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共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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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的槐花漫過狼龍紋宮牆時,蕭合璧正趴在禦花園的狼毒草旁,用北狄狼毫筆在陶片上畫狼首,腳邊散落著大周匠人送的蟠龍紋泥哨。五歲的孩子穿戴著胡漢合璧的服飾——上身是繡著纏枝蓮的蜀錦襦裙,腰間卻係著北狄狼皮箭囊,囊口的珊瑚珠串隨他的動作叮當作響。
"小皇子該去學騎射了。"阿史那雲拎著狼首匕首走來,刀刃上還沾著晨露,"你沈舅舅送的追風幼崽已斷乳,明日隨母後去教場,讓它認認新主人。"
蕭合璧忽然舉起陶片,狼首的眼睛處被他點了滴朱砂:"母後看!狼的眼睛裏有龍鱗!"他奶聲奶氣的聲音混著長安腔與北狄尾音,像極了榷場裏胡漢商人討價還價時的語調。
阿史那雲忽然想起三年前的秋分,蕭合璧在榷場跌倒時,北狄馬夫與大周宮女同時伸出的手。她摸著孩子發間的狼首銀簪——那是太後送的五歲生辰禮,簪頭嵌著半粒來自貝爾湖的冰魄,"合璧兒記住,"她指著陶片上的狼龍紋,"狼與龍的眼睛,該看向同一個方向。"
太極殿的早朝彌漫著北狄鬆木香,蕭承煜盯著鴻臚寺呈送的《互市月報》,眉頭忽然緊皺——月城傳來急報,左賢王餘部聯合大周茶商,在榷場囤積蜀錦,導致北狄牧民無茶可換,竟用狼首旗裹了茶磚當街焚燒。
"禦史台早就說過,"右拾遺的折子在丹墀上響得刺耳,"胡漢雜處必生亂象,如今狼首旗辱沒茶磚,正是"以狄亂華"的明證!"
蘇挽月忽然出列,麗嬪宮的纏枝蓮紋宮裝下,隱約可見內搭的狼首紋中衣:"諸位大人可知道,"她展開幅羊皮卷,上麵用胡漢雙文記錄著榷場交易,"北狄牧民焚燒的不是茶磚,是斷脈盟偷換的劣質蜀錦。真正的蒙頂山茶,此刻正隨月城商隊運往貝爾湖。"
殿外忽然傳來騷動,青禾抱著個燒得半焦的狼首旗闖入:"陛下,西市有人借"護茶"之名,拆毀胡商的狼首帳!"旗角的蟠龍紋劍穗已被燒斷,正是阿史那綾去年送來的結盟信物。
蕭承煜的指尖劃過禦案上的狼首銀鈴,鈴舌內側的"無畏"二字被磨得發亮:"傳旨,"他望向殿角的太後,她正用狼首杯啜飲馬奶酒,"榷場設胡漢共治衙,由皇後與麗嬪共同署理。另,調蟠龍衛護送月城商隊,敢動茶磚者,按《胡漢互市律》斷其互市籍。"
暮色中的麗嬪宮,蘇挽月正在校勘《北狄語匯》,案頭擺著蕭合璧送的狼首陶俑,俑身刻著孩子歪扭的"蘇姨"二字。門軸輕響,太後的孔雀翟衣拂過門檻,腕間的蟠龍紋玉鐲碰著狼首銀簪,發出清越的響。
"哀家讓人在太學新設了"胡漢譯館","太後指了指蘇挽月正在批注的《狼龍盟約考》,"首任祭酒,便由麗嬪推薦吧。"她忽然望向窗外,蕭合璧正騎著追風幼崽,在狼龍紋地磚上踏出淩亂的蹄印,"合璧兒的騎射課,哀家打算讓北狄老胡騎與大周禦林軍教頭同授。"
蘇挽月放下狼毫筆,筆尖的北狄文"共生"尚未幹透:"臣妾昨日在榷場遇見位老茶商,"她摸出片刻著狼首的茶磚,"他說年輕時隨太祖北巡,見過狼龍盟約的真跡,如今願將茶號改為"雙璧同輝"。"
太後忽然輕笑,從袖中摸出枚蟠龍紋印章:"這是哀家新刻的"胡漢同光"印,"她蓋在《互市月報》的空白處,朱紅印泥滲進紙紋,竟與狼首紋意外契合,"當年哀家以為盟約易碎,"她望著蘇挽月袖口的"共生縫","卻不想,真正的盟約,長在茶磚裏、繡繃上、孩子的陶片間,生生不息。"
月城的沙丘在子夜被狼首燈照亮,沈硯之望著商隊歸來的方向,沙狐披風上的狼龍紋玉扣與阿史那綾的狼齒項鏈遙相呼應。"左賢王餘部在茶磚裏摻狼毒草,"他展開染血的貨單,"但牧民們說,比起斷脈盟的毒藥,更怕喝不上長安的茶。"
阿史那綾的狼首劍在沙地上劃出火星,劍穗上的蟠龍紋已被風沙磨得發亮:"告訴王庭的牧人,"她指向東方,那裏的長安正騰起榷場的燈火,"貝爾湖的冰化了,狼龍紋的碑暖了,該讓北狄的馬,馱著大周的茶,走遍草原每道山梁。"
是夜,長安的胡漢共治衙掛起新匾,蘇挽月親手寫的"狼龍同市"四字,左半狼首紋右半蟠龍紋,筆畫間纏繞著纏枝蓮。阿史那雲摸著匾上未幹的金粉,忽然想起蕭合璧畫的狼首陶片——孩子不知何時在狼眼處補了筆龍鱗,如今在燈籠下,竟像狼與龍在彼此眼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蕭承煜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他手中捧著從月城送來的《沙海紀年》,書頁間夾著沈硯之新繪的雙城圖:"沈城主在月城修了座"合璧亭","他指著圖上的狼龍紋飛簷,"亭中刻著你我與阿史那綾、沈硯之的手印,胡漢雙文寫著"共飲一江水,同踏一方土"。"
阿史那雲忽然輕笑,珊瑚珠串蹭過蕭承煜的蟠龍紋衣袖:"雲兒明日便去太學,"她望著遠處麗嬪宮的燈火,"告訴那些吵著"華夷有別"的老學究,狼毒草與蟠龍鬆的根,早在地下纏成了團,他們腳下的磚,早就是狼龍共舞的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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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露重時,麗嬪宮的暖閣裏飄著狼毒草香,蘇挽月正替剛滿一歲的兒子蕭懷璧換上北狄狼毛織的繈褓,繈褓邊緣繡著她親手縫的蟠龍紋。孩子抓著枚狼首銀鈴,那是阿史那雲送來的周歲禮,鈴舌上刻著北狄文"無畏",與蕭承煜同時遞來的蟠龍紋長命鎖在燭火下交相輝映。
"懷璧的眼睛像你,"蕭承煜摸著孩子掌心未顯的胎記,那裏隻有淡淡的紅痕,卻在接觸狼首銀鈴時泛起微光,"但這抓周..."他望著案頭擺著的狼毫筆、狼首匕首、蟠龍印,忽然輕笑,"倒像把胡漢的路,都鋪在了他眼前。"
蘇挽月忽然想起去年深秋,她在麗嬪宮初為人母,阿史那雲抱著蕭合璧來賀,珊瑚珠串掃過搖籃時,兩隻狼首銀鈴與蟠龍玉佩竟發出和鳴。此刻懷璧忽然掙脫繈褓,搖搖晃晃地撲向案頭,小手同時抓住了狼毫筆與狼首匕首,筆杆上的北狄文"共守"與匕首柄的"無畏",恰好拚成完整的盟約紋。
"看來咱們的小懷璧,"蘇挽月替孩子擦掉鼻尖的墨跡,"將來要做胡漢之間的筆與劍。"她望著窗外的狼龍紋宮牆,月光正將狼首旗與蟠龍旗的影子,投在麗嬪宮的琉璃瓦上,"就像這滿城的燈火,"她忽然低語,"狼與龍的光,終究會照亮每個孩子的前路。"
懷璧忽然發出清亮的笑,狼毫筆在羊皮紙上劃出歪斜的線條,竟與蕭合璧五歲時畫的狼首陶片如出一轍。這笑聲驚醒了簷角的銅鈴,狼首與蟠龍的清響中,蘇挽月忽然明白,所謂共生之路,從來不是單槍匹馬的開拓,而是一代又一代人,用筆墨、用刀劍、用繈褓中的溫度,將狼龍的盟約,刻進時光的年輪裏。
而在繈褓中,蕭懷璧握著狼毫筆與狼首匕首,掌心的紅痕漸漸顯形——那不是單一的狼首或蟠龍,而是兩者交纏的紋樣,如同他即將踏上的路,沒有絕對的胡漢之分,隻有共生的榮光,在歲月裏,永不熄滅。
貝爾湖的冰在春分那日徹底消融,湖底的狼龍紋首次完整顯現,鱗爪相扣的影子映在北狄王庭的穹頂,為阿史那綾與沈硯之的婚禮鍍上了天然的盟印。女君的狼首婚袍用貝爾湖冰蠶絲混織,袖口繡著月城沙狐紋,而沈硯之的沙狐披風內襯,卻用北狄狼毫勾出蟠龍紋的暗紋——這是蘇挽月親自設計的,取"狼狐共舞,龍虎同輝"之意。
婚禮在湖心的盟碑前舉行,北狄老胡騎用狼首旗紮成拱門,月城匠人在沙地上鋪就狼龍紋紅毯,每粒沙礫都浸過長安的朱砂與北狄的銀粉。阿史那綾的狼首劍與沈硯之的蟠龍佩用紅綢係成"∞"形,象征雙城無界,共生永恒。
"女君可還記得,"沈硯之望著她鬢邊的狼首銀簪——那是他用月城千年沙玉所製,簪頭嵌著阿史那綾的狼齒項鏈碎玉,"三年前在月城盟碑,你說狼的巢穴裏也能開出蟠龍鬆的花?"
阿史那綾忽然輕笑,狼首婚袍的流蘇掃過他沙狐披風的暗紋:"如今貝爾湖的冰龍,"她指向湖底隨波晃動的狼龍紋,"可是見證著沙狐與狼的巢穴,就築在這共生的湖心裏。"
婚宴的馬奶酒壇刻著雙城的輿圖,胡商的駝隊送來長安的花糕,北狄的烤全羊配著月城的沙棗蜜。當沈硯之依照北狄禮為阿史那綾戴上狼首冠,她卻按月城習俗在他額間點上沙狐紋金粉,兩種紋樣在篝火中交融,竟與湖底的盟紋分毫不差。
"看!"老胡騎忽然指向湖麵,一群沙狐與野狼正沿著狼龍紋的光影飲水,胡商的駝鈴與北狄的長調同時響起,"這是太祖與大可汗盟誓後,貝爾湖百年未見的奇景!"
沈硯之忽然掏出雙玉佩——半枚狼首嵌著月城沙晶,半枚蟠龍鑲著北狄冰魄,正是阿史那綾用兩人的貼身玉佩熔鑄而成。玉佩相碰時,貝爾湖的冰裂聲與月城的駝鈴聲竟形成和鳴,驚起的水鳥在夜空排出狼龍交頸的形狀。
"從此月城的商隊,"他望著阿史那綾眼中倒映的篝火,"再也不用怕北狄的風雪,正如北狄的牧人,"他指向遠處馱著茶磚的馬隊,"永遠認得月城的星路。"
阿史那綾忽然將狼首劍插入盟碑前的沙地,劍穗上的蟠龍紋與沈硯之腰間的沙狐紋玉佩相纏:"沈硯之,"她忽然低語,"你可知道,北狄的婚誓裏,最珍貴的不是金銀,而是讓狼與沙狐的影子,在同一個帳幕裏,從青絲到白頭。"
當第一顆流星劃過狼龍星象,兩人同時將玉佩埋入盟碑下的沙坑——那裏早已埋著他們的發絲、雙城的水土,以及蕭合璧五歲時畫的狼首陶片。湖底的狼龍紋忽然發出微光,將新婚夫婦的影子投在湖麵,狼首與沙狐的輪廓,在水波中漸漸化作蟠龍與狼的交疊,正如他們的盟約,早已超越種族,成為刻入天地的共生印記。
婚宴持續到破曉,北狄的狼首旗與月城的沙狐旗在湖畔並排而立,胡商與牧民圍著篝火共舞,腳印在狼龍紋紅毯上踩出更深的印記。阿史那綾摸著沈硯之披風上的沙狐紋,忽然明白,所謂大婚,不過是漫長共生之路上的又一座碑,而他們的故事,將與貝爾湖的水、月城的沙、長安的燈火一起,永遠流傳——在這個狼與龍共舞的時代裏,每一段跨越界限的羈絆,都是對共生最好的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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