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敵後滲透
字數:5202 加入書籤
順著爬梯往下挪了兩步,鐵架“吱呀”響了一聲。
張涵騰出一隻手摸出手電筒,按亮的瞬間,光柱斜斜打在前方的水泥壁上,又彈回來,照得眼前一片昏黃。
胸口那處受過重擊的地方總在較勁。
並且肩膀兩側還掛著武器,每動一下,氣吸到一半就卡著上不來,得梗著脖子緩兩秒,才能把那口氣順下去。
隻能一隻手死死攥著梯架,另一隻手扒著梯級,胳膊肘往外撐著借點力,免得整個胸口都往鐵梯上撞。
縣城的排水係統本就簡陋,下水道看著確實窄,左右兩側的牆壁離得不遠,稍微抬抬胳膊就能碰到。
頭頂也矮,得一直貓著腰,稍不注意就可能磕到頭。
更要命的是老化得厲害,壁上的水泥塊層層剝落,露出裏頭朽爛的鋼筋,跟糟了蟲的木頭似的一碰就掉渣。
“媽的,這什麽味兒……”張涵剛吸了口氣,一股子腥臭味直往鼻子裏鑽,不是單純的髒,是混雜著爛東西、鐵鏽和尿騷的餿臭,像有人把夏天的垃圾堆塞進了冰窖,凍住了卻捂得更臭。
“不會有毒吧……”張涵趕緊用手背捂鼻子,可那味兒順著指縫往嘴裏鑽,低頭又瞅見片發黃發黑的女士衛生巾,胃裏猛地一抽,酸水“噌”地湧到嗓子眼。
不是矯情,是這地方太醃臢,平日裏見不著的齷齪全堆在這兒,凍得硬邦邦的,卻把味兒熬得更衝。
“嘔……”張涵趕緊別過臉,喉嚨裏火燒似的,連著咳了好幾聲,眼淚都快出來了。
鐵梯鏽得厲害,扶著的地方糙得磨手套,每動一下就“吱呀吱呀”響,帶著點晃悠,像隨時要散架。
越往下爬,味兒越濃。
張涵的頭暈得更明顯了,頭重腳輕的,腳下的梯級都有點看不準,舌根也隱隱發麻,那麻勁帶著點澀,像嚼了沒熟的柿子,半天散不去。
影視劇裏總演從下水道逃命,看著挺順理成章,可沒人提過這地方藏著的危險。
常年不見天日,空氣根本不流通,底下的淤泥爛物發酵出的氣全積在這兒,甲烷、硫化氫這些東西,濃度一高就致命。
老鼠能扛住,是它們命賤耐折騰,現代人哪經得住這個?
張涵身子骨本就弱,以前體檢醫生就說他骨架小,營養不良,扛不住折騰。
這會兒胸口的悶疼還沒好,混著這股子濁氣帶來的惡心勁,動作更慢了。
剛往下挪了兩級,腳一沾最底下的梯級,張涵眼前突然一黑,天旋地轉的,身子直挺挺往旁邊的牆砸過去。
“哐當”一聲,頭盔撞在水泥壁上,震得他耳朵嗡嗡響,後腦勺發麻,那股子劇痛反倒把他從昏沉裏拽了回來。
“他媽的,跟老子玩陰的是吧?”
張涵這下是徹底慌了。
鬼都知道這裏麵絕對有毒。
感染者能從這鑽出來,他們本就是沒氣的東西,還需要呼吸嗎?
張涵騰出一隻手在身上亂摸,指尖終於勾到防毒麵具的帶子,拽出來就往臉上套。
沒經過訓練,加上急得上火,帶子“噌”地纏成一團。
右邊那根猛地勒住耳朵根,左邊那根卻鬆垮垮耷拉在下巴上,鏡片斜斜卡著眼角,看東西跟鬥雞眼似的,得歪著頭才能瞅清點影。
張涵騰出另一隻手去扯,越急越解不開,帶子在掌心裏滑來滑去,氣得他抬手就往自己臉上扇了下“媽的!”
往頭上套第二遍時,還是沒找準位置。
帶子勒在後腦勺,鬆得能塞進個拳頭,鼻子卻露在外麵,他胡亂拽著帶子往緊裏勒,左手拽左邊,右手拽右邊,力道沒使勻,麵具“啪”地歪向一邊,鏡片撞上顴骨,疼得他閉了閉眼。
折騰了足足半分鍾,才算把口鼻都罩住了。
左邊的帶子勒得耳朵根發麻,右邊的卻還鬆著,麵具歪歪扭扭地貼在臉上,邊緣蹭著皮膚,刺刺的癢。
可一喘氣,過濾罐“呼哧呼哧”地動起來,帶著股生澀的氣流聲,那股子鑽腦子的臭味真就淡了。
“媽了個巴子的,”張涵晃了晃腦袋,有點發悶,“換防的時候,民兵塞這玩意給老子,還嫌沉得慌。”
當時誰不覺得多餘?
跟感染者拚殺,那些玩意兒又不會投毒,空氣傳播的路子早就聽說退化了,揣著這橡膠殼子還不如多帶兩發子彈實在。
可上級死命令,說這東西不值錢,背著不占地方,就怕哪天空氣裏再飄點什麽。
“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張涵咬著牙低罵一聲,抬腳往前方那塊看著還算結實的淤泥邁去。
頭頂可能落下的航彈、隨時會塌的地麵,這些威脅此刻都被拋到了腦後。毒氣再重、環境再糟,這條下水道也是眼下唯一的活路,總比留在地麵上被炮彈掀成碎片強。
背上的火箭筒斜挎著,沉甸甸地墜著肩膀,步槍在身側晃悠,盡量讓重心放低,可腳剛踩上去,就聽見“噗嗤”一聲。
表層那層薄冰脆生生地裂成蛛網,底下的淤泥像突然活過來的爛泥怪,“咕咚”一下就把他的小腿吞了進去。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麵更精彩!
“操!”張涵猛地前傾,趕緊用步槍槍托往旁邊的牆壁上撐,半邊身子幾乎貼在牆上,才沒整個人栽進淤泥裏。
這鬼天氣也就凍住了表層那點水,底下的淤泥根本沒凍實。畢竟是地下,潮氣重、溫度高,冰層薄得像層紙,哪禁得住人踩?
……
壁水市應急處理會議室,中央空調的出風口還在微微送著風,帶著點陳腐的灰塵味,在空蕩的房間裏打著旋。
長條會議桌光可鑒人,桌角的礦泉水瓶倒了兩個,剩下的瓶身上凝著的水珠已經幹了,留下圈淡淡的白印。
孫逸飛背著手在窗邊來回踱步,鋥亮的皮鞋底碾過地板,發出“吱呀”的輕響,卻被窗外越來越密集的槍炮聲蓋得七零八落。
直升機的“突突”聲像悶雷滾過頭頂,間或夾雜著迫擊炮或重炮“咚——咻——”的尖嘯,緊接著就是遠處沉悶的爆炸聲,連帶著會議室的玻璃窗都在微微發顫。
桌麵上的作戰地圖還攤著,兩小時前的會議裏,各部門負責人的聲音還在耳邊回響。
防空部隊轉進一級戒備、江防艦隊封鎖主航道、城區民兵配合駐軍清剿滲透單位……該下的命令都下了,能調動的力量也全壓了上去,可對講機裏傳來的消息,依舊是。
“某某公路防線告急”
“請求火力支援”。
“孫上將,前沿哨所最新通報。”作戰參謀拿著加密通訊器快步進來,臉色比剛才更白,“城東三號哨卡抓到個‘東西’,不是常規感染者,穿的是咱們後勤部隊的作訓服,說話、走路都跟正常人沒差,直到過安檢時體溫超標,被哨兵攔下後突然暴起,咬斷了兩個戰士的喉嚨。”
孫逸飛的腳步猛地頓住,滿臉不可思議的轉過身“偽裝者。”
這詞像從生鏽的鐵匣子裏掙脫出來的怪物,帶著股寒意。
之前隻是情報裏的模糊字眼,是推演沙盤上的假設,可當它真真切切砸進現實,那股衝擊力讓空氣都仿佛凝住了。
防線潰敗還能解釋為感染者數量太多,可這種能混進人群的變異體,完全打亂了防禦節奏,
它們不需要硬衝防線,隻需要像白蟻一樣滲透進來,在後勤樞紐、通訊節點這些要害處搞一次破壞,就能讓整條防線的運轉卡殼。
“站在他們的角度,這步棋確實毒。”孫逸飛低聲道,聲音越來越小。
像被窗外的槍炮聲一點點吞噬,就跟他心裏那點“防線能守住”的底氣一樣,正隨著每一聲爆炸往下縮。
正麵硬剛江防艦隊的艦炮和空中支援?那是自殺。
既然大股部隊沒法在立體火力網下快速渡江,就隻能玩滲透。
這跟當年的敵後遊擊戰一個道理,用小股力量撕開口子,攪亂後方,等正麵防線出現鬆動,再集中力量突破。
會議室裏的電子鍾“滴答”作響,每一聲都像敲在人心上。
窗外的槍炮聲又緊了些,隱約還能聽到警報的尖鳴。
孫逸飛走到窗邊,撩開厚重的窗簾一角,能看到遠處公路升起的黑煙,像條醜陋的傷疤,烙在灰蒙蒙的天空上。
“給各單位發緊急通報,”他轉身時,眼神已經沉了下來,“所有人員憑證件雙重複核,增加體溫檢測頻次,發現任何異常立即隔離審查。告訴前線,哪怕防線再退,也要把住各條隧道和地下管網的入口,這些東西能偽裝成我們的人,就肯定會鑽這種空子。”
話音剛落,窗外又是一聲震耳的爆炸,震得窗玻璃嗡嗡發抖,連帶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一下。
這仗,怕是要往更糟的地方去了。
喜歡雪中孤城疫病封鎖下的末日求生請大家收藏101novel.com雪中孤城疫病封鎖下的末日求生101novel.com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