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嘉鳴被推回病房，安排的是單間。
    來的人很多，但麻藥勁沒過，人還沒醒，大家沒進來，都在外麵等著。
    屋裏靜悄悄的，寧曉曉坐在他身旁，看著他安穩的睡顏，握著他溫熱的手心，心裏很安寧。
    寧曉曉靜靜坐著，陪伴在他身邊。
    勤務兵輕輕推門，小聲道：
    “您回去休息一會吧，我照顧就好。”
    寧曉曉回身：“不用，你們回去吧。”這小子她認識，就是那個不靠譜的勤務兵，他照顧，她才不放心。
    勤務兵：……這是他的任務，他不能走啊。
    寧曉曉看見他，突然想起來：“林家旺呢？”
    勤務兵：“他沒去。”
    寧曉曉鬆了一口氣，關心問：“你沒事吧？受沒受傷？”
    勤務兵默然：“我沒進去。”
    別的他沒多說，怕寧曉曉難過。
    他也是第一次經曆，心裏挺難受的。
    付嘉鳴悠悠轉醒，眼前迎來光亮的第一眼，就看見了寧曉曉。
    他動動手指，握上她的手心，聲音沙啞，安慰道：“我沒事。”
    寧曉曉露出一抹笑容，安慰回去：“嗯，醫生說了，沒有事，養養就好了，沒有任何後遺症。”
    起身，給他喂水喝。
    付嘉鳴咽下一口水，問：“衛龍呢？”
    寧曉曉：？
    咋還有衛龍的事啊？
    “我去問問。”
    她推門，叫外麵的人進來。
    大家進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怎麽說啊。
    他們能說，進去的，隻救活了付師長您一個嗎？
    要是說了，會不會影響他病情恢複啊？
    大家正糾結著，舅母李翠如拎著飯盒進來：“曉曉，嘉鳴醒了？”
    她眼圈發紅，是不是老景命硬，專克自家小輩啊？
    怎麽他們家的人，就一個接一個的出事呢？
    “沒事就好。”
    李翠如打開飯盒，聲音哽咽。
    寧曉曉接過飯盒，安慰舅母：“舅母放心，醫生說，能養好，不會留下後遺症。”
    李翠如拍拍寧曉曉，當軍嫂的就該像曉曉這樣，承受能力必須強。
    寧曉曉剛給付嘉鳴喂完飯，門口來了很多領導。
    付嘉鳴看向媳婦：“你先回去吧，我這沒事了。”
    寧曉曉起身，她不想走，但明顯這些人要說話。
    她很想問問，付嘉鳴剛醒，他們不能讓他好好休息會嗎？
    現在，這些人就是不談公務，來關心慰問，也顯著礙事。
    付嘉鳴和他們說話，也很累的。
    寧曉曉和幾人打個招呼，她還是走了。
    出來，寧曉曉找勤務兵打聽：“衛龍是怎麽回事？”
    勤務兵糾結，他躲過了付師長的盤問，沒躲過他家屬的盤問。
    沉默過後，他還是說了：
    “犧牲了，他為付師長擋下了致命一擊。”
    寧曉曉呆滯。
    所以，不是沒有事，是付嘉鳴沒有事。
    她脊背冒出冷汗。
    心中百感交集。
    她眼圈瞬間發紅，扶著醫院的牆壁，偷偷掉了兩滴眼淚。
    她從不知道付嘉鳴和衛龍有交情，印象中，他們關係就很一般。
    但現在回想，衛龍無論做了什麽，付嘉鳴從來沒有和他計較過。
    他們的曾經，她不知道。但未來，她知道。
    好一會，寧曉曉身體才有了幾分力氣，她擦擦眼角，往出走。
    去軍營，找林家旺。
    林家旺跑出來，急道：“小姨，聽說付師長受傷了。”
    寧曉曉：“嗯，沒事，你幫我個忙，去接衛青青。”
    她掏出身上所有的錢，都塞給他：“現在就去，路上好好照顧。”
    這是她和付嘉鳴欠衛龍的。
    他們一家還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是別人家破人亡換來的。
    如果宋玉蘭來接女兒，衛青青願意和她走，或是有什麽困難，他們得幫一把。
    她願意放下所有的恩怨。
    如果宋玉蘭不來，或是衛青青不願意和她走，她和付嘉鳴就多一個女兒。
    寧曉曉一路往家走。
    回去收拾下行李，她晚上去醫院住，陪付嘉鳴。
    正好兮兮和旺仔也放學了，帶他們過去看望。
    寧曉曉和兮兮道：“兮兮，有個姐姐要來和你一塊住，你們住一個房間，可以嗎？”
    兮兮看媽媽神情悲傷，沒多問，乖巧點頭：“好。”
    寧曉曉囑咐她：“她爸爸為救你爸爸犧牲了，你幫媽媽好好照顧她，好不好？”
    兮兮眼眶紅了：“我一定好好照顧她。”
    旺仔靠在汽車椅背上，眸光越發堅定，以後他一定讓祖國的科研力量更強大，讓軍人不再犧牲。
    希望未來，不再有孩子失去父親。不再有婦女失去丈夫。也不再有父母失去孩子。
    寧曉曉看過來：“小彥……”
    聽到寧曉曉叫他，旺仔連忙回神，答應道：“我會好好照顧她的，和自己妹妹一樣。”
    寧曉曉：“不用，你以後住校。”
    旺仔瞪大了眼睛：“她來了，我就被掃地出門了？”
    多個女兒，就不要兒子了？
    寧曉曉：“大學本來就該住校。或者，你住舅爺爺家也行。”
    旺仔秒答應：“我住校，我特別願意住校。”
    生怕慢一秒，寧曉曉就幫他選舅爺爺家了。
    寧曉曉點頭：“你明天就搬走。”
    旺仔：……
    當寧曉曉再回來的時候，付嘉鳴這邊清淨了很多。
    隻剩下幾個照顧的兵，還有一個穿軍裝的女兵。
    女兵見寧曉曉回來，開口道：
    “寧同誌，護士長安排我過來照顧付師長，我是白班，晚上有過來替班的，交給我們，您放心吧。”
    寧曉曉還以為她是軍區派來的護理兵，沒想到是醫院的。
    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對，護理兵對口分配是軍醫院，軍醫院裏麵的醫生護士，多數也是穿軍裝的。
    “我晚上在這住，你們休息吧，有事再叫你們。”
    兮兮和旺仔圍在付嘉鳴床邊。
    兮兮趴在床邊哭，嗚嗚，她爸爸看著好可憐啊：“爸爸，你是不是腿斷了啊？”
    她的眼淚仿佛串聯的珠子。
    旺仔：他妹妹好像是水做的。
    付嘉鳴擦擦她的小臉：“我沒事，你和哥哥回家吧。”
    兮兮哭聲一停，她剛來啊……
    旺仔：妹妹好歹哭一會，他還沒說上話呢……
    寧曉曉笑道：“看完了，你們回去吧。”
    你們爸爸，隻想讓我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