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什麽信仰山神？
    因為山神會庇護它的子女，保佑他們不在林間迷失，保護他們的家園不受災害侵襲，賜予他們豐富的生存資源，讓他們能健康成長。
    大山是包容的，它就像一位無私的母親，養育歸家的孩童，也祝福離家的遊子。
    這是柳金枝從小聽到大的故事。
    她怎麽能看著‘母親’消失呢？
    李元酒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山神從人們的意念中誕生，它們庇護人類，人類反哺以純粹的信仰，雙方互相依存，彼此依靠。”
    是這樣沒錯，柳金枝當然知道。
    李元酒捏住她下巴，帶著她低頭看向坑中那些屍骨。
    “它庇護了他們嗎？”
    沒有，甚至他們還因它而死。
    “庇護不了自己的子民、失職的山神，還有人信仰嗎？”
    不會有吧，誰會去信仰一個無能的神呢。柳金枝訥訥有些轉不過彎。
    “失去了信仰的山神，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失去信仰的神當然無法存在……不，不對！它沒有失去信仰！
    “我信啊！我和彩玲，我們都信！我們足夠虔誠堅定，可它的力量還是越來越弱，所以我們要為它獻上祭品，這樣山神才能繼續庇佑我們！”
    李元酒依稀聽到巨樹無力的歎息。
    她也歎息，最後一問：
    “你知道它的力量去哪了嗎。”
    我怎麽會知——
    柳金枝見李元酒抬頭看向樹冠，原來她並沒有打算讓自己回答。柳金枝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原本繁茂的樹葉已經枯萎掉落了大半，明明陽光能夠照下來了，可這光線並沒能帶來溫度，反而有種深秋的蕭條蒼白。
    柳金枝絕望的眼神中突然閃過絲希冀。
    她看到巨樹結果了！
    形似蘋果的純白色果實，散發著黯淡熒光，大小不一懸掛的有高有低，沉甸甸墜在枝頭，足有8顆之多。
    然不待柳金枝唇邊的笑容揚起，那些果實一個個開裂，分解，化為星星點點的白色光粒沒入樹枝當中。光粒好像逆行的養分，順著一條條樹枝向樹幹匯聚，沿著莖部導管向下流動，到達樹幹的底部。
    最後流入粗壯的樹根，通過深深紮入泥土的根係向土地中流淌，而光粒的最終目的地，正是土坑裏那些屍骨。
    光粒從根須中掙脫出來，重新凝成光球，一個個懸浮在屍骨之上。
    這一瞬間，有什麽東西徹底離去了，同輕煙般消失在世間。
    山神一直在用它微弱的力量保護這些魂靈。
    蘇榕走到李元酒身邊，熟門熟路往她腿上一靠，“它求你救的是這個？”
    在馬荀禮的木屋時，山神的意識就發現了李元酒，她強大到令它敬畏，如果她願意伸出援手，那這些無辜的魂靈興許能得到善終。可惜它實在太虛弱了，隻能蜻蜓點水的觸碰一下。
    幸而好心的大人尋過來了！
    山神以軀體作為謝禮，表達了自己的訴求，它請李元酒救救這些被困住的‘孩子’，之後，它終於能夠安心消逝。
    是溫柔包容的大山。
    李元酒垂眸稍加思索，右手成劍指往左手食指一劃。
    鮮血湧出，她對準深坑一彈，8滴血珠分散著朝骸骨飛去，各自沒入到頭骨當中。
    邪紋化成黑煙冒出。
    那些被困住不能往生的魂靈愉悅跳動，原本黯淡的光芒大盛，光球環繞著李元酒身邊飛了一圈，也炸開成光點消失。
    與山神不同，他們的消失代表已重入輪回。
    柳金枝茫然站在原地。
    手環輕震了一下，「阿酒，早上韓隊詢問衣妮有關山神的消息，衣妮找了族中長輩，得知了一些消息。」
    李元酒正要看，眼前白影閃過，蘇榕一猛子紮進她懷裏，舌尖一卷將她劃破的手指含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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