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墨雨雲間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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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寧帶著赤鳳令踏進宮門時,正撞見麗妃蹲在白玉階前給小皇子趙鄴係腰佩。
杏黃裙擺掃過青石磚上未幹的晨露,染出片水痕。
十歲的小皇子咬著糖畫,指尖黏糊糊地勾住麗妃肩頭披帛,將那金線繡的並蒂蓮扯得變了形。
婉寧打招呼時看到方才麗妃起身時,分明將染著蔻丹的指尖劃過孩童耳垂——那處嫩肉瞬間泛起不正常的嫣紅。
小皇子趙鄴忽然將糖畫往她跟前一遞,黏稠的糖漿滴在婉寧杏紅裙裾上:"我也要畫姐姐這樣的疤!"
他踮腳去夠她鎖骨處的金箔蝴蝶,袖口滑落露出腕間紫玉鐲——那是麗妃上月生辰時皇帝賞的貢品。
麗妃輕笑著按住小皇子亂揮的手,蔥白指尖有意無意摩挲孩童腕脈:"殿下莫鬧,長公主這是傷痕妝。"她轉頭看向婉寧,"倒是妾身愚鈍,竟不知鞭痕能描成這般風雅。"
婉寧垂眸掩住眼底寒光。
"哦,是嗎,那不如麗妃也讓本宮鞭笞幾下,那就也能畫出這樣的妝容”婉寧說著似真的要叫人送來鞭子。
“殿下真是愛說笑了”麗妃趕緊笑著推辭,見婉寧眉間依舊不愉快,趕緊轉了話題說小皇子趙鄴今日背的書。
十歲的小皇子將妃子杏色披帛纏在腕間,背到"孝子之事親也"時,突然抓起案上杏花酥往麗妃唇邊送:"母妃先吃。"
麗妃笑著偏頭躲開,發間金步搖垂下的珍珠掃過太子鼻尖:"殿下該喚本宮麗妃娘娘。"
蔥指捏著絲帕替他拭去嘴角糖渣,腕間翡翠鐲滑落,露出截雪白手臂上新鮮的燙痕。
“這是?”婉寧有些好奇,嬪妃身上一般不會留下疤痕。
“小殿下頑皮,今日喝藥時不小心打翻濺到的”麗妃笑著解釋。
“哎呀,怎麽還有些腫呀,還疼嗎?這太醫也太不負責任了,拿的雪肌膏一點效果也沒有!我要治他的罪”趙鄴有些心疼地捧起麗妃的手臂,作勢要給她吹。
婉寧的鎏金護甲在袖中掐緊,那眼神語氣……
麗妃趕緊推拒,說燙傷早就不疼了,同時讓趙鄴注意到婉寧。
"我隻是有些擔心……姐姐要吃杏花酥嗎"趙鄴看婉寧盯著自己,轉移話題,他蹦下軟榻,要拿杏花酥給婉寧,腰間荷包甩出幾片幹杏花。
“不用了,弟弟自己吃吧”婉寧俯身去撿,嗅到花片上熟悉的沉水香——這是麗妃慣用的熏衣香。
麗妃款款起身,裙擺掃過小皇子剛坐過的錦墊:"殿下近日苦練書法,說要給長公主抄經祈福。"
她抬手理鬢時,婉寧瞥見其袖中掉落的紙片。
“這是……”婉寧伸手要去撿。
麗妃身邊的宮女連忙撿起。
“是殿下練字的廢稿,本宮覺得丟了可惜,想著留起來做紀念,以後也可以時不時拿出來觀看,看看哪裏進步了……”麗妃笑著回道,一副很珍視自家孩子的每一份作品的模樣。
而婉寧分明看到那廢稿每張邊角都畫著歪扭的蓮花。
最末一張甚至寫著"永慕"二字,雖然很快被麗妃遮掩過去。)
"殿下這字頗有衛夫人風骨。"婉寧笑著將宣紙對著光,隱在紋路間的蓮花水印漸漸顯現——這是麗妃母家特供的禦紙。
窗外忽起驚雷,趙鄴嚇得鑽進麗妃懷裏。
妃子輕拍他後背的姿勢,讓婉寧想起代國教坊司嬤嬤哄雛妓的模樣。那染著丹蔻的指甲在後背輕輕拍打,孩童衣領下隱隱露出道紅痕——像是被什麽硬物硌出的印子。
"前日暴雨,殿下非要去采蓮。"麗妃似有所覺地攏緊小皇子趙鄴的衣襟,"本宮攔不住,倒讓殿下著了涼。"
婉寧忽地伸手拂去趙鄴肩頭落花,指尖狀似無意擦過那道紅痕。
鎏金護甲勾出一絲金線——正是麗妃荷包上獨有的撚金繡線。
“是嘛”婉寧突然覺得心口不適,她很快告辭離開。
回府路上,春桃捧出暗格裏的荷包。婉寧對著燭火細看,很普通的金線,她湊近聞了聞,一股安神香的味道。
礪鋒院藥童阿芷也跟著嗅了嗅,眼珠突然瞪大:"這香裏摻了合歡皮!"
婉寧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她命人去查麗妃與小皇子趙鄴。
夜雨敲窗,婉寧翻著太醫院脈案。趙鄴近半年來夜驚多夢的病症,恰是從麗妃接管他的膳食起。案頭擺著暗衛從禦膳房偷來的糖罐,罐底沉澱著可疑的褐色粉末。
鬆墨緊接著又呈上暗衛抄錄的佛經——麗妃每月初一往護國寺捐的《妙法蓮華經》,扉頁朱砂批注竟與小皇子脈案上的藥方字跡相同。
"明日請趙鄴來玩。"
第二日
婉寧用鎏金鑷子夾起茶盞中的浮沫,瞧著對麵正襟危坐的小皇子趙鄴。
"麗妃娘娘說阿姐最愛君山銀針。"趙鄴將茶盞推過來時,腕間紅繩纏著的翡翠蓮蓬輕輕搖晃。
這正是麗妃生辰時獻的佛前供品。
"弟弟這紅繩係得有些緊。"婉寧笑著要替他鬆扣,指尖觸到繩結處未拆的線頭——這是往生結的係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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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鄴直接抽回手腕“不麻煩姐姐了”
婉寧突然覺得有些意興闌珊。
她收回自己的手,鎏金護甲叩在盞沿發出脆響:"本宮倒不知,麗妃連本宮飲茶的習慣都告訴殿下了。"
"麗妃娘娘也是為了我好,才告知的”趙鄴明顯感知到婉寧的態度有些變了。
"阿姐可願與我手談一局?"
婉寧拈起白子輕叩棋盤:"殿下這棋路,倒像麗妃娘娘教出來的。"棋子落定時驚散池中錦鯉,漣漪攪碎了水榭倒影。
池中錦鯉躍起濺起的水花打濕小皇子杏黃衣擺,露出腰間暗藏的蓮花香囊——與麗妃寢殿熏爐裏的一模一樣。
"聽聞父皇近日咳血愈發嚴重。"她突然掐碎魚食,粉末隨風飄向池麵,"太醫院說...怕是熬不過今冬。"
趙鄴的手一顫,錦鯉撞翻青玉碗。碎裂聲裏,他蹲身去撿瓷片,稚嫩嗓音裹著水汽:"若我能代父皇生病就好了..."
婉寧跟著蹲下,鎏金護甲按住他滲血的手指:"殿下可知妃嬪殉葬的規矩?"她盯著趙鄴驟然收縮的瞳孔,"先帝駕崩時,三十八位無子嬪妃都跟著去了。"
孩童猛地抽回手,瓷片在掌心劃出更深的口子。血珠滴進池水,竟引得錦鯉發狂般撕咬:"阿姐胡說!我問過太傅,本朝早廢了人殉!"
"是嗎?本宮可沒聽說,廢除的應該是孕育子嗣的妃嬪不用吧,而麗妃,據本宮所知,麗妃娘娘並未孕育子嗣。"婉寧掏出帕子替他包紮。
趙鄴突然掀翻整個棋盤,倒連帶著打翻旁邊的魚食罐,池中魚在翻騰的水花中露出森白利齒。
他轉身時眼底猩紅,全然不似十歲稚童:"我會求父皇廢了這規矩!"
"你覺得父皇會同意?
趙鄴瞬間沉默,他自懷中取出卷明黃絹帛:"我若請封阿姐為攝政公主,不知可否換得麗妃娘娘安寧?"絹帛上"監國理政"四字朱砂未幹,顯然昨夜才擬就。
婉寧有些吃驚,她重新審視這個年紀十歲的小皇子,她很懷疑之前所調查到的那些信息,或許小家夥一直在扮豬吃老虎,這有備而來的架勢,不管是誰教的,還是他自己本身就會的,都不容小覷。
晚寧不由感歎皇宮裏果然沒有一個人是簡單的呢!
護甲劃過"總領六部"的字樣,婉寧收回心緒:"殿下可知攝政二字要飲多鴆酒?"
"總好過麗妃娘娘飲下殉葬的鶴頂紅。"
水榭紗幔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婉寧望著池中殘荷,不管麗妃暗地裏是怎麽算計,至少她真的成功得到了趙鄴的真心,當年若有人肯給她一線生機,她何至於在代國地牢用血刻字。
"本宮要司禮監的謄抄權。"她將白子嵌入黑龍眼位,"每月十五,刑部死囚名錄需過本宮朱批。"
趙鄴瞳孔微縮,指尖黑子險些墜地。這條件看似退讓,實則將禁軍調度與朝臣生殺盡收囊中。池魚突然躍出水麵,濺濕了絹帛上"永寧公主"的封號。
"我要你承諾。"孩童突然抓起婉寧腕間的赤鳳令,"務必保麗妃娘娘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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