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暗潮湧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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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的暮春飄著細雪,太極殿的銅爐裏燃著狼毒草,辛辣氣息混著龍涎香,熏得禦史中丞連連咳嗽。蕭承煜盯著殿下新換的狼龍紋地磚,忽然聽見阿史那雲的珊瑚珠串響——她又踩著狼首靴,把蟠龍紋台階踏出了鼓點。
    "陛下,月城急報!"青禾渾身是雪地衝進來,袖中掉出半片染血的盟旗殘片,"右相餘黨聯合左賢王舊部,在邊境散播"狼龍互噬"的謠言,還劫走了送往長安的新盟約書!"
    阿史那雲的狼首匕首"當啷"磕在龍案上,她望著殘片上的刀痕,忽然想起月城青樓的密信——胡姬用狼血在信末畫了隻斷爪狼,正是北狄叛徒的標記。"肯定是那個戴鬥笠的灰衣人!"她拽著蕭承煜的袖口,銀鐲在龍紋衣料上劃出細響,"雲兒在月城的老鴇那兒見過同款狼首刺青,跟母妃當年的一模一樣!"
    蕭承煜忽然握住她冰涼的手,發現她指尖還留著刻盟旗時的木屑:"青禾,調蟠龍衛封鎖西市,重點排查戴狼首紋銀錠的商人。"他望著殿外飄雪,想起昨夜太後說的話,"另外,去冷宮把狼首杯底的拓片發給各關守將,讓他們知道,狼龍盟約的血,比雪水更難凍住。"
    退朝後,阿史那雲蹲在禦花園的狼毒草旁,用匕首掘開凍土。蕭承煜看著她發間落雪,忽然發現她小腹微微隆起——是陰山那夜的種子,正在蟠龍紋的陰影裏悄悄生長。"當心傷著孩子。"他伸手替她攏好披風,狼首銀鈴蹭過她耳尖。
    阿史那雲忽然抬頭,眼中映著初綻的狼毒花:"陛下說,要是這孩子生在狼龍紋地磚上,該取個什麽名字?"她忽然輕笑,匕首尖挑起片帶血的草根,"就叫"共生"如何?像狼毒草與蟠龍鬆,看著相克,實則相生。"
    話音未落,冷宮方向傳來巨響。兩人趕到時,看見太後正對著滿地碎玉發火——有人用狼首劍劈了她新製的蟠龍紋香爐,香灰裏埋著半封密信,赫然蓋著右相府的纏枝蓮印。"他們想斷了狼龍的香火。"太後望著阿史那雲的小腹,忽然從袖中摸出狼首銀鈴,"哀家讓人在鈴舌刻了"無畏"二字,給未出世的孩子當護身符。"
    月城的風沙在申時卷進長安,灰衣人混在商隊裏,鬥笠下的狼首刺青被風沙磨得發疼。他摸著腰間的蟠龍玉佩,想起老鴇遞來的密信:"蕭承煜今夜會去鴻臚寺主持盟約儀式,正是動手的好時機。"街角突然傳來狼首銀鈴響,他猛地抬頭,看見阿史那雲騎著追風掠過,鬢邊珊瑚珠串正是月城青樓失落的那串。
    鴻臚寺的盟約儀式在戌初開始,狼首旗與蟠龍旗在燈籠下交映。蕭承煜剛要將雙玉佩嵌入盟鼎,殿外忽然傳來慘叫——左賢王舊部的狼首箭破窗而入,直奔阿史那雲麵門。他本能地撲過去,蟠龍紋衣料被箭頭劃破,露出底下狼首紋身的雛形。
    "陛下!"阿史那雲的珊瑚珠串散落一地,她看見蕭承煜後背的血,忽然發出狼嘯般的清啼。追風的嘶鳴聲從院外傳來,踏碎了刺客的包圍圈。灰衣人趁機躍上殿頂,卻在掀開琉璃瓦時,看見阿史那雲正用狼首匕首劃破掌心,將血滴進盟鼎——狼首與蟠龍的紋樣在血光中重合,竟與他袖中玉佩的裂痕嚴絲合縫。
    "原來雙玉佩的秘密,是狼血與龍血的共生。"灰衣人低笑,指尖劃過玉佩裂痕,那裏不知何時多了道狼爪印,"可惜,你們的孩子,怕是等不到共生之日了。"他摸出染著狼毒草汁的袖箭,對準了阿史那雲的小腹。
    千鈞一發之際,太後的狼首銀鈴突然砸中他手腕。灰衣人驚覺,不知何時,太極殿的蟠龍柱上,已悄悄刻滿了北狄的狼語祝福——正是三皇子當年在冷宮刻的,被太後偷偷拓印下來的"狼龍護雛"紋。
    "你是誰?為何對雙玉佩如此熟悉?"蕭承煜按住他的狼首劍,忽然看見他頸間露出的半枚玉佩,狼首紋與阿史那雲的蟠龍玉佩正好拚成完整的盟約紋。
    灰衣人忽然抬頭,狼首刺青在燈籠下泛著冷光:"蕭承煜,你連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麽?"他忽然指向阿史那雲,"二十年前,你母妃與我家主母同時難產,被太後掉了包——"他扯下鬥笠,露出與阿史那雲相似的琥珀色眼睛,"你流著北狄狼的血,而她,才是真正的大周蟠龍之後!"
    殿中頓時死寂。阿史那雲望著他眼中的恨意,忽然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話:"雲兒的玉佩,要找蟠龍紋的另一半。"她忽然摸出狼首玉佩,與灰衣人的蟠龍玉佩相碰,雙玉佩的龍吟與狼嘯,竟在鴻臚寺的穹頂下,匯成了從未聽過的和鳴。
    "原來,我們從出生起,就是狼龍盟約的活證。"她忽然輕笑,血珠滴在兩人相碰的玉佩上,"可你別忘了,狼龍共生的關鍵,從來不是血脈,而是選擇。"她望向蕭承煜,看見他掌心正按著她的小腹,那裏有新的心跳,正與狼龍紋的共振同頻,"就像這個孩子,他會在狼毒草與蟠龍鬆的庇佑下長大,告訴天下人,華夷之辨,不過是道能被愛與勇氣燒穿的紙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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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衣人忽然顫抖,狼首劍"當啷"落地。他望著盟鼎中沸騰的狼龍血,忽然想起母親臨終前塞給他的半枚玉佩:"去找你的蟠龍妹妹,讓狼龍盟約在你們手中重光。"原來,他才是那個被掉包的,本該姓蕭的北狄狼崽子。
    是夜,蕭承煜站在太極殿頂,望著阿史那雲在盟鼎旁撿珊瑚珠。她的影子與蟠龍藻井重合,狼首銀鈴的響聲混著嬰兒的胎動,竟成了他聽過最動人的朝樂。他忽然明白,二十年前的掉包,不是陰謀的終結,而是狼龍共生的開始——就像此刻,他掌心的狼首紋與她腕間的蟠龍紋,正在月光下,織成最牢固的羈絆。
    而在千裏之外的北狄王庭,阿史那綾望著南方騰起的血光,忽然摸出母親的斷玉簫。簫孔裏長出的狼毒草,此刻正開著血色的花。她忽然輕笑,將狼首劍係上蟠龍紋劍穗:"妹妹,看來真正的寒冬,不是風沙,而是人心。"她望向貝爾湖,那裏的狼龍紋冰雕正在融化,露出底下刻著的,太祖與大可汗的血盟真跡,"但隻要狼與龍的爪子還緊扣著,再深的寒冬,也凍不住共生的星火。"
    長安的雪,終於在子時停了。阿史那雲摸著小腹,忽然聽見狼毒草在夜風裏沙沙作響——那是北狄母親在唱搖籃曲,也是大周父親在哼安魂調。她忽然望向蕭承煜,看見他正對著盟鼎微笑,龍袍上的狼首紋,與她長袍上的蟠龍紋,在月光下,終於不再分彼此。
    而在月城的暗角,老鴇望著手中的半枚玉佩,忽然落下淚來。玉佩背麵刻著的"煜兒"二字,正是她當年親手為太子刻的。原來,二十年前的那場雪夜,她不僅送走了自己的狼崽子,還埋下了狼龍共生的種子——此刻,種子正在長安的凍土下蘇醒,終將在某個春暖花開的日子,綻放出最耀眼的,狼龍同輝的花。
    冊封禮在鴻臚寺儀式後的第三日舉行,蘇挽月穿著新製的纏枝蓮紋宮裝,袖口卻悄悄繡著半隻狼首——那是阿史那雲送她的狼毒草葉拓印的紋樣。她望著鏡中自己的鬢邊,不再是蟠龍金釵,而是支狼首銀簪,簪頭嵌著從月城帶回的珊瑚珠,在晨光裏泛著溫潤的光。
    "蘇小姐,陛下與北狄公主到了。"宮女的通報驚醒了她。蘇挽月轉身,看見阿史那雲正挽著蕭承煜的手,兩人腰間的狼首銀鈴與蟠龍玉佩相映成趣。不同於往日的戎裝,阿史那雲今日穿了件繡著狼龍紋的齊胸襦裙,裙擺上的狼毒花與蘇挽月袖口的狼首紋,竟像隔著時光的呼應。
    "蘇姐姐今日真美。"阿史那雲晃了晃手中的金冊,上麵用漢狄雙語刻著"麗嬪"二字,"以後咱們可要常去禦花園看狼毒草,你繡的狼首鞍墊,追風可喜歡了呢!"她忽然壓低聲音,珊瑚珠串蹭過蘇挽月的耳垂,"悄悄告訴你,陛下把你整理的太祖舊檔都放進金匱了,說麗嬪的才學,比禦史台的老家夥們強百倍。"
    蕭承煜望著蘇挽月袖口的狼首紋,忽然想起三年前禦花園的步搖,想起她在金鑾殿上攤開的繡繃。那時的蟠龍還困在金絲籠裏,而如今的麗嬪,卻在纏枝蓮的紋路裏,繡出了自由的狼首。"麗者,華也。"他將金冊遞給她,指尖劃過冊尾的狼龍紋,"願你如狼毒草般堅韌,如蟠龍鬆般長青。"
    蘇挽月忽然跪下,鬢邊銀簪輕觸青磚:"陛下可還記得,當年在禦花園,您說蟠龍紋要配最清透的琉璃?"她抬頭,眼中不再有往日的迷茫,"如今臣妾才明白,真正的清透,是讓狼與龍的影子,都能落在同一片磚地上。"
    冊封禮成時,禦花園的狼毒草恰好綻放。阿史那雲忽然拽著蘇挽月的手跑向花田,珊瑚珠串與銀簪的響聲驚起棲鳥。她們蹲在花旁,看著狼毒花的紅與蟠龍鬆的綠交織,就像蘇挽月新領的麗嬪服飾——纏枝蓮紋裏,狼首與蟠龍的輪廓若隱若現。
    "以後咱們三人,"阿史那雲忽然指向遠處的蕭承煜,他正與太後說著什麽,狼首銀鈴在蟠龍紋衣料上晃動,"要讓全天下知道,不管是北狄的狼、大周的龍,還是繡著纏枝蓮的麗嬪,都能在同一片天空下,活得鮮亮。"
    蘇挽月摸著袖口的狼首紋,忽然輕笑。她想起父親被軟禁前說的話:"蘇家的女兒,不該是棋盤上的棋子。"此刻金冊上的狼龍紋硌著掌心,卻讓她第一次覺得,自己不再是任何人的棋子,而是狼龍共生之路上,一朵倔強的纏枝蓮——既守得住中原的水土,也經得住草原的風沙。
    是夜,蘇挽月坐在新賜的麗嬪宮室裏,鋪開繡繃。這次她不再繡蟠龍或狼首,而是將二者的爪子交疊,繡在纏枝蓮的藤蔓間。燭火跳動,映得繃麵上的紋樣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狼與龍就會順著藤蔓,掙開所有束縛,在月光下共舞。
    而在她不知道的角落,蕭承煜正與阿史那雲看著她的冊封詔書,背麵用小字寫著:"麗嬪蘇挽月,掌理胡漢典籍,兼修狼龍史誌。"這是阿史那雲堅持加上的,她說:"狼龍的故事,該由既懂繡繃又懂刀筆的人來記。"
    禦花園的夜風掠過狼毒草,捎來遠處的駝鈴聲——那是月城的商隊到了,帶來了北狄的狼首錦緞與大周的蟠龍絹。蘇挽月望著窗外的月光,忽然明白,自己的冊封不是終點,而是另一種開始:在這個狼與龍共舞的時代裏,每個如她般的人,都能在纏枝蓮與狼毒花的交織中,找到屬於自己的,不被定義的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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