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亂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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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大海突然一拳砸在牆上,沉悶的撞擊聲在走廊裏炸開。他弓著背,像頭受傷的困獸,手指深深插進花白的發間。
"這他娘的是誰幹的!?"他嘶吼著,聲音裏帶著我從未聽過的顫抖,"全他媽完了......"
唐嬌扶著我正要轉身,倪大海卻猛地攔在我們麵前。他雙眼布滿血絲,額角的青筋暴起,西裝領口歪斜著,整個人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現在誰都不許走。"他掏出手機,呼叫他的助手,"看見了嗎?這都是他們為了辦你的案子造成的。"
“你剛剛還說你的職責是保護市民,自始至終,我都沒讓他們管這個案子,興許它就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你們不抓那些歹徒,反而對著我不依不饒,豈不小題大做了,對不起,請你讓一讓!”
“三個人都死了……這叫小題大做!?”倪大海用手顫抖地指著搶救室。
“倪叔,做了半輩子警察了,你該動動腦筋,你們的出現隻會讓我更為難,如果孩子出事,我不會放過你們。另外為什麽要監聽我的電話,他們為什麽要盯著我,盯著惠東不放……是不是認為惠東的人就是罪人,或許那些成見在你心中無法扭轉了吧。”
“我對你很失望……我和他們是一夥的嗎?”
“和誰一夥?是秦偉國,還是泰德?又或許是湯尼?我是個有正義感的人,還記得我多年前和你說過的話嗎……算了,不提也罷,我隻想救童蕾和她的孩子,如果這時候有人拿著雞毛當令箭,一頓胡亂調查,阻礙我的話,我不惜魚死網破也要拉著他一起下地獄,今晚就是一個血淋淋的事實!”我也不甘示弱,回應道。
倪大海抓住了我的雙肩,推搡著強硬地問道:“說,他們要的那個u盤究竟是什麽?”
“那是你永遠不可觸及的東西,它掌控了很多人的生命,倪叔,奉勸你一句,別這麽激動,也別這麽執著!現在我們隻能相互幫助,而不是相互拆台。幾個逃走的殺手不去調查,反而一直在追蹤我,你以為殺手能殺了我的家人,辦不了幾個國安局的人,辦不了你?我的安保可比這幫人厲害多了,不也都死了,所以凡事,請分清敵我,抓住重點,多動動腦子,別那麽衝動!”
“好啊,好啊!翅膀硬了,如今教育起我來了,如果不是你的頑固,今晚不會出現這樣的狀況,如果不是你,他們都不會死!”倪大海衝著我大吼起來。
“你最好別輕舉妄動,你有時候多盯著自己的隊伍,你,我,國安局,都在他們的眼皮底下,你說的每句話,每一個字,他們都可以清楚地知道,你想想,你管多了,自己還安全嗎?”
“我的安全不用你操心,你如果還把我當做倪叔,就一五一十告訴我你知道些什麽?”
“我知道也不會告訴你,你沒這個能力掌控局麵,甚至會把你拉入萬劫不複的深淵。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
“陳墨,你是不是知道他們是什麽人?你告訴我,我向你證明一切,邪不壓正,正義終將獲勝!”倪大海斬釘截鐵地說道。
“倪叔,倪大海!你別太高看了自己,很多事並沒有絕對的對與錯,是與非,童蕾是我的妻子,被他們帶走的興許是我的孩子,此刻最需要冷靜判斷和分析……”
“嗬嗬,我現在終於明白了惠東如何隻手遮天了,都是像你這樣的人……”倪大海仰天長歎。
“你現在知道並不遲,你這輩子吃了多少虧,不都是輸在人情世故上嗎,甚至失去了至親至愛的人……”
倪大海惱羞成怒道:“如果……如果當初不是你們……你們還好意思說。”
“我們怎麽了,你信任高嵩,就沒想過他和秦偉國是一條船上的人吧。如果當初不是你的衝動,不聽上級與同事勸阻,急於查案立功,慫恿王珊珊去戒毒所,她根本就不會被抓,如果不是你讓高嵩暗地裏查我們,你就不可能知道是我們一直在保護著她,你偷偷去帶王珊珊走,連句招呼都不大,何談什麽信任,我們本可以保住她!如果不是你,王珊珊她不會死!”
倪大海聽完,情緒已經失控了,瞳孔驟然收縮,臉上的肌肉劇烈抽搐。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的拳頭已經挾著風聲砸了過來。我便覺得嗓子一陣鹹,鼻子一酸,倒了下去。
那一拳結結實實砸在我顴骨上,我聽見自己骨骼發出的脆響。口腔裏瞬間彌漫開鐵鏽味,溫熱的液體順著鼻腔倒灌進喉嚨。唐嬌的驚叫聲像是從水下傳來,模糊而遙遠。我的後背重重撞在牆上,脊椎傳來尖銳的疼痛,眼前的景象開始分裂成重疊的殘影。
在徹底滑倒在地之前,我模糊看見倪大海被其它警察架住的扭曲身影,他還在嘶吼著什麽,唾沫星子混著淚水濺在其它警察的製服上。我躺在地上,唐嬌跪在我身邊,我伸手想摸摸她的臉,她的珍珠耳環在我晃動的視野裏劃出淩亂的弧線,像顆墜落的星星。
"呼吸......看著我呼吸......"醫護人員在我眼前晃動,遠處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有人在大聲呼叫急救。我試圖抓住她顫抖的手腕,她脈搏處異常劇烈的跳動,就像在害怕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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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後
副市長推開病房門時,皮鞋在地板上一下一下,不緊不慢地敲出威嚴的節奏。他瞥了眼被警察按在走廊的倪大海,皺緊眉頭搖了搖頭,金絲眼鏡後的眼睛閃過一絲譏誚,隨即換上沉重的表情。
"簡直太不像話了。"他站在病床前,手指輕輕撣了撣西裝袖口並不存在的灰塵,"個別警察,對得起這身製服嗎,暴力執法必須嚴懲!"
唐嬌紅著眼眶,半邊身子都倚在病床護欄上。她脖頸處的絲巾鬆開了些,露出昨夜我留下的吻痕。此刻那些淤紅在雪白肌膚上格外刺眼。
"領導......"她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哽咽,"我老公差點就被......"
副市長趕忙上前安慰道,囑咐身後的秘書飛快記錄著,鋼筆在紙上劃出急促的沙沙聲。我注意到秘書左手無名指戴著婚戒,那價值不菲。副市長和身旁的秘書強調:“你把群眾反映的問題都記下來,對於這種暴力辦案的行為,一定要向公安局匯報,並嚴肅處理,絕不姑息。”
他們離開時,副市長拍了拍我的手說道:“陳墨同誌,好好養傷,有什麽需要,盡管和我們說,隻要合理合法的訴求,政府一定盡量滿足!”。
那隻戴著百達翡麗的手在我病號服上留下淡淡的古龍水味。
“謝謝市長的關心!”我緊緊握住了他的手,他也緊緊握著我的手。
“惠東是我們市的明星企業,也是市裏企業楷模,納稅大戶啊,有要求,盡管提!”
“好的,有什麽需要企業做的,需要我做的,我也一定義不容辭。”
“那就好!那就好啊!好好休養,早日康複,我還想和你切磋一下球技呢!”副市長微笑著說道。
虛偽並非對真理的偏離,而是另一種真理的構建。它像莫比烏斯環,表麵是善意的曲線,內裏卻是無限循環的自欺。人與人之間,無非都是利益使然,我甚至這個熟悉的城市,已經被之前的惠東侵蝕了。高高在上的人,就像一隻鳥,假意的言語如羽毛,不承載任何重量,卻能在風中飄得很遠。這就是生存之道,倪大海活得太自我了,同時也是最率真的,世界變了,他這樣的人顯得格格不入了。而現實中,他往往如石頭,沉默地沉入水底。當所有虛情被拆解,剩下的不是赤裸的真實,而是語言的廢墟。我們終將發現,所謂“真心”,或許也隻是另一種更精致的偽飾。
領導又囑咐了幾句後,副市長和秘書就離開了,門關上的瞬間,走廊傳來警用對講機的電流雜音。現在整層樓至少有八名警察,他們腰間鼓起的槍套在製服下若隱若現,估計也是他安排的,真是好心沒辦好事啊。我枕頭下的手機突然開始震動,還好不是暴徒的電話,我盯著天花板上的消防噴淋頭發呆,不知道那裏會藏著監聽設備。
唐嬌正用濕巾擦拭我嘴角的血跡,她睫毛膏暈開的黑色淚痕像蛛網,粘在蒼白的臉頰上。當她的嘴唇貼近我耳邊時,我輕聲告訴她:“找一套大尺碼的男醫生的衣服給我,我得離開這裏!”
“倪大海剛剛被帶走了……”唐嬌輕聲在我耳畔說道。
“我得去作戰中心,時間不等人啊!”
“我明白了……”
“唐嬌,童蕾就交給你了……我……”
她的指尖在我掌心畫著什麽,隨即被突然進門的護士打斷。窗外,暮色中的城市正亮起萬家燈火,而我知道某個黑暗的角落裏,綁匪應該正在監視著我,手指懸在撥號鍵上方等待著機會。
那個小娜奧米——卡羅琳·麥考爾留給寧磊的那個u盤,就是惠東保姆係統的備份鑰匙。沒有幾個人知道這個秘密,哼,我知道你們是誰,這次,我哪怕豁出性命,不僅要找回童蕾的孩子,我還要你們都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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