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巔的產道紋路突然滲出血珠。顧九淵掌心的銀針發出蜂鳴，針尾墜著的因果線竟自行繃緊，拽著他跌向那道蜿蜒的裂痕。懷中的青銅燈盞突然傾斜，裴雪衣殘魂凝成的燈油潑灑在岩壁上，蝕刻出三百幅接生圖譜。
    "這是...產門？"
    顧九淵的靴底剛觸及紋路，整座山體突然發出子宮收縮般的悶響。七十二根鎖魂釘在他穴位中震顫，震出的青銅鏽屑在空中凝成胎盤形狀。銀針突然調轉方向，針尖刺入他左手少府穴，殷紅的血珠順著因果線滲入山體。
    山巔的岩石突然變得柔軟如宮膜。顧九淵的右臂逆鱗紋發出青光，照見岩層深處蜷縮著個青銅胎兒——那胎兒麵容竟與七大仙門初代掌教有七分相似，臍帶末端拴著塊刻滿宗規的玉牌。
    青銅燈焰突然暴漲三寸。火光中浮現蘇晚晴臨產時的場景：她的指甲深深摳進產床，指縫滲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青銅髓液。髓液落地凝成三百枚接生剪，剪刃開合間發出嬰兒初啼。
    "接生者渡..."
    顧九淵默念山脊血字，手中銀針突然刺向岩層中的青銅胎兒。針尖觸到胎額的刹那，整座昆侖山突然倒懸，產道紋路化作血色旋渦，將他連同山石一並吞入。
    墜落中，青銅燈盞照見無數懸浮的子宮幻象。每個子宮中都蜷縮著形態各異的胎兒：有背生劍骨的、額嵌符籙的、甚至渾身長滿丹爐氣孔的。他們的臍帶相互糾纏，織成張覆蓋天地的巨網。
    "自渡者烹！"
    一聲厲喝突然從網眼傳來。顧九淵抬頭看見蘇晚晴的身影倒懸在巨網上方，她腹部延伸出三百條青銅鎖鏈，正將那些胎兒拽向自己宮腔。裴雪衣殘魂凝成的燈油突然沸騰，在虛空寫出八個血字：萬法皆牝，獨尊血母。
    青銅胎兒突然睜開雙眼。它的瞳孔是兩扇旋轉的青銅門，門縫中滲出腥甜的羊水。顧九淵手中的銀針突然軟化，化作條星砂凝成的臍帶，自發纏上他的手腕。
    "血牝門要開了！"
    裴雪衣的驚呼從燈焰中炸響。顧九淵的逆鱗紋突然離體，化作青龍盤繞周身。那些懸浮的子宮突然同時收縮，迸發出的氣浪將青銅巨網撕開缺口。
    缺口處湧出粘稠的血瀑。血水中沉浮著無數青銅胎盤，每個胎盤上都刻著仙門秘傳的功法要訣。顧九淵的鎖魂釘突然離體，釘入血瀑化作七十二尊接生婆石像，石像手中皆持著帶血的斷臍剪。
    "三百年前你親手剪斷的，如今都要還回來。"
    蘇晚晴的聲音從每個胎盤傳出。她腹部的青銅鎖鏈突然繃直，將顧九淵拽向血瀑深處。青龍逆鱗發出哀鳴，鱗片表麵浮現顧九淵當年在藥王穀焚燒《產經》的場景——泛黃的書頁在火中扭曲成嬰孩形狀。
    血瀑突然凝固成門扉。門環是兩隻青銅乳首，乳暈處刻著七大仙門的鎮派心法。顧九淵手中的臍帶突然繃緊，拽著他的手腕扣向左側乳首。
    "不可！"裴雪衣殘魂突然撲出燈盞。她燃燒的指尖點在右側乳首，乳暈上的文字頓時扭曲成《落胎方》。血牝門轟然洞開，門內湧出的卻不是鮮血，而是粘稠的初乳狀星砂。
    星砂中浮現十二座青銅產床。每座產床都禁錮著個正在分娩的身影：有捏著劍訣的、掐著丹印的、甚至腳踏八卦的——皆是曆代仙門魁首飛升前的模樣。他們的產道中不斷湧出青銅蠱蟲，蟲背上馱著縮小版的宗門大殿。
    顧九淵的鎖魂釘突然發燙。七十二尊石像同時舉起斷臍剪，剪刃開合聲竟與當年藥王穀處置難產婦的銅剪聲重合。血牝門深處突然響起木魚聲，每聲都震碎座宗門大殿，碎屑中騰起的青煙凝成初代藥王的模樣。
    "接生剪不是這麽用的。"
    初代藥王的虛影突然開口。他伸手握住顧九淵的右手，帶著他揮動星砂臍帶。臍帶掃過之處，青銅蠱蟲紛紛墜地，蟲屍中爬出渾身沾滿胎脂的嬰孩——那些嬰孩眉心的星砂，竟與顧九淵三百世輪回的命格完全吻合。
    蘇晚晴的鎖鏈突然斷裂。她腹部的青銅門轟然閉合，飛濺的銅屑化作三百枚青冥鎖魂針。裴雪衣殘魂突然發出痛呼，燈焰中浮現她被鎖魂針刺穿心髒的場景。
    "原來這就是血牝真相..."
    顧九淵揮動臍帶卷住所有鎖魂針。針尖刺入臍帶的刹那，他眼前浮現三百世前某個黎明——初代藥王跪在血泊中，用接生剪剖開自己丹田，拽出條纏繞著青銅鎖鏈的元嬰。
    血牝門突然劇烈收縮。十二座青銅產床融合成巨大的子宮，將所有人吞入其中。顧九淵的青龍逆鱗突然炸裂，鱗片化作三百枚杏葉，每片葉脈都流淌著《闡經》被焚前的文字。
    "牝門孕道，血盡方生！"
    初代藥王的虛影突然燃燒。他化作青煙鑽入顧九淵七竅，七十二尊石像應聲炸裂。裴雪衣的殘魂突然凝實三分，她伸手扯斷顧九淵腕上的星砂臍帶，帶血的斷口處湧出青銅色母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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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乳落地凝成麵銅鏡。鏡中映出的不是當下，而是顧九淵某世身為穩婆時，用剪刀剖開產婦腹部取出死胎的場景——那死胎此刻正在鏡中詭笑，臍帶如毒蛇般纏上鏡外之人的腳踝。
    "這才是你的原罪。"蘇晚晴的聲音從鏡中死胎口中傳出。血牝門突然完全閉合，將所有人封入青銅子宮。顧九淵的丹田突然裂開，初代藥王魂魄所化的杏樹枝條瘋狂生長，枝頭結出的血杏竟與子宮肉壁產生共鳴。
    裴雪衣突然將殘魂按入燈芯。青銅燈焰暴漲，火舌舔舐子宮肉壁發出油脂燃燒的劈啪聲。顧九淵手中的斷臍帶突然硬化，化作柄刻滿《產經》的青銅劍，劍柄處嵌著七十二顆鎖魂釘。
    "剖開它！"
    初代藥王的聲音在顱腔內炸響。顧九淵揮劍刺向子宮肉壁的瞬間，聽見三百個自己的聲音在耳邊念誦《保產方》。劍刃觸到肉膜的刹那，整座子宮突然翻轉，噴湧的羊水中浮現七大仙門的祖師命牌。
    銘牌上的文字突然扭曲。每個筆畫都化作帶血的臍帶，纏住青銅劍身。顧九淵的右手突然不受控製地調轉劍鋒，對準自己丹田——那裏正伸出條纏繞星砂的臍帶，臍帶另一端連著裴雪衣燃燒的殘魂。
    "血牝輪回，當以道種為祭。"
    蘇晚晴的劍影突然從劍身浮現。她隆起的腹部裂開，露出內裏旋轉的青銅門。顧九淵看見自己三百世輪回的影像正在門內掙紮，每道身影的臍帶都係在初代藥王的杏樹枝頭。
    裴雪衣突然輕笑出聲。她殘魂所化的燈芯突然離體，帶著青焰撞向青銅門。燃燒的星砂在門扉烙出個"牝"字，字跡邊緣滴落的銅汁竟與顧九淵腕血融合，凝成全新的逆鱗紋。
    青龍長吟震碎命牌枷鎖。顧九淵的青銅劍終於刺破子宮肉壁，裂縫中湧出的卻不是光明，而是粘稠如胎糞的青銅霧。霧氣中伸出無數嬰兒手臂，指尖皆捏著仙門法訣。
    "萬法歸牝！"
    三百個聲音齊聲高喝。顧九淵劍鋒突然軟化，化作條星砂臍帶纏住最近的手臂。被纏住的手臂突然炸裂，膿血中飛出七十二隻青銅殘鉗，鉗口咬向他的咽喉。
    裴雪衣燃燒的殘魂突然膨脹。她化作青焰巨網罩住所有產鉗，燒熔的銅汁在空中凝成盞青銅宮燈。顧九淵趁機扯斷腕上臍帶，帶血的星砂潑灑在宮燈表麵，蝕刻出整部《血牝大典》。
    青銅霧突然散去。顧九淵發現自己站在昆侖山巔，懷中宮燈映照著嶄新的產道紋路——那道蜿蜒血痕盡頭，立著扇半開的青銅門，門縫中垂落條沾滿胎脂的星砂臍帶。
    山風掠過時，臍帶發出初啼般的嗚咽。顧九淵的逆鱗紋突然發燙，他看見自己倒映在宮燈表麵的麵容，竟與初代藥王焚燒《產經》時的模樣漸漸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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