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雲之羽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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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漫過雕花窗欞時,薑離離正對鏡拆卸頭上沉重的發冠。銅鏡忽然映出抹孔雀藍身影,門簾被隻戴著機關護腕的手掀開。
    "我是宮紫商,宮門唯一,商宮第一的大小姐。"來人將食盒往案幾一擱,"聽說有人不喝白芷金草茶?"
    薑離離指尖的珍珠流蘇頓在半空。鏡中女子鬢邊垂落的不是尋常步搖,而是串黃銅齒輪,隨轉頭發出機括輕響。
    "薑氏離離。"她轉身看向宮紫商,"宮紫商姑娘是來勸我喝藥的?"
    "恰恰相反。"宮紫商突然湊近,"我就是好奇想見見何人敢這般當眾說不要子嗣?"
    "那你見到了,怎麽樣呢?"薑離離回望著宮紫商。
    宮紫商眨了眨眼,忍不住圍著薑離離轉了一圈。
    長相清麗脫俗,氣質溫良乖順,大家閨秀的,完全看不出能說出那樣的話。
    "和你的長相氣質完全不符,該不會那話不是你說的?"宮紫商托腮疑惑。
    "哈哈"薑離離俏皮地做了個鬼臉,一下子破壞了她溫婉的形象。
    "這回像了,你還真的說出那些驚世駭俗的話,你就不怕眾人的流言蜚語嗎?"
    薑離離一手隨手拔下鬢邊金簪挑亮燭芯,火光在溫婉的眉目間跳成恣意的鋒芒。一手隨手甩著珍珠流蘇玩,"流言蜚語?愛說說去,我就當聽不見,誰管的著?"
    宮紫商被瓜子嗆住"咳咳咳你你你,你不怕你爹娘說你..."
    "我爹娘……管他們呢"薑離離腦中並未浮現爹娘影像,哦,她失憶了,不記得了,那不管了。
    “你不怕因為你的發言選親沒選上嗎?畢竟你們就是來與宮門聯姻求庇護的”
    "我本來就是來走個過場的,選不上也無所謂"薑離離突然蹦起來伸懶腰,披帛掃翻了茶盞,反正沒選親前薑家都好好的,總不能選親後薑家反而不好,要是真不好,那也沒法了。
    畢竟她自己就有一種活著很累,不活也行的感覺,哪還管得了別人。
    薑離離有這種心態還是因為之前在清宮待久壓抑的後遺症,畢竟那是需要時刻謹慎小心的地方。
    誰知道都快到大結局了她還能被帶走一波,所以哪怕此刻她失去了記憶,但那種陰影已經被她潛意識記住,並深深排斥,導致她如今有逆反心理,想躺平擺爛。
    宮紫商目瞪口呆看著對方"你你你,吾輩楷模"
    宮紫商很快一把抓住薑離離的手,大搖起來,這以後就是她異父異母的親姐妹!如此離經叛道的人,她喜歡!
    接下來宮紫商也發表了一番自己的言論,她和薑離離越聊越覺得人生難得一知己呀,自己這是伯牙遇到鍾子期!
    宮紫商內心強烈表示,這個姐妹她留下了,雖然薑離離說得灑脫,但是她父母家族一邊還是要考慮的,所以為了好姐妹。
    宮紫商動起腦來,宮門又不是隻有一個到適婚年齡的公子,宮二,宮三,哦,宮三還小,排除!就說宮四!和自己最要好的宮子羽,也到了可以選親的時候了,宮子羽,為了姐姐,不,為了親愛的弟弟,你的人生大事姐姐就包了!
    這樣想著,宮紫商便迫不及待告辭離開。
    陽光浸透西廂房簷角,上官淺和雲為衫看著興高采烈離開的宮紫商背影,對視一眼,默默關上窗戶,彼此心裏都提高了對薑離離的評判。
    而另一頭,薑離離在宮紫商離開後開始收拾妝奩,羊脂玉禁……
    "姑娘當真不參加接下來的選親?"侍女捧著藥碗的手在發抖,"羽公子今早還說......"
    "不了,我受傷難受,站都站不穩,又得了離魂症什麽都不記得,還是不去,你幫我跟嬤嬤說一聲,免得留下徒增笑柄。"薑離離將最後一枚鎏金纏絲鐲收入錦盒,銅鏡映出她刻意揉紅的眼尾。
    笑死,她都明確表明不會孕育子嗣,現在又受了傷,失去記憶,留在這個據說有無鋒刺客的女客院落,對自己來說有害無益。
    尤其是剛才她收拾時,在枕下發現了寫著無鋒密令字樣的紙條,染著蔻丹的指甲不小心掐進掌心。——那上麵寫著"三日後子時,後山密道,並附有一小塊輿圖。
    什麽鬼,真是什麽麻煩都找上門,不如趁著大家去參加選親,自己先收拾一下東西,看下哪些是要帶走的,到時候選親結束,自己就直接離開,不再管這一切紛擾。
    如此,薑離離也拒絕了去參加新娘的測試。
    最後一絲暮色消失時,宮喚羽將金雀簪插入雲為衫鴉色鬢發,選擇了雲為衫為他的新娘。
    戌時三刻,選親已結束,女客院落的金絲楠木桌上首次擺滿珍饈。
    宋四娘盯著雲為衫發間金簪,突然將酒盞重重一放:"聽說雲姑娘家鄉三月前鬧過時疫?這福澤深厚的命格...莫不是用全村人命換的?"
    上官淺的銀箸輕輕點在蝦仁上:"宋妹妹這話,倒像在說宮門選親不講究。"她腕間銀鐲映著燭火,在牆麵投下扭曲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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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我說,咱們該恭喜雲姐姐。"上官淺突然執起酒壺,瓊漿在空中劃出弧線,"畢竟..能入少主大人眼的,從來都不是庸脂俗粉。"
    廊下突然卷過穿堂風,吹熄了東南角兩盞宮燈。黑暗漫上來的刹那,雲為衫看見上官淺用唇語比了三個字——那正是她昨夜在暗道口留下的暗號。
    明日就可以離開宮門,回家了,薑離離心神放鬆,哪怕腦中還不記得家中的人,但是能離開這個藏著無鋒刺客的宮門。
    突然傳來的敲門聲打斷了薑離離的放鬆時刻。
    “誰?”
    "姐姐,我是上官淺,姐姐今日沒去參加選親,聽說生病了,妹妹趕巧來瞧一瞧。"上官淺站在雕花門框輕笑。
    “還有我雲為衫”雲為衫端著藥碗回道。
    這兩人怎麽回事,自己和她們又不熟悉,怎麽無緣無故來找自己。
    "兩位姑娘怎麽不睡覺,都來這看我,我記得我和兩位不熟吧。"薑離離打開房門,就看到二人站在自己的房門前。
    "薑姐姐這話說得可就傷人心了,大家同為來選親的待選新娘,也是緣分一場,姐姐身體不適,我們自然要來看望一二,這也是從小家中教導的也禮數"上官淺說著柔聲一笑。
    “這是您今夜要喝的藥,剛才看到侍女端過來,正好我要來看望姐姐,就順手幫忙端過來了”雲為衫將溫好的藥推過來,藥湯倒影中,上官淺裙角沾著的紫藤花粉正簌簌掉落。
    “多謝二位姑娘好意關心,在此感激不盡,聽聞雲姑娘已經被少主宮煥羽選為新娘,姐姐我看不到你成親的場景了,在這裏提前恭喜你,祝你和宮少主新婚快樂,百年好合”薑離離客氣,畢竟人家都說到禮數,自己自然也不能太失禮。
    "也祝上官淺姑娘之後找到如意郎君"
    "姐姐明日依舊不參加角宮選親嗎?"
    "嗯"薑離離淡淡回道,她連少主選親都不去,更別說角宮了。
    "那謝姐姐吉言"上官淺回禮。
    燭火在青銅朱雀燈台上跳了跳。薑離離撥弄香箸時,爐中沉水香正巧爆出個金粟,細碎火星濺在上官淺袖口,燙出個針尖大的焦痕。
    薑離離看著說完話也不離開說還想聊聊的二人,有些無奈。
    燭芯爆開第三朵燈花時,上官淺的銀簪尖正劃過《千字文》"玄"字最後一筆。
    "說來也奇"天地玄黃”這四個字,薑姐姐可知下一句是什麽?"她腕間銀鐲暗紋裏滲出絲縷朱砂色。
    "宇宙洪荒。"薑離離脫口而出。
    "嗯?是這個嗎"雲為衫將青瓷茶盞轉了個方向,盞底冰裂紋正對著窗外弦月,而她眼睛則盯著薑離離。
    "是呀,不是這個是什麽?"薑離離撥弄香箸的手頓了頓,她有些疑惑。
    上官淺往博山爐裏添了勺蘇合香,接著指尖拂過案上《千字文》,"是宇宙洪荒"
    "我就說嘛,要說這"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倒是讓我想件一趣事——"
    上官淺的銀簪尖在"荒"字最後一橫上重重一頓,雲為衫的茶湯在盞沿蕩出個半圓。薑離離自顧自從匣中取出枚新香球:"我小時不小心打翻硯台,偏在"洪荒"二字上暈開墨跡,倒像是把混沌初開的意境描活了。
    "呃……"上官淺輕吐出一口氣,嚇她一跳,還以為要說出暗號呢!
    雲為衫也稍稍放鬆了些,如此看來,薑離離可能不是無鋒刺客。
    "哎呀——"薑離離取出的香球放入香爐,操作不當,濺起了火星,火星濺在《千字文》"洪荒"二字之間。她手忙腳亂拍打書頁,旁邊的半塊鬆煙墨也不小心被他掃落地上,墨錠骨碌碌滾到雲為衫裙邊,露出上麵刻著臨洲薑氏的徽記,還有宮門蓋的印章。
    上官淺與雲為衫交換了個眼神,確定了薑離離不是無鋒刺客,畢竟作為無鋒刺客,無鋒根本不會為她們準備如此貴重的物品陪嫁!
    "更深露重,我們就不打擾姐姐休息了"看薑離離喝下藥,上官淺和雲為衫對視一眼,月白雲錦披風掃落案上殘香, 二人起身告辭。
    雲為衫跟著走到門邊,回眸時目光掃過薑離離整齊的妝奩。
    夜風卷著碎雨撲進門檻,薑離離望著突然空蕩的廂房,彎腰撿起被踩碎的墨錠,她有些搞不明白她們兩個,說是要聊天,結果就聊了個天地玄黃,關鍵是也沒有細聊,奇奇怪怪。
    想著明天就要離開宮門,薑離離索性不再深思,明日她還要早起呢,直接洗漱休息。
    三更梆子剛響過一聲,薑離離就被尖叫聲驚醒。
    她伸手去摸,沒摸到枕下匕首,此時窗外已亮起遊龍般的火把,晃動的光影裏,鄭南衣的雕花窗欞正汩汩滲出血色。
    "新娘都到前院來!"侍衛的刀鞘砸在青石磚上,驚飛簷角宿鳥,雲為衫披著外裳往外走,發間簪子在廊下燈籠裏投出細長陰影,恰巧遮住上官淺腕間銀鐲轉動的微光。
    夜間的女客院落顯得寂靜無聲,所有出來的姑娘都都寒風吹著,冷得瑟瑟發抖。
    侍衛推開鄭南衣房門時,血腥氣撲麵而來。
    燭台翻倒在鴛鴦錦被上,融化的紅蠟像極了鄭南衣胸前凝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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