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果然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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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扇隔開了兩個世界的金屬門,在杜鬆身後“哢噠”一聲,徹底鎖死。
餐車內,死寂無聲。
唯有列車碾過鐵軌接縫處,那規律到令人發瘋的“哐當、哐當”聲,一下,又一下,重重地砸在杜鬆的心口上。
於敏,那個讓他們所有人恨之入骨的總導演,就坐在桌子對麵。
他的臉上掛著一成不變的微笑,嘴角上揚的弧度像是用尺子量過,精準,卻毫無溫度。那張臉,與其說是人的臉,不如說是一張畫著笑意的精致麵具。
他伸出手指,點了點對麵的椅子。
“杜鬆老師,別站著,坐。”
杜鬆沒有動。
他的雙腿灌滿了鉛,每條肌肉纖維都因為極致的緊繃而發出悲鳴。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後背的襯衫已經被冷汗徹底浸透,濕冷黏膩地貼在皮膚上,帶來一陣陣細微的癢,又被更深重的寒意所覆蓋。
腦子裏,一片混沌。
不,不是混沌。
是四個字,用血紅的顏色,在他顱內瘋狂地刷屏,試圖將所有雜念都擠出去。
小。
柔。
美。
弱。
這是方一凡給出的答案。
是他們唯一的,也可能是最後的救命稻草。
是他此刻對抗眼前這個微笑惡魔的唯一武器。
於敏非常有耐心,並不催促。他就那麽用一種欣賞獵物掙紮的眼神,饒有興致地看著杜鬆,戲謔,且殘忍。
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
每一秒,都像是從杜鬆的生命裏,用鈍刀子割下去的一塊肉。
終於,於敏慢條斯理地從手邊拿起一張卡片。
他用食指和中指夾著,動作優雅得像是在演奏鋼琴,輕輕地,將卡片推到了桌子中央。
那張薄薄的卡片,卻帶著萬鈞的重量,壓得整個車廂的空氣都沉重起來。
卡片上,是兩個黑色的,杜鬆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的詞。
【麵條】
【水餃】
來了。
一模一樣的題目。
杜鬆的瞳孔,驟然收縮成一個危險的針尖。
轟的一聲,無數個念頭在他腦海裏同時引爆,炸得他頭痛欲裂。
王鳴那個聽起來頭頭是道,卻被證明是狗屎的地域文化理論。
孫輝那個充滿藝術家臆想,同樣毫無用處的藝術隨性理論。
還有他自己那個曾經引以為傲,現在想來可笑至極的筆畫數理論。
這些被驗證為錯誤的邏輯,此刻化作了無數隻蒼白的鬼手,從失敗的深淵裏伸出來,要將他死死拽回去,拖進那片混亂、絕望的泥潭。
一個尖利的聲音在他腦子裏瘋狂嘶吼:
陷阱!這絕對是陷阱!他們已經用王鳴的失敗證明了“水餃”是錯誤答案,導演組怎麽可能還用同一個題目?他一定是想讓我們反向思考!他知道我們會選“麵條”,所以這次的正確答案一定是“水餃”!
不!
不能這麽想!
杜鬆的牙關,狠狠咬合。
腮幫子的肌肉因為過度用力而虯結,繃出兩道堅硬的棱線。
他強迫自己,用盡全部的意誌力,將視線死死釘在那張卡片上。
他的視野裏,隻剩下那四個字。
水餃,格局大,象征團圓,文化屬性重。
麵條,格局小,代表日常,文化符號弱。
小。
柔。
美。
弱。
結論隻有一個。
選麵條!
這個念頭,無比清晰地浮現在腦海,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可另一個聲音,那個屬於“頂尖音樂人杜鬆”的聲音,卻在他耳邊瘋狂地蠱惑:你瘋了嗎?你是個藝術家!你一輩子都在追求作品的深度、內涵和格局!你怎麽能用這麽膚淺、這麽粗暴、這麽沒有邏輯的四個字去做判斷?麵條?它太平庸了!它沒有靈魂!它配不上你的選擇!
去你媽的靈魂!
杜鬆在心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咆哮出這五個字。
活下去!
活下去比任何狗屁的靈魂、狗屁的藝術都重要!
他猛地抬起頭,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毫無畏懼地迎上了於敏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他的喉嚨幹得發痛,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用盡生命力擠出來的。
“我選,麵條。”
當這三個字說出口的瞬間。
杜鬆感覺到全身的骨頭都軟了,所有的力氣,所有的精神,都在這一刻被徹底抽空。
他甚至已經做好了準備。
準備迎接於敏臉上那抹嘲諷的、宣判他死刑的、意料之中的笑容。
然而。
於敏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
依舊是那個完美的、沒有溫度的弧度。
他隻是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對著空氣,用一種毫無波瀾的語調,淡淡地說了一句。
“好了,下一位。”
成了?
這就……成了?
杜鬆的大腦,瞬間宕機,一片空白。
直到一個麵無表情的助理導演走過來,拉開了那扇沉重的金屬門,對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他才像是被驚醒的夢遊者,猛地回過神來。
他贏了?
他靠著那四個離譜到極點的字,真的從這個惡魔手裏,贏下了一局?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的那間行刑室。
整個身體輕飄飄的,腳踩在地麵上,卻感覺不到任何實感,像是靈魂脫離了軀殼,在半空中遊蕩。
當他回到原來的車廂,當他看到屏風另一頭,等候在那裏的王鳴和孫輝時,三人的視線,在空中激烈地碰撞。
一瞬間。
王鳴和孫輝的臉上,爆發出一種難以抑製的狂喜!
那是一種劫後餘生、從地獄爬回人間的光芒!
他們剛才在小黑屋裏,通過擴音設備,聽得清清楚楚!
杜鬆!
選了麵條!
和孫輝一樣的答案!
雖然他們完全不理解,為什麽杜鬆會做出和孫輝同樣的選擇,但這不重要!
完全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們三個人中,已經有兩個人的答案達成了一致!
二比一!
這意味著,方一凡那個團隊裏,隻要再有一個人,隻需要再有一個人選麵條,他們就通關了!他們就安全了!
王鳴激動得渾身發抖,他死死咬住嘴唇,才沒讓自己吼出來。他隔著那道無形的屏風,對著杜鬆的方向,用盡全力,無聲地揮舞了一下拳頭。
孫輝也長長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徹底癱軟在了椅子上。那張因為失敗而灰敗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血色。
希望!
那該死的、幾乎要被徹底掐滅的希望,又一次燃起來了!
【臥槽!杜鬆牛逼!頂住了壓力啊!】
【麵條!真的是麵條!所以孫輝之前其實是蒙對了?】
【這麽說,方一凡他們已經知道正確答案了?隻要後麵兩個人不犯錯,他們就贏了啊!】
【於老狗,你的計謀被看穿了!哈哈哈哈,爽!太爽了!】
直播間的彈幕,以前所未有的密度和速度,瘋狂刷新著每一個觀眾的屏幕。
積壓了太久的憋悶、憤怒和絕望,在杜鬆說出“麵條”兩個字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瞬間化作了一場席卷全網的狂歡。
所有人都為這來之不易的勝利而歡呼。
這令人窒息的劇情,終於撕開了一道裂口,透進了第一縷微光。
然而,這份屬於千萬觀眾的喜悅,還沒來得及在那個密閉的車廂裏發酵,那道冰冷的、如同死神使者般的身影,再一次出現了。
“嘩啦——”
助理導演猛地拉開了車廂的門。
金屬門與軌道摩擦,發出的噪音尖銳刺耳,瞬間將那絲剛剛萌芽的希望徹底割斷。
他那雙沒有任何情緒的眼睛,掃過了剛剛脫險、身體仍在微微顫抖的杜鬆,沒有絲毫停留。
然後,那道目光移動,精準地,落在了許鑫的身上。
車廂裏剛剛因為杜鬆的成功而升騰起的一點點熱度,被這道目光瞬間凍結。
所有人的心髒,再一次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猛地向上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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