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何以為塵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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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陽春野,櫻花爛漫,綠意盎然的日子裏,砍樵村的東麵,臨山依水的一戶人家,此時炊煙嫋嫋,棚欄裏的大紅公雞,正引頸高歌,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天剛蒙蒙亮,樵有富就挑著水桶,去村西頭的一眼泉井裏取水,要往返幾次,才能裝滿一大缸,夠一家五口一天的飲食用水。
樵家村裏的人,生火煮飯,冬季取暖等的柴,都是從村後山上自取,砍樵而生。除了耕種和收獲的時間,男人們作為主要勞動力,肩膀上擔著一家老小的衣食,還要負責妻子兒女的冷暖。
樵四郎家一共五口人,上有高堂老母,下有妻子和一雙兒女,兒子樵文博在城裏的書院念書,每年束修,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一家人省吃儉用,也能勉強生活。
好在女兒樵輕塵為長,懂事能幹,勤儉節約,天資聰穎,又麗質天成,粗布麻衣也掩蓋不了其芳華。
轉眼之間,樵輕塵已到及笈之年,平日裏除了幫著打理家務,繡繡花,閑暇之餘總會翻看幼兒時抓周的那本書,不懂的,待有進城的機會,去城裏最大的醫館,找坐診的老大夫仔細詢問。有時會跟著哥哥們進山采些常見的草藥,曬幹留著家用,家裏人有個頭疼腦熱的,輕塵會抓幾樣草藥,放水煎熬,總也會藥到病除。時間一長,村子裏有人傷風涼寒,也會來輕塵家裏,討幾味草藥回去的。
為避免那些個長舌婦嚼舌根,樵輕塵在九歲之前,沒有給村裏其他人任何草藥,也沒有透露任何自己會醫術的信息,隻是因著興趣,跟村裏一位老郎中討教一些草藥名兒和用處,這藏拙的本事,也是一門學問,更是這世間的生存之道。
村裏的陳四娘媒婆,可是沒少踏樵四郎家的門檻,想把這個麵若桃花,櫻唇點珠,柳葉眉含黛,青絲綰碧的俏丫頭,說給自己的親郎舅之子。
然而,任憑她一張巧嘴,三寸不爛之舌,把其侄子誇的天上有地上無,樵四郎家的就是不應答,以孩子還小,家裏貧窮,配不上那俊朗公子為借口,給拒絕了個幹淨,甚至不留餘地。
別看樵輕塵年紀不大,自打出生起,這個家就順風順水,心思通透,一雙巧手,穿針引線不在話下,灶頭屋裏沒有不會的,新出繡品花樣一看就會,方圓百裏的幾個村子,偏就出此一人。
樵娘子何鶯兒疼愛的跟眼珠子似的,可著一對兒女的吃穿用度,寧願自己少吃點,穿著洗的變了顏色的舊衣服,也會因季節而給孩子們縫製新衣服。
三月三,按照鄉村習俗,大姑娘們三五人,結伴同行,踏青遊春,可以不受世俗的約束,不管世俗的偏見,可以坐牛車去鎮上趕集,買些個針線布皮,賣出自己的繡品,購買一些自己鍾意的小物件。
別看樵輕塵隻有十四歲,可是常去城裏買賣。自打九歲跟著娘親去過之後,每當攢了很多的繡品,就隨村裏的叔伯嬸娘們進城售賣。有時大伯家的長子樵文桓去城裏,也會帶著這個惹人疼愛的堂妹,怕她被人欺負。還時不時給買些個小玩意兒和零嘴兒,與自家妹子樵輕珠同享。
這個與眾不同的小姑娘,背簍裏的手絹和枕頭花片,比砍樵村裏長家巧媳婦尤娘子的繡品還多,加上樵輕塵娘繡的東西,更是裝滿一背簍。
樵輕塵下了牛車,背簍就要自己背著,雖然不重,從城門口到集市,也小有半裏路,額頭有細密的汗珠,微微有些喘氣。
待安排好繡品,街頭已是人頭攢動,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樵輕塵不急著買繡品,看時辰差不多了,就賣給繡房,便宜點也沒啥,自己有悄咪發財的本事。
樵輕塵不用高聲叫賣,擺攤隻是個幌子,本著買賣自由,願者魚兒上鉤的原則,安靜的等待即可。
看著過往的行人,神色匆忙,麵容沉靜,為了生活,忙碌奔波。
小輕塵可不是個軟的性子,麵若桃花,嬌而不怯,明明是小家碧玉,偏偏端的是大家閨秀,給人以出淤泥而不染纖塵之美感。
坐著牛車一起進城的,還有小堂妹樵輕珠,村頭的李子染,她倆是去賣媽媽的繡品。樵輕珠和李子染的繡品,針腳不一,實在拿不出手。
樵輕塵與樵輕珠兩姐妹,同年不同月,因著年紀相近,誌趣相投,又是自己的堂妹,所以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樵輕珠是家裏的最小孩子,上麵兩個哥哥,樵家祖傳三代裏的第二個女孩子。二叔家和三叔家,兩家都是一個小子。
到了樵輕珠出生時,樵家又喜得一女,父輩和祖輩皆是小子。所以,這在那個男尊女卑的時代,稀罕女兒的,實在不多。然而,砍樵村的樵餘氏家,則是個例外,小子們雖然寶貝,卻比不過女孩。以至於到樵輕珠出生時,更是寶貝的很,如珠似寶,便取名樵輕珠。
樵輕珠的名字雖然秀氣,含有溫婉之意,卻一點也不斯文,把溫婉演變成了大大咧咧,行帶風且聲高,頗具男兒範。私下裏,樵輕塵偶爾會戲稱一聲:“珠兒弟弟”。
當日頭斜掛在西山坡時,兩個女孩和村子裏進城采買和賣東西的人,坐著牛車回村,在村東頭下車,微笑著與同村裏其他人道別,背著買的東西,各自回家。
此時,那揮鞭兒放牛娃的歌聲,村裏犬吠聲,稚童的追逐笑鬧聲,與天空飛鳥的叫聲,組成晚歸的旋律,回蕩在小山村。
又一年的征丁中,家裏有成年的男丁,按照五丁抽二,三丁抽一的要求,樵輕珠家本不具備征丁條件,但是,她的大哥自願隨征,參軍衛國,臨行時,兩個女孩眼睛紅紅的,顯然哭過。
一大家子人把樵文桓送到村口,都是萬般的不舍。
送別了大哥樵文桓之後,樵輕塵與樵輕珠的生活不變,行動軌跡還如從前,既是起點又是原點。
整個樵家的日常生活照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當對一個人的想念,變成常態,可有可無時,那個被想念的人,也就慢慢的淡出了視線之外。正所謂:地球上離了任何人,還是照樣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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