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雲之羽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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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離離被進來的侍女架著手臂,後腦勺的鈍痛像是有人將鐵釘一寸寸敲進顱骨。
她身體踉蹌,試圖抓住散亂的床幔穩住身形,掌心卻按到一片濕黏——月白色紗帳上綻開大團暗紅血梅,蜿蜒的血痕正順著床沿滴滴答答墜落在她腳背。
"姑娘當心傷口!"侍女的驚呼刺破耳膜,薑離離這才發現中衣前襟裂開三寸長的破口,裸露的鎖骨下方橫著猙獰擦傷。但真正令她牙齒打顫的,是鄭南衣半倚在紫檀屏風上的姿勢。
鄭南衣那雙曾含著春水的杏眼如今蒙著灰翳,瞳孔擴散成詭異的圓,心口插著半截斷裂的玉簪,染血的簪頭孔雀墜子還在輕輕晃動,折射出詭異流光,將鄭南衣被血浸透的前襟照得發亮。
薑離離踉蹌後退時踩到冰涼的液體,低頭看見滿地血泊裏浮著自己散落的珍珠耳璫。
"怎麽...會在這裏..."她顫抖著摸向隱隱作痛的耳垂,指尖卻觸到凝結的血塊。
"姑娘當心!"侍女驚呼著架住她發軟的身子,薑離離這才發現右腿根本無法著力,繡鞋在地上拖出歪斜的血痕。
"不...不是我..."她剛開口就嚐到鐵鏽味,喉間灼痛提醒著方才可能遭受的扼喉。四周此起彼伏的抽氣聲裏,她看到自己寢衣下擺浸著大片暗紅,分不清是鄭南衣的血還是從自己傷口滲出的。
等薑離離被攙扶著走出房門,才發現這不是自己的房間,而所有待選新娘都被聚集在庭院 ,此刻正驚恐地看著鄭南衣被抬出房間,以及正走出房門的自己。
不會吧,這是把自己當成殺人凶手?
薑離離想要辯解,可是侍衛卻讓她閉上嘴,因為她是在鄭南衣的房間裏被發現的,她直接被當成罪犯帶到了長老院。
火把將長老殿照得如同白晝。薑離離踉蹌著被拖上石階時,簷角銅鈴正被夜風撞出碎玉聲。
雲為衫垂首立在側,木槿絹花在鬢邊輕顫,卻在垂落的發絲陰影裏勾起唇角——那笑意像冰層下的暗河,在燭火搖曳中泛起泠泠波光。
上官淺倚著朱漆廊柱,她抬手掩唇的瞬間,鎏金護甲尖在唇角壓出個梨渦,眼尾卻斜斜飛向雲為衫的方向。
火光照亮她瞳孔裏跳躍的琥珀色,宛如兩簇淬毒的銀針正刺向跪在殿中的身影。
今夜注定不平靜!
鼻尖的血腥味愈發濃烈,薑離離攥緊侍女顫抖的手腕,指甲幾乎要掐進對方皮肉裏。"鄭姑娘..."她望著被白布覆蓋的屍體,喉嚨裏泛起鐵鏽味,"我喝了藥便昏睡過去,根本不知道我為何會出現在她房間,而她為何會..."
"放肆!"長老的拐杖擦著她耳畔砸在青磚上,飛濺的碎屑劃破她臉頰,"鄭南衣指甲裏嵌著你的皮肉,凶器是你妝奩裏的銀簪,你還要狡辯?"
薑離離突然掙脫侍衛桎梏撲跪在地,素白中衣在青磚上拖出血痕:"小女都不認識鄭姑娘,怎麽會無緣無故殺她,而且我連殺雞都不敢,怎會殺人!"
"姐姐這話有趣。"上官淺的手指挑起薑離離的下巴,在頸側紅痕處輕輕一壓,"這抓痕的位置,和鄭姑娘右手小指長度正相合呢。"
薑離離瞳孔驟縮。記憶突然閃回,雲為衫捧著藥碗說這是宮門給她,飲下不久後她便在榻上昏沉起來。此刻頸間殘留的刺痛,分明是有人刻意為之……
"那碗藥有問題,我在睡前曾飲下一碗雲為衫遞..."她突然話音未落,上官淺突然劇烈咳嗽,她撫著心口軟倒時,指尖鉤了下薑離離袖口,半幅染血的帕子飄然而落——帕角繡著的臨洲城徽。
"薑姑娘冤枉我,哎呀,看,這帕子,這帕子上有指紋,這是否和可憐的鄭姑娘的指紋相似"雲為衫輕顫著跪下,睫羽間夾著淚珠。
上官淺突然輕呼一聲,伸手去撿帕子時。
侍衛趕緊上前接過帕子,將其遞給長老們查看。
"呀,這銀紋..."雲為衫突然將薑離離手抬起,露出銀鐲,鐲子舉到燈下"裏麵好似有什麽東西。"
隨著上官淺和雲為衫的靠近,薑離離此時腦中有些混亂,連手中的銀鐲被侍衛薅走都沒那麽快反應過來。
“這裏有皮屑,似乎和鄭南衣手上缺少的那一小片一致!應該是薑姑娘在行凶的時候,鄭南衣姑娘掙紮時留下的”
殿外驚雷炸響,侍衛的結論在寂靜的長老殿中回蕩,雲為衫借著雷聲悄然抬眼,與上官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兩道視線如淬毒的琴弦在雨幕中交纏。
薑離離臉色瞬間褪去了血色,驚雷聲也喚回了她的一絲理智,她絕對是被人給栽贓陷害了!
"人證物證皆在 ,你還有什麽話要辯解!來人……"長老厲聲道。
薑離離完全不知道要怎麽辦,這是一場陷阱,要置她於死地的陷阱,而陷害薑離離自己的,應該就是本該來給自己作證,還自己清白的上官淺和雲為杉。
可是為什麽,自己哪裏得罪了她們,自己明明,不對,難道是失憶前的自己?不對,之前第一次在女客院落相見時,她們表現得就很陌生,又怎麽會?難道她們是無鋒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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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離離瞬間明白,隻有是無鋒刺客,那就說得通了,隻是現在自己該怎麽辦,薑離離咬緊牙關,緊緊掐住自己虎口,利用疼痛,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想破解之法,可是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
讓她猝不及防。
"且慢!"突然一聲大喝傳來,宮子羽玄色大氅挾著雨腥氣卷入門檻時,青銅燈台的火舌正舔上薑離離蒼白的臉頰。
宮子羽撞開侍衛的刀鞘,他單膝跪地將薑離離護在身後,雨水順著眉骨滑過緊抿的唇線。
"宮子羽……"薑離離有些吃驚。
宮子羽手背在身後,悄悄握了握薑離離的手指,給她安慰。
"宮子羽,這豈是你胡來的地方!"有長老暴喝嗬。
"我來是為了證明薑姑娘的清白"此言一出,雲為衫和上官淺臉色瞬間一變。
“鄭姑娘房間內沒有打鬥的痕跡,說明鄭姑娘應該與來者認識。”
“可是待選新娘大家都認識呀。"上官淺淺淺反駁道,宮子羽沒有理會她,這讓上官淺有些尷尬。
“凶器是銀簪子捅入心口而死,這很奇怪,握著銀簪子的手要有多大的力氣才能刺穿心口!”
此話一出,眾人陷入沉默,眾人調查過薑離離,她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貴族女子,根本不會武,而且之前受了傷,人還病歪歪的,走路都不穩當,哪來的力氣能讓銀簪子捅破衣服再捅破心口。
“還有這是在鄭南衣鄭姑娘房間窗台上發現並拓下來的血指紋,這應該是真凶的”宮子羽拿著指紋印向眾人展示一圈,上官淺聽此她的手指攥緊,難道是自己昨夜意外留下的!
"失禮了"宮子羽低低一語,讓人拿來備好的印泥,然後捧起薑離離的手指。
良久他呼出一口氣"這不是薑姑娘的手指印",宮子羽向眾人展示,指紋印明顯不符合。
"那麽真凶是誰呢?"雲為衫顫抖著問道。
"那就需要比對女客院落裏眾待選新娘的指紋了!"此言一出,上官淺貝齒咬住朱唇,她內心不由顫抖起來,她偷偷攥緊掌心,狠了狠心。
眾新娘的指紋很快便被一一送到長老院 ,大家一一對比,發現並沒有符合的指紋,事情一下陷入僵局。
"凶手就在新娘裏,要不然就是宮門還有隱藏的無鋒刺客,反正這件事情薑離離姑娘是被栽贓陷害的,今夜更深露重,我們還要替父兄守靈,就先這樣,之後再慢慢查。"宮子羽拉起薑離離的手轉身就走,不給眾人反應。
顯然他現在也是沒辦法了,隻能先把薑離離帶走,其他的交由長老元們繼續查探。
薑離離被一路牽著來到靈堂,她心神不定,後腦勺隱隱作痛。
"薑姑娘,怎麽了?是不是傷口又痛了。"宮子羽關心地靠近她。
靈堂的白布被風吹得嘩嘩響,薑離離盯著供桌上晃動的蠟燭,猛然回神。
"阿是的,有些"她忍不住後退一步,知道宮子羽是關心自己,但是他靠的有些過於近了。
宮子羽扶住她時,身上帶著股藥粉的苦味,混著淡淡的鬆木香。
"你的耳墜..."宮子羽突然鬆開手,從兜裏掏出個手帕包著的珍珠耳墜。燭光下,珍珠上細小的血絲正和她耳朵上的傷口對上,"昨晚在鄭姑娘屋裏找到的。"
薑離離嚇得後退半步,後背撞上冰涼的銅燈台:"你什麽意思?"
"別緊張。"宮子羽把耳墜放在供桌上,忽然單膝蹲下,"今天在大殿上,我有件事沒說——鄭南衣指甲縫裏的皮肉,和你脖子上的抓痕對得上。"
薑離離喉嚨發緊,眼前閃過雲為衫端藥時翹起的小拇指:"你現在是要..."
"但奇怪的是,"宮子羽突然站起來逼近,燭光在他臉上投下深深陰影,"昨晚醫館記錄顯示,你的傷口是卯時之後的。可鄭南衣..."他手指點在自己喉結下方,"是子時死的。"
"那碗藥..."她發抖抓住宮子羽的袖子,"雲姑娘之前有給我送藥,我喝下藥後就昏睡了,還有上官姑娘..."冷汗順著後背往下流,"昨晚她來看我時,手鐲裏藏著什麽東西,聞著像...像鄭姑娘屋裏的血腥味!"
宮子羽突然反手握住她冰涼的手,粗糙的掌心磨著她手腕淤青:"你知道雲為衫進宮門帶的木盒裏,藏著臨洲城特有毒藥"朱顏碎"嗎?"
蠟燭"啪"地爆了個火花。
"更奇怪的是,"宮子羽掏出塊帶血的帕子,"這帕子上的臨洲城徽本該是金線繡的。你看——"他指甲挑開血痂,露出底下被刮壞的針腳,"有人想利用你們薑家和鄭家的嫌隙,坐實你殺人動機。"
紙錢被風吹得撲向蠟燭,薑離離在明明暗暗的火光裏打了個哆嗦。她終於看明白這場局:雲為衫借著送藥調包,上官淺用手鐲弄傷她,兩人合夥把她弄到鄭南衣屋裏。那些所謂的"鐵證",全是她們演的好戲。
"謝謝你宮子羽,關於近日發生的事情,我很感激你這麽相信我,還為我找出證據,還我清白,在此真的謝謝你。"薑離離趕緊向宮子羽蹲身行禮表達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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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應該做的,畢竟我現在是執刃,我……"說到這裏,宮子羽的語氣低落下來,要不是他父兄出了意外,他怎麽可能趕鴨子上架,當上執刃。
"執刃?"薑離離有些疑惑,她記得宮子羽連少主都不是,怎麽突然變成執刃。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薑離離都陷在自己的麻煩裏,根本沒時間也沒渠道得知這個消息。
宮子羽傷心地向薑離離解釋這一切。
聽聞是執刃和少主出了意外被無鋒殺死,宮子羽臨危受命當上了執刃,他這個執刃還沒當上多久,就趕來處理她的事情,不得不說,薑離離聽此異常感動。
她的人生中,好像從未有人如此擔心關心她過,她看著眼前流著淚,向自己訴說著自己的痛苦的少年,忍不住抱住他。
薑離離緊緊抱住宮子羽,心中五味雜陳。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在這樣的時刻,感受到如此強烈的溫暖和依靠。
宮子羽的淚水滴在她的肩頭,仿佛每一滴都在敲打著她內心的防線。
薑離離腦中閃過一些支離破碎的畫麵,有被上司壓榨的畫麵,也有在清宮裏卑躬屈膝討好,更有一杯毒酒在自己嘴裏蔓延的苦澀,這些畫麵零零碎碎拚湊不成完整,但那種心情她感受到了,此刻,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並不是真的想放棄,並不是真的願意任由命運擺布。
她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麵:上官淺那看似溫柔實則冰冷的笑容,雲為衫那隱藏在淚光下的冷笑,還有鄭南衣那慘死的模樣。
這一切,像是一場精心編織的網,將她牢牢困住。她曾經以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可以繼續擺爛,繼續做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甲。
但現在,她明白了,這場局裏,她早已是棋子,甚至是犧牲品。
“我不能就這樣認輸。”薑離離在心裏默默告訴自己。她鬆開宮子羽,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堅定。她不能再任由別人擺布,不能再讓自己成為別人陰謀中的犧牲品。她要反擊,要找出真相,要讓那些陷害她的人付出代價。
“宮子羽,謝謝你。”薑離離輕聲說道,語氣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我不會再逃避了。我會和你一起,找出真相,還自己一個清白。”
宮子羽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他知道,薑離離終於從這場陰謀的陰影中走了出來,終於決定麵對這一切。他點了點頭,握緊了她的手:“我們一起,一起查明你的清白,一起找出我父兄的死因,找出無鋒刺客”
薑離離深吸一口氣,心中的恐懼和迷茫逐漸被堅定和決心取代。她不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薑離離,她要為自己而戰,為真相而戰。無論前方有多少困難,她都不會再退縮。
“上官淺,雲為衫,你們等著。”薑離離在心中暗暗發誓,“我會讓你們知道,陷害我的代價是什麽。”
這一刻,薑離離的內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不再是那個被動接受命運的弱者,而是一個決心掌控自己命運的強者。無論前方有多少風雨,她都將勇敢麵對,絕不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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