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喂劍與養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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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神秀山渡船駛離東海渡。
按照形勢圖,之後這條直通寶瓶洲的海上航道,總計三十五萬裏,路上不再有供渡船停靠的海上渡口。
神秀山這條鯤魚,此前已經在東海渡飽餐過一頓,所以之後一路上,也不會有任何停留。
寧遠傷勢恢複完全,不再需要天天“嗑藥”,阮秀就放下心來,與自家男人說了一聲後,開始正兒八經的閉關。
秀秀一閉關,寧遠就不能安心修煉了,需要時刻守在渡船上,保持清醒,以防萬一。
修士的閉關突破,為何是重中之重?為何害怕被人幹擾?
因為閉關之時,練氣士每時每刻,心神都處於最為“放鬆”的時候,沉心靜氣,運轉登山法,觀想己身小天地。
這種時候,倘若有外力阻撓,哪怕隻是被人稍稍打擾,都有可能會心神激蕩,甚至是“走火入魔”。
不是說笑的。
好比道侶之間,擱那床上做些不可描述之事,辦事正激烈,結果大門被人一腳踹開……
這種情況,女子多半大驚失色,男子說不定也會瞬間“疲軟”。
是糙了一點,但意思就是這麽個意思,大差不差。
所以在秀秀出關之前,寧遠又開始了無所事事。
也是因為這個,他開始正式教起了裴錢練劍。
基礎的劍術,裴錢已經在隋右邊那裏學了個七七八八,劍爐立樁什麽的,如今擺開,也有了一兩分氣象。
所以寧遠教她的,並不是跟隋右邊那樣的練劍,說的貼切一點,就是“喂劍”。
當時在藕花福地,寧遠就給她喂過拳,兩者沒有太多區別,無非是把拳頭換成了劍。
精髓在於一個“挨打”。
裴錢資質很好,畢竟是武神之女,她的武道天賦,估計隻在中土曹慈之下,而練劍資質,也能躋身劍氣長城那邊,年輕人裏的第一梯隊。
聽起來不咋地,但其實已經是高的可怕了。
隻說武道一途,那位中土大端曹慈,當年還是個三境武夫,名聲就傳遍了浩然九洲,可見一斑。
寧遠當年曾在倒懸山黃粱酒鋪,與曹慈有過一麵之緣,還打了一架。
當然贏了,並且是一拳撂倒。
但那時候,寧遠可是十四境,兼具十境神到武夫,所以就是明擺著的欺負人。
曹慈曾在那塊黃粱玉壁上留過字。
武道因他而更高。
沒什麽水分,基本上屬於天下公認。
因為在四境之前,他的每一境,都是境境最強。
還不是當下的最強,而是整個人間,有史以來,“前無古人”的最強者。
隻不過中間的第三境,前不久被裴錢擠了下去而已。
一開始聽說師父要教她練劍,裴錢還歡天喜地,覺著師父終於認可了她,開始給她傳授絕世劍法了。
結果學劍的第一天,小姑娘就差點跑去跟閉關突破的阮秀告狀。
相比以前喂拳,現在的這個“喂劍”,更加辛苦。
寧遠有點不把她當人看。
之所以是“喂”,而不是教……字麵意思。
每次練完了劍,小姑娘渾身上下,幾乎就是體無完膚,全是一個個細小窟窿,往外嘩啦啦的冒著血,極為滲人。
如此也就罷了,這種皮外傷,對現在的裴錢來說,還真不算什麽。
但她的師父,在教導她修行這一塊兒上,就是徹頭徹尾的喪心病狂。
裴錢身上被戳出來的口子,每一處,都藏有寧遠的一小縷劍意,猶如附骨之疽。
不損傷小姑娘的元氣,但此間疼痛,難以言喻。
早晨練完了劍,裴錢往往都是倒地不起,半點氣力都沒,寧遠就抱著她回房,將她置入早已準備好的藥桶中。
一直泡到晚上,這些“皮外傷”,就差不多愈合,隔天一早,繼續練劍。
在寧遠給裴錢喂劍的第一天,隋右邊就走出門外,不再終日感悟劍心,默默站在觀景台角落,看著師徒兩人。
其實是在看寧遠出劍。
一名地仙劍修的出劍,對她現在的劍道境界來說,裨益極大,偶爾看得出神,隋右邊還能不自覺的陷入一種玄之又玄的境地。
寧遠也不趕她走。
能學多少,是她隋右邊的本事。
而這位藕花福地曾經的女子劍仙,在練劍一道,不可謂不令人驚豔。
隋右邊在“養劍”。
最早借給她的那縷粹然劍意,就連寧遠這個主人,居然都無法感應,竟是被隋右邊就這麽給煉化為己用。
要知道,她現在可不是練氣士,也沒有一門煉物法訣,就隻是一個六境武夫而已。
武夫想要煉化外物,難上加難,就隻能靠著體內一口純粹真氣,一點點去磨,靠著鐵杵成針的毅力,先不說最後能不能成,其中需要花費的時間,注定會很久。
而且就算成功煉化,對武夫來說,也很雞肋,因為武夫不是練氣士,體內隻有一道純粹真氣,驅使法寶,殺力很低。
這也是為什麽,世間武夫,其中絕大部分,都沒有兵器法寶傍身。
隻依靠雙拳殺敵,方才是純正武道。
觀看寧遠出劍,隋右邊在嚐試一門劍走偏鋒的劍術。
她煉化那縷劍意之後,將其納入氣府,駕馭這道劍意,與自身那條純粹真氣“分庭抗禮”。
極為凶險,無論是劍意也好,純粹真氣也罷,雙方哪個輸了,被打散了,隋右邊都會遭受一場涉及大道的重創。
但要是成了,寧遠都要高看她好幾眼。
劍意若是得了真氣的“認可”,隋右邊就能在一處本命竅穴之內,自鑄劍爐,溫養這縷劍意,占據半壁江山。
時間一到,就會有一把本命飛劍,由此誕生。
關鍵是,隋右邊直到現在,都還不是個練氣士。
以武夫之身,溫養出本命飛劍……
真成了,那就是天底下頭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