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尋找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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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到多少鏈沫?”
    “八百,老王頭隻肯借這麽多。”徐保保比個手勢,聳聳肩,“雖是不多,但省著些倒是夠用了。你呢,工作找得怎麽樣了?”
    李之罔臉色難看起來,苦笑道,“我本是想找個正經工作的,但沒有證明身份的文牒,別家不收,暫時還沒找到。”
    徐保保臉色倒無甚變化,接話道,“拍賣行那些做得都是大生意,招的人自然是要跟腳清白的,依我看,咱們倆去解憂樓算了,做個小廝沒問題。”
    “青樓?”
    徐保保點點頭,“但裏麵都是清倌人,沒那麽醃臢,我上次來墓場的時候去聽過兩次小曲,與老鴇攀了點交情,興許有用。怎麽說,去?”
    “沒辦法了,我現在黑戶的身份實在幹不了正經工作,隻能去試試看。”
    便由徐保保在前引路,二人走小道去解憂樓。
    “喲,這不是徐公子嗎?今兒個怎有興趣來咱家小樓啊?”
    二人剛到,便有龜公相迎,看內容,確實是認識徐保保,但聽著不算恭敬,想來他前兩次來沒落下個好名聲。
    徐保保眉眼一橫,罵道,“規矩點,文三兒,去將你家唐鴇母喊來,然後再給我倆開間單間。”
    “我家大娘早不接生意了,徐公子說得哪門子話。”文三說著,指引二人往前走。
    “自是有要事相商,別東問西問。”
    “可是,依徐公子之前行徑,我怕是喊不來大娘。”
    徐保保冷笑一聲,“她今日若是不來見,我便燒了這解憂樓,好教她明白,哪些人能惹,哪些人萬萬惹不得。”
    文三無奈,將二人引到房內坐下,又派人送上酒水幹果,便去請那唐鴇母。
    李之罔倒上兩杯茶水,笑道,“前頭你是做了什麽事,我看這兒的人對你有些熟悉,但又不算待見。”
    “這個,皆是往日遺事,再有提及作甚。”
    結果,徐保保根本不打算正麵回應,含糊過去。
    李之罔也沒再追問,隻安心品茶,等人上門。
    過上一會兒,便有人敲門,等著裏麵傳來應聲,才推門而入。
    來人四十多歲的模樣,衣裳華麗,濃妝在頰,一眼便知道乃是久經俗世的風塵女子,正是唐鴇母。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眼李之罔,轉而對徐保保笑道,“徐公子又是發得什麽瘋,竟揚言要燒我小樓,真不長記性?更不怕無法活著離開焚晴墓場?”
    徐保保麵色難看些,拱手道,“上次之事,大娘莫要再提,我已知錯。揚言燒樓,僅是想與大娘見上一麵。”
    “見我?”唐鴇母捂住嘴唇輕笑道,“我琴技生疏,華容已逝,何能獻醜於公子麵前?”
    “大娘說笑了,此般模樣最是美豔之時,哪有色衰道理。”徐保保違心恭維番,適時轉入正題,“我今日來見大娘,是有正事相求。”
    “正事?”唐鴇母坐將下來,音容一正,“此間乃聲色之地,唯有趣事可言,從未聽過絲毫正事。”
    李之罔看徐保保為之語塞,趕忙接過話頭道,“在下王治,與徐兄流連至此,鏈沫皆被賊人偷盡,無有盤纏以赴他鄉,還望唐大娘予我二人活計幹,以籌路資。在下先行謝過了。”
    說著,他還站起身來鞠上一躬。
    唐鴇母眸眼微張,笑道,“徐公子你看,你這位兄弟可比你做事得體多了。”
    “是,我嘴皮子不會說話,還望大娘收留我二人,予一容身之處,餘生不敢忘懷。”
    “兩份差事,我倒是拿得出手。”唐鴇母將手中扇子放在桌上,淡淡道,“可我相助二位,能得什麽回報,若僅是一個不敢忘懷,怕是不夠。”
    聞言,李之罔便問道,“大娘近日可有何煩憂之處,若是我二人能解決,盡請交給我二人來做。”
    唐鴇母略顯驚詫,笑道,“還是這位公子會說話。如今我有兩憂,一是有位客人欠了些鏈沫,遲遲不還,已有數月之久,甚為愁人;二則是常年對接的禮儀師傅生了病,新招的幾位姑娘隻學了琴棋之藝,禮儀方麵卻沒有絲毫進展,亦是愁煞了心。”
    李之罔笑笑,“我與徐兄皆是久戰之人,那位客人所欠鏈沫便由我二人收回。至於禮儀,在下曾與王城的師傅學過,剛巧算是略懂,如若不嫌,便由我來應付陣如何?”
    “哦?公子可演示一番?”
    “自無不可。”
    李之罔再次將今日應聘時向年輕男子展示的禮儀之術演繹出來。
    唐鴇母不住點頭,笑聲連連,“甚好,甚好,既有此功夫,何需虛言多句,若早些知曉,怎麽都得備禮拜訪才可。”
    徐保保一聽,知道事情有了著落,問道,“那我倆能待下來了?”
    唐鴇母點點頭,“自是可以。但因是二位求我,解憂之事僅算順帶,除了上述兩件事之外,二位還得負責其他的基本工作,若是答應,便能住下。”
    “大娘請說,我二人能有一遮陽蔽陰處已是極大幸事,自是該多勞。”
    “那便如此,這位王公子負責打掃屋舍、上餐收桌諸事,至於徐公子嘛,念在有前科的份上,便負責燒水、洗碗等後廚雜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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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之罔和徐保保對視一眼,皆是點頭。
    唐鴇母見此,站起身來,揮揮扇道,“我這兒不養閑人,兩位先休息陣,等會兒就有人來領二位去換衣裳,屆時就要忙起來了。至於禮儀之事,之後再詳談。”
    兩人皆是起身,在把唐鴇母送走後,不由都是長歎口氣。
    李之罔走到窗前,把窗戶打開,感受著涼風道,“雖是麻煩些,但總歸算是有個待的地方。現在給我說說你之前鬧的事兒唄。”
    徐保保無聲苦笑兩下,沒再隱瞞,“第一次來的時候,我以為這兒能接客,做了些荒唐事,結果被硬生生扣下來幹了一個月的苦工,不甚光彩,才一直沒告訴你。”
    雖說得不清不白,但李之罔能夠想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沒再糾結於此,轉而道,“黎悠應該不知道我們倆躲到了此處,現在便是想辦法潛進黎府了。”
    “到時候是我先,還是你先?”
    李之罔根本沒聽懂這是什麽意思,轉過頭來疑惑道,“什麽誰先,咱們倆現在該想怎麽進入黎府。”
    “不是說了要把她先奸後殺嗎?我意思到時候你先還是我先。”
    李之罔先是呆住,然後翻個白眼,怒道,“殺了便是,哪能做這等惡事。我先給你說好,殺人可以,但汙人身子卻是不行,不然我絕不再認你。”
    徐保保見此,先是答應下來,隨後試探道,“溯命,你老實交代,是不是還沒嚐過那種滋味?”
    這次李之罔知道他在打聽什麽,冷道,“管我作甚,我可不會亂來,你倒是,這次住下,且管好胯下三兩肉。”
    “是啦,是啦,我老實得緊,隻求殺了黎悠那婊子。”徐保保應付過去,“你方才說要潛入黎府,我覺著倒不必非要這樣。黎悠乃是大族子女,總得拋頭露麵,我們完全可以找機會殺她,不一定要深入虎穴。”
    李之罔一想,倒也是。他們倆的容貌定然已被黎悠透露給下人,貿然進入黎府太過危險,還不若蟄伏不發,待機而動。他不由笑道,“肥貂,你總算是說了幾句有用的話。”
    “哼,我腦子可靈動得緊。”
    就在這時,又有人敲門,兩人知道是仆役來領他倆去更衣做工,便止下話頭,忙起正事來。
    兩人分開做工,互不相見,雖是繁瑣,但畢竟隻是尋常的體力勞動,對他二人都算不上什麽辛勞,忙到夜裏便回到新安排的仆役小屋裏歇下,還有心情聊天。
    “唐鴇母托人給我說了欠錢客人的信息,要咱們一個月之內把鏈沫收回來,你要聽不?”
    李之罔擺擺手,“一個月的話就不急了,咱們倆那時候多半已經把黎悠殺了跑路,犯不著多此一舉。”
    “這時候就不講道義了?”徐保保笑道。
    李之罔冷哼一聲,無奈道,“我活了這麽久,還未做過這麽低賤的工作,想著便煩,哪還有心思去收債。”
    “教禮儀的事兒她給你說了沒?”
    “說了。”李之罔點點頭,“從明日開始,整個上午都由我來教導四位姑娘,一旬之內必須要出師。”
    徐保保沒有多說,這件事他根本就愛莫能助,轉而道,“整日都得在解憂樓裏做工,怕是不好去查黎悠的動靜,你有甚辦法沒?”
    李之罔想上陣道,“咱們倆都不適合拋頭露麵,否則有可能會給人認出來,再給黎悠通風報信,極為不利。我尋思著,樓裏來往客人不少,消息流傳也快,要不交好於樓裏的丫鬟仆役和清倌人們,有他們做耳目,黎悠的動靜想必不會漏掉。”
    “這思路著實不錯,剛好我之前做工時認識了些人,求求他們,多半會幫忙。”
    “那行,就拜托你去忙活。”李之罔說上一句,閉上眼睛,“天一亮我就得早起,先睡了。”
    “睡吧,我也乏了。”
    此後,二人便在解憂樓住下來,一旬時間一晃而過。
    其間李之罔兢兢業業,上午帶著姑娘們學習禮儀,下午則去幹雜役,每一天循環往複,雖是枯燥,但好在沒有其他事發生。
    “諸位姑娘,我的授課今日便結束了,但之後還會待在樓中,若有不明之處,仍可來找我解惑。”
    最開始,上課的時候唐鴇母都會來看,一是確認他是否真有本事,二則是監視,以防她手底下的姑娘與他產生甚不清不楚的情愫。但他一向彬彬有禮,隻講課,數日過去,唐鴇母便也就放下心,不再過來。
    “王師稍待,我姐妹四人尚有一事不明。”
    李之罔停下步來,看向這位叫朧音的姑娘,笑道,“那你們說,我馬上解惑。”
    “是這樣的,我四人得王師相授,體態儀步大有進展,無以為報,便想請王師移步,由我四人為王師彈琴舞琶,以表感激。”
    李之罔一愣,隨即道,“不用,我教你們乃是與唐鴇母定下的交易,謝她便可,與我本身並無甚關係。”
    朧音站起身來,委屈道,“可這是我四人的感激之心,更與他人無關,還望王師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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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三人也是站起身來,顯得楚楚可憐。
    李之罔卻分外厭惡,麵容僵住,聲音冷下,“說了不用便是不用,你們的心意我謝過,但請不要擅作主張。”
    說罷,他當即推門而出,卻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姐姐,這怎麽辦?”另一位叫朦音的姑娘說道。
    朧音輕歎口氣,“王師怕是覺得我們不堪入目,故不願聽我們彈曲,我們且散開去求姐姐們,今日怎麽也要彈曲給他。我們不行,便讓姐姐們來試。”
    剩下三位姑娘聞言,當即散開,各去求人。
    然後李之罔就遇到了他生平僅見的怪事,但凡遇到一位清倌人,便要為他彈曲。
    他負責打掃客人使用過的房間,平日裏都會與清倌人撞麵,但幾乎都沒有交談,一方麵是他心中的芥蒂,另一方麵則是他如今的身份隻是區區一仆役。
    但今日卻像變了天般,任誰都纏著他非要說上兩句,話裏話外全是要為他彈曲。
    李之罔倒是想明白緣由,但完全不想接受,任誰來都予以拒絕,就連最紅的清倌人也一語拒之。
    結果,這一天比以往的任意一天都要累人。
    “怎麽,別人主動給你彈曲都不聽?”
    回到屋內,徐保保盯住他,吃味笑道。
    李之罔沒好氣地坐下,不耐道,“你也知道了?”
    “這能不知道?”徐保保遞上杯茶,“整個解憂樓的清倌人都想給你彈曲,可咱們李公子呢,寧死不從,這要不能傳遍樓裏,那可真沒說法了。”
    李之罔飲下冷茶,緩緩疲乏,歎氣道,“我是真服氣了,我都說了不用,他們非要給我彈,真是煩死個人。”
    “我不知道這之間的彎彎道道,但在你屢屢拒絕之後,他們都說你喜歡男人。”
    “蛤?”
    李之罔一口涼茶盡數噴到徐保保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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