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甕中捉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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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車貼這麽近?嫌命長啊?這些鐵殼子四周全是盲區,想被碾成餅就直說!”
張涵拎著一名列兵的後領吼,力道大得差點把對方的鋼盔甩飛。
車隊完全深入城內後,前方的路早成了被炸爛的沙盤。
廢棄車輛堆得像座爛鐵山小轎車半個身子紮進雪堆,跟隻凍僵的蛤蟆;貨車側翻著,車鬥朝天,像條翻白肚的魚。
而那些塌成廢墟的建築更觸目驚心。
左側那棟寫字樓明顯挨過導彈,整麵牆被炸出個三層樓高的窟窿,鋼筋像斷骨似的朝外支棱著,碎玻璃混著混凝土塊把半條街埋了,最上麵還壓著半截扭曲的廣告牌,“武鳴大廈”的字樣被熏得焦黑。
右側的居民樓像是被炮彈攔腰劈過,五六層的樓板斜斜塌下來,砸在底層商鋪的頂子上,預製板碎成齏粉,露出的牆洞裏還卡著半張嬰兒床,鐵欄杆上掛著片被燒黑的小被子。
“轟隆”
領頭的裝甲車突然加速,先撞上麵包車,再碾過堆成小山的碎磚。
那車殼軟得像層酥皮,“哢嚓”往裏凹進去一大塊,零件混著冰碴子“嘩啦”潑了滿地;而壓在路麵的斷牆更糟,履帶碾過時,被炮彈震鬆的鋼筋“嘎吱”作響,帶起一串火星,混著雪沫子嗆得人直皺眉。
張涵盯著裝甲車撞開的缺口,能看見廢墟深處還留著炮彈炸出的焦黑彈坑,雪落在上麵都融不化。
“火力壓製別停,見東西就打,不用請示!”張涵吼了一嗓子,自己先端起槍朝左側一棟樓的窗口掃了一梭子。
這在軍事上叫“分布式響應”。
廢墟裏視線被切得七零八落,感染者藏在哪根本預判不了。
等軍官看清楚再下令,黃花菜都涼了。
一線兵離威脅最近,眼皮子底下的動靜比誰都清楚,讓他們自己決斷,才能把“看見到開火”的時間壓到最短。
說白了,這鬼地方漏判一下就是人命,誤打塊破布頂多費兩顆子彈,賬得這麽算。
一輛側歪的公交車被塌下來的水泥塊壓著後半截,車窗早沒了,黑洞洞的車廂積滿雪。
裝甲車履帶碾過它保險杠時,不知勾鬆了啥。
一串生鏽的鑰匙“當啷啷”滾出來,在雪地上打了幾個滾,居然卡進了履帶縫裏,跟著“哢哢”地轉,活像在給這破路伴奏。
“這哪是開道,分明是在彈坑裏蹦迪,拿我們的命去換物……。”旁邊列兵縮著脖子嘀咕。
話還沒說完。
裝甲車又撞上塊半埋在雪裏的導彈外殼,那鐵皮“哐當”一聲彈起來,擦著他們頭頂飛過去,砸在廢墟堆裏濺起一片雪霧。
張涵抬腳碾過塊帶焦痕的碎玻璃“嫌顛?等會兒從這些彈孔裏爬出來個把‘活物’,你就知道現在這點顛簸算啥了。”
剛往前挪了兩步,就見裝甲車撞開的斷牆後,露出半截被炸歪的居民樓單元門。
門楣上還掛著褪色的春聯,旁邊的牆皮卻被炮彈氣浪掀得精光,露出裏麵蜂窩似的孔洞,像隻被打爛的蜂巢。
“還說什麽這是個好差事,照我看啊,純屬給閻王爺遞簡曆!”臭蟲一邊抱怨著,一邊往前挪,每抬一步都像在拽一頭死豬。
按隊形,他得跟前麵的人拉開三步距離,形成分段掩護。
這重機槍子彈沉、射程遠,就得這麽散開,遇著事才能第一時間把火力潑過去。
他哈著白氣,睫毛上的霜花沾了一層,剛騰出隻手想抹一把,眼角餘光突然掃到左前方三樓破窗裏有個東西晃了下。
“那啥玩意兒?”彈藥手嘟囔著,把三腳架往雪地裏頓了頓。
臭蟲眯眼瞅過去,起初以為是塊掛在牆上的破布,風一吹晃晃悠悠的,還隨口接了句“管它啥,趕緊挪地方……”
話沒說完,那東西轉了半圈,露出個藏藍色的後背,三個人同時頓住了腳。
“警服?”彈藥手愣了下,還想往前湊兩步看清楚。
臭蟲卻心裏一緊,莫名的感覺不對勁。
這玩意後背佝僂得厲害,不像活人能挺起來的樣子,他使勁眨了眨眼,把睫毛上的霜抖掉,這下看清楚了。
那塊破布分明是一隻身著警服的感染者,前襟撕開個大口子,裏麵的肉凍得發黑,半邊臉爛得露出牙床,正對著他們這邊“看”呢。
“操!”臭蟲嚇得手一鬆,三腳架“哐當”砸在地上,重機槍差點翻過去,“是那玩意兒!穿警服的!”
話音剛落,就見那東西猛地抬起胳膊,手裏攥著根粗鋼筋,像舉標槍似的對準了他們。
“扔東西了!快躲!”中士喊著往旁邊撲,臭蟲也連滾帶爬地往裝甲車後縮,三腳架在雪地裏拖出兩道深溝。
張涵剛聽見動靜抬頭,就見三樓破窗裏晃過那抹藏藍。
跟著一道黑影帶著風聲往下砸,他根本沒看清是啥,隻覺得那速度不對勁。
“我日。”他想都沒想就往裝甲車側麵撲,這角度剛好卡在裝甲車和斷牆之間,三樓窗口投下的視線被炮塔擋住,鋼筋就算扔下來,也隻會砸在裝甲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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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感染……”張涵的吼聲還沒喊完。
“哐!”的一聲巨響。
鋼筋磕在裝甲車側裝甲上,彈起來半尺高,又“當啷”掉在雪地裏,車身上留下個淺淺的凹痕。
士兵們還沒從這一下裏緩過神,那穿警服的已經踩著窗台往外探身,一條腿跨出破口,另一隻手死死摳住窗框邊緣,指頭像鉤子似的嵌進磚縫。
它要從三樓跳下來,撲向離得最近的士兵!
“操!打!打!”張涵借助裝甲車為掩體,舉槍就掃,子彈全往窗口潑,根本顧不上準頭。
裝甲車上的機炮“嗡”地轉過來,炮管先是朝斜下方晃了晃,帶著明顯的遲滯。
炮手顯然也被這突然撲出的東西驚到了。
沒等完全對準窗口,25毫米機炮已經猛地噴出火舌,彈鏈“哢哢”抽送著,炮口的火光在雪地裏拉出道歪斜的亮線,從三樓窗台下方一路掃上去。
“咚咚咚”的轟鳴震得人耳朵發聾,最初幾發炮彈打在窗口下方的牆壁上,碎磚混著積雪“嘩嘩”往下掉,最後兩發才精準灌進窗口。
那怪物剛探出大半的身子瞬間被轟得炸開,警服碎片混著碎骨“噗”地濺在對麵牆上,黑紅的血珠砸在雪地上,眨眼凍成了硬疙瘩。
可它那隻抓著窗框的手還在動!斷了的胳膊依舊死死摳著磚縫,半截身子拖著血冰往樓下墜,眼看就要砸在最近的士兵頭上。
士兵們徹底慌了,步槍、機槍全往窗口猛掃,子彈打在磚牆上“嗖嗖”亂跳,把本就鬆垮的樓板打得“嘎吱”作響。
“轟隆!”機炮又是一輪連射,先是窗口周圍的磚塊被成片掀飛,露出後麵的鋼筋骨架,跟著整麵牆“嘎吱”作響著往裏塌。
最前麵的三名士兵沒來得及躲,被下落的磚石狠狠砸中,兩人悶哼著倒在雪地裏,另一人直接被塊半米寬的混凝土板壓住,隻露出條腿在外麵抽搐。
周圍的士兵喊著撲過去,手忙腳亂地扒拉壓在人身上的碎磚。
先把被砸中腿的士兵拖出來,他捂著額頭直冒血,褲腿已經被染紅。
再去拉被混凝土板壓住的,幾人合力掀開板子,才發現那人胸口塌了一塊,眼睛瞪著天上,早沒了氣息。
最後拖出來的士兵胳膊不自然地扭曲著,嘴裏嗬嗬地吐著血沫,抓著同伴的胳膊說不出話。
裝甲車上的機炮已經停了,炮管還對著那堆新塌的廢墟。
三樓的窗口徹底被埋住,鋼筋從磚石堆裏支棱出來。
“半死不活的,累贅。”張涵看著從身邊抬走的兩名傷兵,像是在說地上的碎磚,“要麽挺住,要麽趁早咽氣,別耽誤事。”
孤軍深入,傷員就是拖後腿的。
運輸車輛本就缺乏,抬個人得兩個人換著來,等於憑空少了兩份戰鬥力。
照明彈還在天上飄,斷牆的影子投在雪地上,忽長忽短地晃。
十二架增援的直升機在低空盤旋,螺旋槳“呼呼”攪著寒風,探照燈的光柱像把大掃帚,在前方廢墟裏掃來掃去,時不時有彈雨“嘩嘩”潑下去,砸得碎磚亂蹦。
這動靜好歹給隊伍提了點氣,至少抬頭能看見自己人的家夥事兒在轉。
剛才那幾個人的傷亡,沒讓車隊停下半步,隻是每個人的槍口都更沉了。
風刮起塊破布,遠處黑影晃一下,立刻就有子彈“嗖嗖”掃過去。
張涵貼著裝甲車往前走,鐵殼子的寒氣透過作訓服滲進來。
剛才還吼別人別跟車太近,現在自己倒恨不得黏在上麵,炮塔的陰影能遮住大半個身子。
天上的月亮不知躲進哪片雲裏了,連點光都透不出來。
廢墟裏的窟窿黑得發稠,像一個個沒底的壇子。
他忽然想起出發前少尉拍著地圖的樣子,手指在這片區域重重敲了敲“重火力犁過的地方,瓦礫堆裏埋的,不光是死人。”
但值得慶幸的是,至少不用提防自己人的炮。
真要是往前挪的時候,還得仰著脖子瞅天上有沒有導彈往下掉,那才叫活受罪。
說不定前一秒還在罵這破雪沒到膝蓋,後一秒就被自家炮彈掀上天,連句“操”都來不及罵。
“班長,為啥西城區那邊槍聲明顯比剛才要弱了?”一個上等兵突然湊過來,心裏發慌的詢問道。
張涵捏著子彈往彈匣裏壓,“哢嗒”一聲卡進一顆“咱這邊沒炸了,耳朵清淨了,自然聽著弱。”
壓滿最後一顆,他把彈匣往腰後一別“真要那邊沒動靜了,才該慌。”
說完他暗自撇了撇嘴。
也就隻能說這些大白話了,真要扯什麽戰術術語,準得露餡。
這上等兵是正經現役,自己這點底細,也就騙騙眼下這亂局。
西城區的情況,誰都摸不透,指揮層怕是也兩眼一抹黑。
但這一路走得邪乎。
除了剛才那隻穿警服的怪物,連個成規模的感染者影子都沒撞見。
張涵反倒心裏發毛。
這些感染者不對勁,像是被逼到絕路的匪寇,把壓箱底的刀槍全亮了出來,連個望風的崗哨都撤了。
這局麵,無非兩種可能。
要麽是西城區那邊快頂不住了,壓根顧不上他們這支增援的隊伍。
誰都清楚,炮擊時沒特意避開道路和建築,現在機械化部隊挪得比蝸牛還慢。
要麽就是故意放空了這片,在更深的地方設了個大陷阱,就等他們傻乎乎往裏闖。
可要說西城區能被輕易啃下來,也不太像。
那地方不挨灘沙江,援軍不用繞路,坦克裝甲車能直接從主幹道衝進去,真到了生死關頭,後援能像輸血似的往裏麵灌。
說不定是那邊的仗快打完了,剩下的殘兵正在清犄角旮旯,槍聲才一點點低下去。
就像收拾宴席後的殘局,杯盤狼藉還在,但大動靜總歸是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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