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高冷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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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區三顆高懸的頭顱,為這場風雪中的戰爭,畫下了一個血腥的休止符。
西、南兩大區,因日星的強勢回歸,鬥誌昂然。
雖然也費了些功夫,付出了些代價,但終歸是終止了詭獸和海獸侵略的步伐,讓它們縮回了老巢。
東大區那裁決性的一刀,雖退敵萬裏,但東大區的終局如何?
仍是個問號。
夜鴞的手指無意識地、一遍遍摩挲著頸間懸掛的長命鎖。
黃金打造,卻是稚童佩戴的款式。
鎖芯那顆徜徉著七彩流光的玻璃珠,與單清風腕表上的那一顆同源,皆來自夜明央。
珠子雖是一樣的,可誰是愛人,誰是弟弟,一目了然。
他目光茫然地投向虛空,焦點渙散,不知該望向何方。
唯有指間玻璃珠溫潤的微光,才讓他緊繃的心弦,得以片刻的鬆弛。
四方的敵焰終於退去。
隻餘大夏如同一位飽經摧殘、傷痕累累的垂暮老者,在硝煙散盡的焦土上喘息。
那些被烽火逼走的身影,或許會等這片焦土抽出新芽時踏歸程。
又或許,已如斷線的紙鳶,飄向遠方。
陳亭之將任聲晚一行送出神木嶺時,任聲晚便令小幽即刻聯係單清風。
誰知,電話被接起的瞬間,天塌了!
陳亭之剛退回到迷霧邊緣,便被叫了回來。
作為大夏異控局開山鼻祖,得知此事,他豈能坐視不理?
然而,大夏國境線那麽長,別說他隻是個偽半神,饒是真神,也無法將手伸向大夏國境四方。
他唯有將自身大半靈力,分渡給幾位後輩,助其一臂之力。
若非如此,日星諸位也未必能如此迅捷地馳援四方。
其後果,恐不堪設想!
莫爻一路穿行過下民區的廢墟,踏過c28洞開的城門。
城內景象,斷壁殘垣,屍骸枕藉,與城外那片被遺棄之地,竟已無甚差別。
穿過城門後,莫爻回頭望了望那依然高聳的城牆。
曾幾何時,他在這冰冷的牆根下,接受城防衛居高臨下的“審判”。
也在這裏,眼睜睜看著他們將子彈,射入吳思思的腹部。
他曾見過許多人,都死在了這城門口。
如今,這道曾如天塹、無論如何掙紮也難以逾越的門戶,卻如此突兀地、毫無防備地敞開著。
今日之後,這門是否還會再度緊閉?
莫爻心中沒有答案。
風掠過廢墟,卷起塵埃,裹挾著濃重的鐵鏽與血腥的氣息,嗚咽而過。
莫爻在廢土中,精準地找到了那間低矮的平房。
他推門而入時,便迎麵撞上了任聲晚的目光。
似乎他已在此,等候多時。
見到莫爻的那一刻,任聲晚忽然愣了。
他曾無數次在這間陋室中,見莫爻從荒野浴血而歸。
每一次,莫爻都會像抽去了骨頭般,帶著一身血汙,軟綿綿地靠向他肩頭。
口中嘟囔著,“好困啊,任聲晚,讓我靠一下。”
而他,總會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嫌棄,將人推開——嫌髒。
這一次,莫爻周身幾乎被暗沉的血跡浸透。
唯有那雙眼睛,依舊亮晶晶的。
眼底深處,還隱隱浮動著一層未及斂去的凶戾鋒芒。
任聲晚卻不再覺得髒了。
他下意識地上前一步,伸手欲去拉莫爻的手,“阿爻,你沒事吧?”
莫爻卻隻斜睨了他一眼,身體不著痕跡地向旁一偏,隨即高昂起頭,大步流星地徑直走向夜茴和洛晨所在的位置。
任聲晚的手,被冷落地滯留在半空。
他唇角微動,終是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輕歎。
莫爻的目光掃過眉頭緊鎖、沉睡不醒的夜茴。
隨即蹲下身,快速檢視洛晨的傷勢,頭也不回地問:“他怎麽樣了?”
任聲晚沉默著,緩緩搖了搖頭,臉色不太好。
莫爻心頭猛地一墜。
他伸出手指,帶著微顫,小心翼翼地探向洛晨的鼻端。
氣息全無。
那停留在洛晨鼻下的指尖,難以抑製地顫抖了一下。
他低下頭,周身的氣息驟然變得陰鬱而紊亂,聲音壓抑。
“我們......來晚了麽......”
任聲晚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轉而說道,“你換身衣服,我們盡快帶他們回c01吧。”
他的語氣依舊很平靜,卻隱約有種催促之意。
“……嗯。” 莫爻沉聲應道,聲音幹澀。
然後從戒指中取出一件幹淨的衣服。
他將身上那件浸滿血汙的衣服脫到一半時,動作卻突兀地頓住了。
他眼角餘光掃過任聲晚,隨即一把抓起幹淨衣服,轉身便大步走向狹小的衛生間,“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任聲晚:。。。。。
莫爻走後,任聲晚無奈地坐到了洛晨身邊,看著這張平靜著熟睡的臉。
明明是那麽熟悉的人,可這種平靜,卻很陌生。
忽然,他目光一凝,直直落在洛晨的眉心。
那裏,有一個細微到幾乎需要用放大鏡才能察覺的點,狀若針孔。
若非他方才靈力解封,境界拔升,五感也隨之變得極其敏銳,恐怕根本不會注意到這個比毛孔還要微小的“痕跡”。
一絲疑竇閃過心頭。
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他伸手將一枚花瓣注入洛晨眉心。
旋即,他困惑地蹙緊了眉頭:“奇怪……”
哢嗒——
衛生間的門鎖彈開。
莫爻走了出來,換上了一身幹淨的衣裳。
臉上濃重的血汙也已洗淨,露出那張慣常顯得乖順的臉龐。
他隨意地用手抹了一把額前濕漉漉的碎發,“走吧。”
見莫爻馬上就要背著人走了,任聲晚突然拉住他的衣角,輕聲道:
“阿爻,後院的薔薇又開了。”
“嗯。” 莫爻的動作沒有停頓,隻從鼻腔裏發出一個短促的音節。
“我讓它們開的。”
莫爻心中暗罵:瞧把你能的!
“怎麽?” 莫爻側過頭,挑起一邊眉毛,眼神帶著點玩味和疏離,“要我誇你?”
“你不看看麽?”任聲晚的目光追隨著他。
“不看。”
“哦。”
任聲晚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僅僅一個呼吸的間隙,他又重新出現在原地。
回來時,手中已然多了一支盛放的薔薇。
粉紅的花瓣層層疊疊,嬌豔欲滴,邊緣處竟隱隱流轉著珍珠般的溫潤光澤。
他未經莫爻同意,便徑直把那支花插進了莫爻左胸口的口袋裏。
莫爻的身體明顯一僵,愕然抬眼,“你幹嘛?”
“花開是花的心意,莫要辜負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