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鼎篡天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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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饕餮紋在鼎蓋上蠕動時,林墨的元嬰正在品嚐輪回的滋味。
    那些被煉化的修士精魄化作粘稠的銅汁,順著封印符咒的筆觸滲入他的靈識。本該消散的痛覺突然扭曲成甘甜——他嚐到初代祖師們被篡改命格時的恐懼,嚐到蘇晚晴剖出元嬰時的怨恨,最後嚐到顧九淵青銅化前那滴落進鼎中的淚。
    鹹澀的滋味在元嬰舌尖炸開的刹那,林墨突然聽見鼎耳中的潮聲。
    "醒醒..."
    青銅鼎耳內側的裂痕裏滲出星砂,砂粒摩擦發出裴雪衣的聲音。林墨破碎的元嬰突然劇烈震顫,那些貫穿他的封印符咒開始逆流,將輪回鼎三萬年來吞噬的氣運反灌進他的靈脈。
    蘇晚晴的白玉棺突然發出裂響。
    棺中沉睡的本體猛然睜眼,她胸前的鎮魂釘正在鏽蝕。釘身纏繞的青銅鏈寸寸斷裂,每截斷鏈落地都化作啼哭的鼎嬰。這些嬰孩眉心的饕餮紋路突然扭曲,竟與林墨元嬰上的裂痕完全吻合。
    "原來師兄才是真正的鼎耳。"
    蘇晚晴捏碎棺槨躍起時,褪去的皮囊下露出青銅髒腑。她指尖彈出的不是法訣,而是三百枚帶血的接生剪,剪刃開合間將撲來的鼎嬰盡數絞碎。嬰血濺在輪回鼎上,竟讓饕餮紋路浮現出林墨的麵容。
    裴雪衣的藥杵突然發出嗡鳴。
    杵尖殘留的鼎修淚晶正在融化,凝成麵映照髓海的銅鏡。鏡中浮現的卻不是當下,而是三百年前刑堂地窖——少年林墨跪在青銅鼎前,鼎中沉浮的赫然是各派祖師的命牌雛形。
    "當年你親手刻下的"得道飛升",本就是場騙局。"裴雪衣突然捏碎銅鏡,飛濺的碎片割開她手腕處的鼎紋,"藥王穀代代相傳的《髓海經》,缺頁竟在你心裏!"
    血珠墜入髓海的刹那,整座輪回鼎突然傾斜。
    林墨的元嬰突然衝破封印。他破碎的靈體裹挾著饕餮紋路,在鼎腹星圖間撕開道裂縫。星軌斷裂處湧出的不是靈氣,而是粘稠如初乳的時光漿液——那正是蘇晚晴捏碎鼎耳時放逐的遠古長河。
    "師兄想逃回過去?"
    蘇晚晴冷笑,青銅髒腑突然伸出萬千臍帶。這些纏繞著鎮魂釘的臍帶刺入星圖,將正在重聚形體的林墨拽向現世。臍帶末端連接的卻不是她本體,而是顧九淵正在青銅化的殘軀。
    林墨的元嬰突然發出嬰啼。
    這聲啼哭竟引發天地共鳴,七十二仙山殘餘的靈脈破土而出,在他周身凝成具星砂骨骼。骨骼表麵浮現的經絡,赫然是當年他刻在祖師命牌上的篡改咒文。
    "鼎器...反噬..."
    顧九淵的青銅手掌突然抓住蘇晚晴的臍帶。他的瞳孔已經完全鼎化,目力所及之處,裴雪衣的藥杵正在生長出《髓海經》缺頁的文字。那些文字化作帶刺的藤蔓,將蘇晚晴的青銅髒腑捆在輪回鼎上。
    林墨的星砂骨骼突然發出脆響。
    每根骨骼斷裂處都湧出饕餮紋路,這些紋路貪婪地吞噬著輪回鼎的氣運。當最後縷星砂融入眉心時,他破碎的元嬰突然凝實,化作十五歲初見蘇晚晴時的模樣——青衫玉冠,唯獨心口處空著個鼎形窟窿。
    "師妹可知,當年師尊賜我的不是執刑權。"
    林墨抬手撫過心口窟窿,指尖帶出的星砂在空中凝成半枚鼎耳。鼎耳孔洞中淌出的潮聲,竟與蘇晚晴本命鼎耳的頻率完全一致。正與顧九淵角力的蘇晚晴突然僵住,她青銅髒腑表麵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咒文。
    "你竟然...把自己煉成了活鼎耳!"
    裴雪衣突然嘔出口心頭血。血霧中浮現的畫麵令她戰栗:三百年前的雨夜,林墨在刑堂地窖剖開胸膛,將初代祖師的命牌種進心髒。那些命牌生根時發出的哭嚎,正是鼎修一脈最初的胎動。
    顧九淵的青銅身軀突然龜裂。
    裂縫中湧出的不是血液,而是被篡改的祖師記憶。這些記憶化作帶火的鎖鏈,將蘇晚晴的青銅髒腑拖向輪回鼎。鼎腹星圖突然倒轉,被煉化的元嬰星辰開始沿著逆時針軌跡運行。
    林墨踏著星軌走向蘇晚晴。
    他心口的鼎耳突然發出啼哭,這哭聲引動裴雪衣手中的藥杵劇烈震顫。杵尖殘留的淚晶突然燃燒,在虛空燒出個鼎形通道——通道另一端,三百年前的蘇晚晴正在刑架上剜出元嬰。
    "現在重寫結局還來得及。"
    林墨的手掌穿透時光漣漪,輕輕按在當年那枚鎮魂釘上。現實中的蘇晚晴突然發出慘叫,她胸前的窟窿裏湧出黑色星砂,砂粒間沉浮著各派祖師的真實命格。
    顧九淵突然發出龍吟。
    完全青銅化的身軀炸裂,飛濺的碎片在空中凝成三百枚青銅鏡。每麵鏡子都映出不同的因果線——所有線頭都係在林墨腕間的饕餮紋路上。裴雪衣突然明白,所謂輪回鼎,不過是林墨心髒的具象化。
    "師兄好算計!"
    蘇晚晴撕開青銅髒腑,拽出根纏繞著初代鼎修胎衣的臍帶。臍帶甩向林墨的刹那,整條時光長河突然凝固。河水中沉浮的鼎修殘魂紛紛睜眼,他們的瞳孔中映出的都是林墨少年時的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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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墨心口的鼎耳突然離體。
    耳孔中迸發的星砂化作柄接生剪,剪刃開合間將蘇晚晴的臍帶絞成七截。斷口處湧出的不是鮮血,而是被篡改的三萬年修仙史。這些曆史碎片在空中重組成尊青銅王座,王座扶手上刻著的正是林墨的生辰八字。
    裴雪衣突然將藥杵插入髓海。
    杵身暴漲成通天之木,枝頭垂落的《髓海經》缺頁文字化作鎖鏈,將林墨與青銅王座捆在一起。當鎖鏈觸及他心口的窟窿時,輪回鼎突然發出碎裂的哀鳴,鼎腹星圖中的元嬰星辰開始墜落。
    "師妹錯了。"
    林墨任由鎖鏈穿透胸膛,指尖星砂凝成枚帶血的命牌。牌麵上"林墨"二字突然逆轉為"鼎樞",下方小篆赫然是初代藥王的名諱。正與鎖鏈抗爭的蘇晚晴突然僵住,她青銅髒腑表麵浮現出三百個叩拜的身影——皆是曆代藥王穀主。
    顧九淵的青銅碎片突然匯聚。
    這些裹挾著鎮魂釘戾氣的碎片,在林墨腳底凝成尊藥王鼎。鼎耳處的裂痕與林墨手中的命牌嚴絲合縫,鼎腹內壁浮現的《產經》全文,字跡竟與裴雪衣的藥紋一模一樣。
    "原來你才是真正的鼎樞!"
    裴雪衣突然撕開胸前皮肉。她本命藥杵的根部連著根青銅臍帶,臍帶另一端竟通向林墨心口的窟窿。當臍帶繃直時,輪回鼎徹底炸裂,飛濺的碎片在虛空凝成十二座產床,每座產床都禁錮著個正在分娩的祖師元嬰。
    林墨踏上藥王鼎的刹那,整條時光長河突然倒灌。
    河水衝刷著十二座產床,將祖師元嬰盡數衝回幼胎狀態。當第一個胎兒睜開瞳孔時,眸中映出的竟是林墨手持命牌的模樣。蘇晚晴突然發出淒厲的尖笑,她拽出自己青銅髒腑中的初代胎衣,猛地套向裴雪衣。
    "鼎耳聽潮——"
    林墨突然低吟。藥王鼎耳孔洞中湧出的不再是潮聲,而是初代鼎修們被抹去的哭嚎。這些哭嚎聲撞碎蘇晚晴的胎衣,露出裏麵包裹的真相:三百張產床上誕生的不是仙門祖師,而是渾身刻滿饕餮紋的鼎嬰。
    裴雪衣的藥杵突然開花。
    花朵中心坐著個青銅嬰兒,嬰兒掌心托著的正是完整的《髓海經》。當經書文字流入林墨心口的窟窿時,整座藥王鼎突然翻轉,鼎口噴出的不是藥香,而是渾濁如胎糞的因果迷霧。
    迷霧中響起木魚聲。
    每聲都震落個鼎嬰,嬰孩落地便化作仙山靈脈。當第七十二聲木魚響罷,林墨腳下的藥王鼎突然軟化,鼎耳重新長回他的胸膛。蘇晚晴的青銅髒腑開始坍塌,坍縮的中心處浮現出枚青銅鑰匙——正是打開初代鼎修封印的"牝門鑰"。
    "師兄贏了..."
    蘇晚晴的歎息化作青銅雨。雨滴墜地時,裴雪衣突然看見恐怖的畫麵:所有靈脈盡頭都立著尊藥王鼎,鼎中烹煮的正是各派修士的元嬰。而端坐雲端的林墨,正在用命牌蘸取鼎中靈氣書寫新的天道法則。
    當最後滴青銅雨滲入地脈時,林墨突然望向裴雪衣。
    他胸膛的鼎耳孔洞中,隱約傳來三百年前的潮聲。裴雪衣腕間的藥紋突然燃燒,火焰中浮現出令她窒息的真相——藥王穀代代相傳的《髓海經》,扉頁畫像上的初代穀主,眉眼與林墨十五歲時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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