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血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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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蕭鐸四年前偶遇一人重傷垂死,此人姓甚名誰並不清楚,當時已是彌留之際。
    強撐著告訴蕭鐸六個字便撒手人寰。
    “薛皇商煉血丹!”
    自那以後蕭鐸便暗中調查,這一查就發現從洪德十六年至洪德二十五年,整整九年間薛明宗從各地,買了最少百名八字特殊的女童,通通將其送入北京朝天觀。
    然而朝天觀已經隨著先帝駕崩而拆除,觀中道士也盡數被殺,其中到底有何等隱秘世間已在無人知曉。
    “先帝晚年癡迷丹藥,朝天觀就是專門煉丹之所,難道那百名女子都被煉成了血丹?”
    哪怕以陳牧的心性,此事想來都有些毛骨悚然。
    蕭鐸更是臉色極為陰沉,手指都攥的嘎嘎直響,憤然道:“三年前我見毫無線索便化妝改扮夜入薛家,打算強行審問薛明宗問出真相”
    “沒想到那老賊嘴是真硬,我用了分筋錯骨手折磨了他一個時辰,他隻承認買了人送入朝天觀,卻死活不承認血丹的事”
    “無奈我隻能先把他放了,否則一旦此人身死,那可能的天大惡事就真的再也無法掀開”
    陳牧強行按下激動的心緒,讚同的蕭鐸這個做法。
    “二弟你做的對,先帝已死,朝天觀已滅,若薛皇商再死了,那此事就真的在無法掀開了”
    “當年家父僅僅因為一匹馬便此人害了性命,為兄相信以那薛皇商的為人,絕對做的出如此惡事”
    蕭鐸聞言一驚,立刻追問起緣由。
    陳牧既然開口自然不會隱瞞,將當年之事盡數告知,聽得蕭鐸不住的咬牙切齒。
    “為兄此番來靜樂,為的便是鏟除薛賊以報父仇,請二弟助我”
    說著陳牧翻身跪倒在地,對著蕭鐸大禮叩拜。
    “請二弟助我”
    蕭鐸一把將其扶起,激動道:“大哥哪裏話,你我兄弟還分什麽彼此,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大哥你等著,小弟這就去把薛家人的腦袋摘下來”
    陳牧趕緊一把拉住他:“二弟不可”
    在其不解的目光中,陳牧緩緩解釋道:“殺一個薛明宗容易,可此人就這麽死了,反倒是便宜他了”
    “你我兄弟齊心,將其惡行大白與天下,這才是真正的報仇,真正的為國除賊啊”
    陳牧沒辦法對蕭鐸說自己打算,這位二弟曆來恩怨分明,要是知道自己打算滅人全族,說什麽也不會同意。
    故此話隻說一半,為的就是穩住這個助力。
    沒想到蕭鐸聽完陳牧所言,反而凝眉看向他,臉色嚴肅之極。
    “大哥所言就是我之前的打算,可如今有伯父的事,我非動手不可”
    “大哥你素來仁義,不知江湖險惡,到時難免心軟”
    “須知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
    陳牧真沒想到這位是這麽打算,一時都有些蒙了。
    “這還是我那義薄雲天的二弟麽”
    “怎麽感覺比我還黑?”
    其實他沒混過江湖,自然不知道江湖中人的行事風格。
    江湖人,講究的快意恩仇,除惡務盡。
    經曆千百年的仇殺,那種隻誅首惡的君子血,早已鋪滿了整個江湖路
    滅仇人滿門的事,在蕭鐸看來壓根不算什麽難以接受的事。
    倆人話說開了,蕭鐸自然不再堅持,選擇陪陳牧走一遭。
    隻是這位爺一沒喬裝二沒易容,晃晃悠悠的便獨自出了衙門。
    “我暗中保護你,小小薛府不值一提”
    陳牧得到安全保證,心情大好,立刻坐上轎子去視察大堤。
    如今秋雨綿綿,整個大堤都是一片蓑影。
    陳牧欣喜的發現,這兩日他沒在,修堤進度十分喜人。
    “劉書吏,你們做的不錯,按這個進度多久能完工?”
    劉大夯盤算一番回話:“稟縣尊,兩日即可修補完工”
    陳牧聽完自是喜不自勝,剛想誇讚幾句,卻發現一旁的何水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何老,您可是有事?”
    何水工連道不敢,想了想還是湊到近前低聲奏稟:“縣尊,這幾日小人觀察水情,發現有些不妙啊”
    陳牧臉色一變,連忙引兩人到僻靜處詢問。
    兩人你一言他一語很快將事說清,簡而言之就是一句話。
    “今年水量之大遠超往年,大堤勢必決口!”
    陳牧望著依舊在奮力修堤的民夫,心中焦躁異常。
    恨不得狠狠給自己兩巴掌。
    如果今年靜樂縣大堤注定要決口,那他費事修這東西做什麽?
    今年不修大堤,決口了不關他的一個新任縣官的事。
    就算把官司打到禦前他也有話說。
    可修了大堤還決口,那他這個縣令豈能脫的了幹係!
    “這還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陳牧臉色陰的能滴出水來,勉強安撫幾句便一甩袖子回了縣衙,徑直來到唐先生屋內等候,
    唐師爺奉命和背後之人接頭,剛進屋就看見了陳牧,立刻打趣道:“呦,縣尊今日竟沒去監督修堤?”
    他勸過陳牧,一個縣令不需要時時刻刻在那,反倒束縛了下麵人辦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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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陳牧這倔驢根本不聽,依舊故我。
    如今見這模樣,唐先生還以為這位縣尊終於想通了。
    然而瞥見陳牧那極為陰沉的麵色,頓時心裏咯噔一下,連忙湊了過來低聲詢問
    “出什麽事了?”
    陳牧將今日之事盡數告知,歎息道:“先生何以教我?”
    唐師爺聽完也變了臉色,他是有些計謀,可麵對這天災也束手無策。
    人力豈能抗天?
    “難,難,難呐”
    事態緊急,陳牧也不藏著掖著,立刻說出自己的主意。
    “先生,既然水大必然決口,那就不能讓其在靜樂決口”
    “我意派人去上遊寧武縣掘堤!”
    聞聽此言唐師爺激靈靈打了個冷戰,下意識咽了口唾沫才,好半晌才喃喃道:“掘堤?”
    “是”
    唐師爺真希望陳牧說的是假話,可看見對方那布滿血絲的陰沉目光,便知此事不假。
    可倔堤,誅三族也。
    “大人,要不您在想想,也許還有其他辦法?”
    “其實就算決堤,以您的背景,也不會如何!”
    陳牧長歎一聲,緩緩搖了搖頭。
    背景這東西是雙刃劍,享受好處的同時也要承擔後果。
    無論小皇帝也好,李承宗也好,甚至是長公主,都將靜樂當成他的一塊試金石。
    試一試他這塊金子的成色
    陳牧來到山西,明裏暗裏不知多少人盯著,等的就是他犯錯。
    靜樂這一仗,陳牧不能輸,也輸不起!
    如今已是九月初十,在如今連綿秋雨下,秋汛十日後就會到來。
    他沒有時間了。
    “誒”
    唐師爺見其心已定,也抬手擦了擦冷汗,認真思索起來。
    到底是吃的鹽比陳牧見過的都多,很快便搖了搖頭,半否決了陳牧的提議。
    “唯今之計,的確唯有掘堤一條路”
    “不過卻不能在上遊”
    陳牧眉頭一皺,萬分不解。
    “先生,掘堤為的便是保住靜樂大堤,可若倔了下遊,對靜樂大堤有何益處?”
    這掘堤的意思和泄洪原理相同,下遊泄洪哪裏能保得住上遊!
    唐師爺起身拿了紙筆,畫了一幅簡易的汾河水圖,給陳牧解釋一番。
    “靜樂縣的秋汛之所以大,根本原因是秋季持續性秋雨造成的”
    “加之縣境內流嵐河等匯入汾河,才極易造成決堤”
    “故此掘上遊根本無法解決此事,反而會因此使得靜樂更加危險。”
    這位老師爺目光幽幽,枯瘦的手指在簡易地圖上畫了一個圈,重重一點
    “而掘下遊陽曲大堤則不同”
    “陽曲是附郭縣,一旦決口首當其衝的是太原知府而不是陽曲縣知縣。”
    “既然決堤不可避免,那就在前麵擺個靶子!”
    “隻要陽曲先決堤,那就算靜樂決口,誰也找不到東翁的麻煩”
    “上頭還有個知府頂著呢!”
    到底是公門老狗,分析的頭頭是道,絲絲入理。
    陳牧聽得連連點頭,立刻拿定了主意
    “好,那就聽先生的,掘陽曲縣大堤”
    然而主意好拿,人手卻是個問題。
    這是個要命的活計,必須找絕對信得過的人。
    而且秋汛之時,必然都是守堤之人,想悄悄掘堤談何容易!
    兩人正自為難之時,張三悄悄推門而入,低聲稟報。
    “大人,餘合來了”
    陳牧和唐先生對視一眼,都是滿臉狂喜。
    人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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