俗麽強逼著還俗這才最是省事的。她不過是個無家無根的女尼姑尚且沒有剃度在許礴這樣的人麵前,無有說話的權利更是不值得他費這般心思。
她在心裏把這事兒捋了許久,得不出個清晰的脈絡最後也就得了個結論這世上沒哪個是好的盡數小心就是。許礴得疏遠到了京城便徹底斷了來往。淨虛麽等她弄清楚一清的事情自也要與她斷了這主仆一般無二的關係。
青菀在恍惚中又睡了片刻,被外頭鍋灶碰擊的聲音驚醒過來。她從氈墊上爬坐起來見得淨虛已經穿戴妥當,隻等梳洗。淨虛也不問她昨晚怎麽沒回來,在六王爺帳裏做了什麽。她也習慣了這般自起來穿好鞋襪出去找了木桶去湖邊打水。
那灣湖水在營地東麵,青菀便迎著日頭拎著水桶往那邊去。朝陽灑下晨光沐浴在她身上鑲了一層金邊。而湖邊立著個人與她是一樣的光景。陽光跳躍在他發梢,閃過袖擺上的金色回形紋。
青菀腳下步子有些遲疑,見他轉過頭來看到自己,便慢慢走了過去。她上去行禮,“容大人。”
容祁接過她手裏的水桶,往湖邊去,“怎麽總是自己出來打水?”
青菀木了一下,跟他到湖邊,“軍中的水也是他們打的,貧尼為他們節省一些,也省了功夫。再者,貧尼與他們也說講不上。軍中的人又都糙蠻,說不準拿了貧尼去調笑,如何招架?”
容祁打了大半桶水,從湖裏拉將上來,拎在手裏往岸上去,忽又問她:“昨晚你在王爺帳裏呆了一夜?”
青菀不知道消息傳得這樣快,容祁這麽早起便就知道了。她臉上生赧,心裏亦是不自在,踟躕一下道:“是,和王爺談經說佛呢。”
容祁轉頭看她一眼,“當真?”
“嗯!”青菀篤定地點頭,並不想在他麵前承認和許礴有了親膚之親。答應罷了,心裏便有些自惱,終究覺得自己這性情算是壞了。她一麵心裏有容祁,不敢也不能與他說,卻又心存幻想,想留個美好純淨的樣子在他心裏。一麵又與許礴在身體上不清不楚起來,且並不覺得羞憤到想自殺了事。
容祁拎著水桶,又多看了她兩眼。青菀眼神躲避,卻盡力裝著不心虛的樣子。她心裏又有別的想法,不願再與容祁多生交集。經過昨兒一晚,她已經不是清清白白的小尼姑玄音,也不是童年時那個幹幹淨淨的婉婉,總覺得不能再受著容祁的好了。
她跟在容祁身後,微低著頭,伸手去接他手裏的水桶。拉扯在半道兒,容祁回身看她,“怎麽了?”
她把水桶的把兒握在手裏,“沒什麽,貧尼自個兒提回去吧。容大人想必有不少正事,且去忙吧。”
這是要與他疏離呢,容祁瞧得出來。他眉目輕微皺了一下,很快就舒展開來,握上她的手給拿開,“我沒有正事,走吧。”
青菀感覺到他手心貼著自己手背的溫度,驚得忙把手抽回來縮到袖裏,臉上一陣煞紅。這便就不計較了,讓他拎著水桶,自己跟在他身後。
兩人默聲,走了小半的路程,容祁忽然開口:“倘或出家人的身份也阻止不了他,搬出真佛菩薩也是無用,你便跟他說我吧。”
青菀一時沒聽明白他話語所指,便“嗯?”了一聲。
容祁回頭看她,“說你已經心有所屬了。”
青菀這番聽懂了他話裏的意思,是叫她直接與許礴說,她心裏屬意的人是他,讓許礴打消那些荒唐念頭。真佛菩薩沒有用,便就搬個實實在在的男人出來。她心裏撲通通地跳,一時竟不知怎麽回他的話。
她不出聲,又聽容祁說:“你若同意,我待會兒便帶著你去跟他說,我們乃兩情相悅。不過礙於身份,一時不能在一處。等將來你還了俗,自當接你進府。要請他成全,掐了他的妄想。”
青菀抬眼看向容祁,在他眼睛裏隻看到清潤溫柔。她有一瞬間心裏起了奢望,如果真是兩情相悅那該多好。可惜是假的,容祁大約隻拿她做個需要疼惜的小妹妹,別無其他。
她抿抿唇,這事情自想得明白。難為容祁願意擔這個虛名,想幫她,因便掃了要與他疏離的心思,應承了下來。橫豎容祁不會對她怎麽樣,不過在六王爺麵前掛個兩情相悅的虛名,比起日日要被六王爺拉著睡覺,好太多。
卻說這兩日士兵皆在營地修正,無有什麽正經事。也有閑不住的,早早起來,騎了馬背了弓箭往別處打獵去。打了野味,烤架上烤熟,又是一頓美味。
青菀在帳裏服侍淨虛梳洗,自己也把頭臉清理了一番,而後在發髻上扣了灰帽。出來帳篷潑水,見著容祁在外麵等著。那臉盆便放去了帳前,自過來與他說話,“那走吧。”
腦子裏想得有條有理,麵上也十分鎮靜,然青菀心裏還是忐忑不安的。與容祁之間自不會有什麽,隻是猜想不出六王爺會有什麽反應。昨晚兩人還你儂我儂,今早起來她就說與別人兩情相悅了,怎知他不會說自己不貞之言呢。
這麽想著到了帳前,聽著士兵揚聲通傳,而後跟在容祁後麵進營帳。許礴現時坐在案後,不過抬頭瞥了他倆一眼,便再無其他神色。
容祁帶她到許礴麵前,行禮請安是少不了的,而後寒暄幾句士兵休整和後日回京的事情。許礴談起大事來的樣子與暗下裏在青菀麵前的樣子實在不同,恍惚間有些錯覺,並不覺得這是一個人。
這話說罷了,容祁便直接開門見山,與他說:“微臣帶玄音小師父過來,是想求王爺一事,還請王爺成全。”
許礴瞧見他倆一道兒進帳篷時,就知道沒有好事。但穩著身形神色聽容祁說話,並搭他的話,“什麽事,說罷。”
容祁道:“昨晚微臣與王爺說過,我和玄音小師父相見恨晚,甚是投緣,今番已是互表了心意。眼下小師父尚且不願還俗,微臣願意等她。哪一日她想好了,自當接她入府,好生相待。”
許礴擱在案麵上的手指點了幾下,抬頭看向青菀,“是麽?”
青菀微低著頭,有些底氣不足,卻還是道:“是,王爺。我與容大人已立下盟約,此生不渝。”
許礴點案麵的手指力道重了些,眼角有些微惱怒,卻不顯不露,隻低下頭來,十分君子大度地說:“這是你們的事,用不著向我請示。既是兩情相悅,又已海誓山盟,自是要百年好合的。”
容祁拱手施禮,“謝王爺成全。”
青菀也施禮謝恩,被他目光掃了一眼,忙把頭低了下去。昨晚的事情,隻有她和許礴兩個人知道。難得許礴沒有提起來羞臊她,讓她為難。此番行徑又十分有君子風範了,竟叫她覺得有些受用。
這廂把這話說定,心裏算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青菀自跟容祁又退出帳篷去。
許礴看著兩人的背影消失在帳簾外,原本淡定沉穩的臉煞時就全部黑了下來。他從案前站起身來,往那床榻上踢了兩腳。他很是氣不過,昨晚才纏纏綿綿以為把那小尼姑拿下大半了,遲早得跟著他。結果剛到早上就變了卦,她竟與那容祁就兩情相悅海誓山盟了。昨晚不是還否認麽,說自己不是屬意於容祁的?
騙子!
許礴在帳裏來回踱步,半晌才壓下氣去,冷著聲音叫外頭的士兵進來,出言吩咐,“派人盯著容祁和那個小尼姑,有任何情況立即向我匯報。切記,不要打草驚蛇。”
她在心裏把這事兒捋了許久,得不出個清晰的脈絡,最後也就得了個結論這世上沒哪個是好的,盡數小心就是。許礴得疏遠,到了京城便徹底斷了來往。淨虛麽,等她弄清楚一清的事情,自也要與她斷了這主仆一般無二的關係。
青菀在恍惚中又睡了片刻,被外頭鍋灶碰擊的聲音驚醒過來。她從氈墊上爬坐起來,見得淨虛已經穿戴妥當,隻等梳洗。淨虛也不問她昨晚怎麽沒回來,在六王爺帳裏做了什麽。她也習慣了這般,自起來穿好鞋襪,出去找了木桶去湖邊打水。
那灣湖水在營地東麵,青菀便迎著日頭拎著水桶往那邊去。朝陽灑下晨光,沐浴在她身上,鑲了一層金邊。而湖邊立著個人,與她是一樣的光景。陽光跳躍在他發梢,閃過袖擺上的金色回形紋。
青菀腳下步子有些遲疑,見他轉過頭來看到自己,便慢慢走了過去。她上去行禮,“容大人。”
容祁接過她手裏的水桶,往湖邊去,“怎麽總是自己出來打水?”
青菀木了一下,跟他到湖邊,“軍中的水也是他們打的,貧尼為他們節省一些,也省了功夫。再者,貧尼與他們也說講不上。軍中的人又都糙蠻,說不準拿了貧尼去調笑,如何招架?”
容祁打了大半桶水,從湖裏拉將上來,拎在手裏往岸上去,忽又問她:“昨晚你在王爺帳裏呆了一夜?”
青菀不知道消息傳得這樣快,容祁這麽早起便就知道了。她臉上生赧,心裏亦是不自在,踟躕一下道:“是,和王爺談經說佛呢。”
容祁轉頭看她一眼,“當真?”
“嗯!”青菀篤定地點頭,並不想在他麵前承認和許礴有了親膚之親。答應罷了,心裏便有些自惱,終究覺得自己這性情算是壞了。她一麵心裏有容祁,不敢也不能與他說,卻又心存幻想,想留個美好純淨的樣子在他心裏。一麵又與許礴在身體上不清不楚起來,且並不覺得羞憤到想自殺了事。
容祁拎著水桶,又多看了她兩眼。青菀眼神躲避,卻盡力裝著不心虛的樣子。她心裏又有別的想法,不願再與容祁多生交集。經過昨兒一晚,她已經不是清清白白的小尼姑玄音,也不是童年時那個幹幹淨淨的婉婉,總覺得不能再受著容祁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