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狼龍同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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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鑾殿的風波過去三天,蕭承煜才得空坐在禦花園的涼亭裏喘口氣。他摸著腰間的狼首銀鈴,聽著阿史那雲正跟太仆寺的馬夫吵架——原因是對方想給追風換上繡著牡丹的馬具,被她拎著狼首匕首追得滿院子跑。
"陛下您瞧!"阿史那雲拎著半幅牡丹鞍墊衝過來,鬢角的珊瑚珠上還沾著馬料,"他們非要把追風打扮成病歪歪的中原馬,這跟給狼套上金絲籠有啥區別?"說著把鞍墊往石桌上一甩,狼首銀鈴撞得茶盞叮當響,"依雲兒看,該讓太仆寺的人去北狄住半年,學學怎麽跟馬兒說人話!"
蕭承煜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忽然想起今早朝堂上,她直接把北狄的狼圖騰旗掛在蟠龍柱旁邊,氣得禦史中丞胡子都翹起來了。他倒了杯馬奶酒推過去:"別氣了,明日我讓鴻臚寺把盟約刻在石碑上,狼首和蟠龍並排刻,誰再囉嗦就罰他去給追風梳鬃毛。"
阿史那雲眼睛一亮,忽然從懷裏掏出個小木雕——是用狼首匕首削的蟠龍,龍爪底下還踩著朵狼毒花:"早知道陛下會這麽說!你看,我連盟旗的紋樣都想好了,狼爪子和龍爪子交握著,就像咱們在冷宮裏發現的殘卷那樣。"
涼亭外忽然傳來通報,說北狄王庭的使者到了。阿史那雲蹦起來時撞翻了石凳,珊瑚珠串掃過蕭承煜的手背:"肯定是姐姐派來的!說不定還帶了漠北的奶酪和狼首箭簇呢!"說著拽著他就往殿裏跑,追風的嘶鳴聲恰好從宮牆外傳進來,像是在給他們助興。
正殿裏,阿史那琪正跟個戴狼首麵具的使者說話,看見阿史那雲拽著蕭承煜衝進來,眼角的朱砂記輕輕一跳。使者摘下麵具,竟是個梳著北狄雙辮的少女,腰間掛著跟阿史那雲同款的銀鈴,隻不過鈴鐺上刻著的是成年狼首。
"雲兒妹妹,"少女笑著遞過羊皮卷,"我家君上讓我給你帶句話——"狼崽子要是被金絲籠困住了,姐姐的弓弦隨時等著射穿穹頂"。"她忽然看向蕭承煜,眼裏閃過狡黠,"不過現在看來,蟠龍倒是自己撞開籠子了。"
蕭承煜接過羊皮卷,發現是北狄新君阿史那綾的國書,落款處蓋著狼首印泥,旁邊還畫著半條蟠龍。阿史那雲湊過來,指尖劃過國書上的狼文:"姐姐說,她已經在陰山腳下搭了盟會的帳篷,等著咱們把雙玉佩埋進分界碑呢!"
正說著,蘇挽月抱著疊文書進來,裙擺上繡著的狼首紋比上次更顯眼。她朝阿史那雲點點頭,把文書攤開:"陛下,這是臣整理的太祖朝舊檔,裏麵還有三皇子當年草擬的《狼龍共生詔》。"說著指了指角落的小楷,"您看,三皇子早就說過,"龍首望北,狼首朝南,共飲一江水,同踏一方土"。"
阿史那雲忽然想起冷宮裏的石牆,想起三皇子刻下的歪扭字跡。她摸出狼首匕首,在盟會的羊皮卷上劃破指尖,鮮血滴在狼首和蟠龍之間:"二十年前沒能埋下的血盟,咱們今天補上!"
蕭承煜看著她掌心的血珠,忽然想起祭天那日她滴在《王會圖》上的血。他掏出雙玉佩,讓狼首和蟠龍的紋路緊緊相貼,然後用自己的血染紅玉佩相接的地方——就像太祖皇帝和北狄大可汗當年做的那樣。
殿外忽然下起太陽雨,陽光穿過雲層,照在殿中懸掛的狼首旗和蟠龍旗上。阿史那雲望著兩種旗幟在風中交纏,忽然拽著蕭承煜的袖子笑出聲:"你說,等咱們把盟碑立在陰山,草原的狼和金鑾殿的龍,是不是就能一起在藍天下跑了?"
蕭承煜望著她發間跳動的陽光,忽然覺得這三個月來的血與火,都比不上此刻她眼中的星光耀眼。他忽然想起三皇子在冷宮裏刻的最後一句:"狼龍共輦之日,天下無藩籬"——原來這句話,從來不是預言,而是他們一步一步踩出來的路。
是夜,蕭承煜站在太極殿的蟠龍藻井下,看著阿史那雲趴在案頭給姐姐寫回信。她用珊瑚珠串當鎮紙,狼首匕首擱在蟠龍紋的信紙上,筆尖劃過之處,北狄文和中原字歪歪扭扭地纏在一起,像極了他們糾纏不清的命運。
"陛下,"阿史那雲忽然舉著信紙蹦起來,珊瑚珠串掃過她新畫的狼龍共輦圖,"我跟姐姐說,下次帶北狄的小狼崽來大周,讓他們跟你的蟠龍衛學騎射!"她忽然湊近,鼻尖沾著墨點,"你說,將來咱們的孩子,該學狼嘯還是學龍吟呢?"
蕭承煜耳尖發燙,慌忙轉身看殿外的星空。可嘴角的笑怎麽都壓不住——原來真正的共生,從來不是誰征服誰,而是像此刻的星光,草原的星和中原的星,終究會在同一片天空下,亮得不分彼此。
而遠處的陰山腳下,阿史那綾望著南方騰起的火光,忽然鬆開了按在狼首劍柄上的手。她摸出妹妹送來的珊瑚珠,上麵係著片染血的盟書殘頁,狼首和蟠龍的紋樣在火光中明明滅滅。帳外傳來幼狼的啼叫,混著大周使者的馬蹄聲,竟像首從未聽過的安魂曲——那是狼與龍共同譜寫的,關於自由與共生的,永不褪色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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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寧宮的檀香比往日淡了許多,太後盯著案頭的蟠龍紋香爐,忽然發現爐蓋上的鱗紋缺了片——是被阿史那雲的狼首匕首磕掉的,就在金鑾殿逼她還政的那日。她摸著袖口藏著的狼首殘錦,那是二十年前從三皇子身上搜出的,如今錦緞邊緣的血漬,竟與新刻的盟碑上的血跡相似。
"太後,冷宮的狼首杯...要收進庫房嗎?"琳琅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太後望著窗外飄落的柳花,忽然想起今早經過太極殿,看見阿史那雲正把狼首旗係在蟠龍柱上,珊瑚珠串在龍鱗間晃成細碎的虹。
"不必。"她忽然起身,翟衣上的珠翠已摘得隻剩簡單的玉簪,"去把《王會圖》摹本拿來。"指尖劃過畫卷上蟠龍望北的眼瞳,忽然發現龍爪下的狼圖騰被人用朱砂描過,狼首的方向,正是北狄王庭的位置。
冷宮的銅鎖打開時,太後望著神龕上蒙塵的狼首杯,終於看見底座的小字"狼心鎖龍鱗"。她忽然想起二十年前,三皇子曾跪在她麵前勸諫:"母後,太祖與北狄的盟約是血寫的,龍若沒了狼的守望,鱗甲再亮也是空殼。"當時她隻當這是瘋話,如今卻在石牆上的狼龍圖裏,看見他用匕首刻下的執念。
"原來你早就看懂了。"她對著斑駁的石牆低語,指尖撫過三皇子刻的"狼龍共生","可我總怕江山變色,怕這金鑾殿的規矩被草原的風掀翻。"
琳琅捧著《王會圖》進來,太後忽然指著蟠龍的眼睛:"太祖的龍從來不是孤家寡人,它望著北方,是在等狼的呼應。"她將狼首殘錦放在狼首杯旁,錦緞上的血漬與杯底的小字重疊,"去告訴皇帝,盟碑上的狼龍紋,就按三皇子刻的樣子鑿——龍爪護著狼首,狼眼望著龍鱗。"
暮色漫過冷宮時,太後望著石牆上狼與龍的影子交疊,忽然明白自己囚禁的從來不是權力,而是恐懼。當蟠龍與狼的血跡在盟碑上相融,她終於敢承認:真正的天下大統,從不是金絲籠裏的唯我獨尊,而是像太祖皇帝畫的那樣,龍首與狼首共同望向更遼闊的天地。
"走吧,"她轉身時,鬢邊的玉簪閃過微光,"去看看新刻的盟碑,聽說上麵的狼龍紋,是用兩國君主的血染紅的。"路過石牆時,她忽然伸手觸碰三皇子刻的狼爪,冰涼的石麵傳來些許溫度,像在回應二十年前的那句"母後,莫讓檀香迷了眼"。
原來有些傳承,終將穿透時光的霧靄。當太後踏出冷宮時,殿角的狼首銀鈴與蟠龍玉佩正被夜風掀起,清響交織成歌——那是屬於整個天下的,關於共生與自由的,永不落幕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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